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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九章 歪打正着


“谁家姑娘貌婵娟,可惜身世计前嫌。打小死了爹,再后没了娘,困她一人在人间,在人间做酒酿,旁家酒酿味偏甜,姑娘出手味偏酸。”

“公子可要来一盏?”女子吟唱至此,不知何时,手里竟又举托一壶酒,她递案上,浅浅一笑。

“酒酿?”

女子笑回:“故事里的姑娘是故事里的姑娘,做不得真。”

川秋雨这是听进去了,女子递来一壶酒,他还真当是味偏酸的酒酿,他憨憨一笑,遂是一口吃尽梨花盏中酒。

女子倚靠在案,她满脸愁苦状,唉声叹气,她道:“我有个姐姐,身世惨淡,曾有过两只花斑猫,后来再也寻不见了。”

川秋雨心神一怔,他不是个健忘的人,犹记那个月夜,青山之下,净临湖之上,叶因因与他说的故事,与这眼前这位姑娘说的姐姐好是相似,也有两只花斑猫。

“公子,前头就是岸边,再饮一杯,就此离去吧。”

女子言罢,遥手一挥,迷雾层叠的河面清晰起来,方才的一眼不见岸的朦胧全都散了,对岸的梨花树盛的极艳。

川秋雨起身,拱手作谢:“姑娘,叨扰了。”

女子却道:“酒,好喝么?”

川秋雨方才沉浸故事之中,这入嘴的酒具体是何味,他早是不记得了,闻言又是弯腰为自身续上了一杯,这一口吃下,他好生的回味起,许久他道:“味淡不烈,却可醉人,是个好酒。”

“公子醉了么?”

“在下海量,千杯不倒!”川秋雨随口回了一句。

女子喜笑颜开:“如此最好。”

川秋雨道别了女子,一步上岸,回身再谢一礼,可女子已是撑船去远了,徒留一声:“此酒名为,阴阳酒,一杯可讨一年寿。公子方才饮了足有百杯,也就是公子欠我一百寿,这一百寿我已是取走。还望公子莫怪,倘若公子明日可回此处,这一百寿元原数奉上,绝不贪一年一月一日。”

言罢,女子已是没了身影。

川秋雨痴呆、错愕,足足有十息,他才是缓过来,呢喃道:“一杯一年寿,讨了我百年?”

楼三千嬉笑:“老夫早有言,此女子怕是个狐狸精,来此讨人阳寿。若不是老夫年事已高,怎么说也要拿个几百年与她一较高低。”

含笑风唯独瞧不得楼三千这幅模样,碎骂道:“色字头上一把刀,你怕是刀字头上一个色,资深老色胚了。小子,你可莫要学他,迟早要口吐白沫,死在女人肚皮上。”

“你也莫慌,习了老夫的四鬼杀天,这区区一百年的寿也算不得什么,一弹指罢了。”含笑风安危道。

川秋雨惊疑,其中疑占八分,惊占两分。

怪就怪在乘船的女子手段出奇,不按常理出手,先是讨要十万钱,回头更是二十万钱,再是将衣物脱了个干净,露出朦胧玉体,要与川秋雨睡上一遭,川秋雨不愿,又施伎俩讨了川秋雨百年的阳寿,且是神不知鬼不觉。

楼三千低叹一声:“小子,这怕是又有有缘人留了机缘与你唷。那女子怕就是个守门的人,你可切莫夜郎自大,真当女子瞧上了你的姿色,前路须谨慎。”

时辰不多,还有一日,川秋雨不敢耽误,一头扎进了梨花树中去,千株梨花左右盛开,白花洋洒,沁人心脾。

这一路行的还算坦荡,约莫几十步就已是行到了深处。深处草盛梨树稀,寥寥三两株,格外落寞。

忽闻喘息声,声声震耳,嘶啸山林。

川秋雨拨弄开足有一人高的蒹葭杂草,复行数十步,川秋雨踏出一脚,竟有水声,此处是一片小溪流,寻溪前行,嘶鸣声愈烈。

川秋雨拨开最后一株蒹葭,豁然开朗,这光景就好似围城,周遭密密麻麻的草木将这一眼清泉给掩在其中。

川秋雨不敢动弹,为何?

木欣欣以向荣,泉涓涓而细流。而这泉旁大石上却是盘坐一物,红耳山猿,透体漆黑,唯独一对红毛耳尤其显眼,足有十个川秋雨大小,它正闭眼,喘着雄厚气息,川秋雨不敢妄动,他知晓这厮是清醒的。

它忽出声:“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川秋雨哪敢骗它:“青城门,川秋雨。”

遂,大惊天人,这红耳山猿竟挥其尾蘸泉水,在身后大石之上书下了三个大字:“川秋雨。”

川秋雨心惊不已,他在石上瞧见了不少的名字,其中有夏迎春、贪尘、除尘、十三先生以及叶轻眉与青丑,云云,而他川秋雨的名号这是排在最后。

山猿道:“余下一日不到,瞧你机缘几何?”

山猿伸出一手,直接将川秋雨握在手中,而后者则是没半点抵抗之力,山猿一手好似千万斤重,叫他难动分毫。

楼三千却道:“嘶,这看门猴子起码是乘风之后返璞的修为,瞧他下文!”

“扑腾”一声,山猴将川秋雨猛的砸下,砸进了泉眼之中,它道:“净临泉中,险象环生,造化万千,量力而行。”

川秋雨口中呢喃:“净临湖,净临泉?”

泉眼之下,好似洞天,方入其中,川秋雨便觉丹田澎湃,竟自行吐纳起来。若说青城门之中的灵气是青城山下的十倍,那青城湖中的灵气便是青城门的十倍,而此处的灵气又是青城湖的十倍,如此算来,可是青城山下的千倍。川秋雨有心不多行,就盘膝在此处,修行一日,想来也定可破乘风了。

可他又怎能止步不前,方才这能口吐人言的山猿曾言,此处名为净临泉,其中造化万千,川秋雨不是个安于现状的人,怎么也要走上一走,但倘若前路坎坷,实在行不得,就此盘膝修行也算不得个坏事。

一猛子扎下,川秋雨只想到一词,“曲径通幽”,逼仄狭小的洞天之中,上下尽是奇石,璀璨耀眼,熠熠生辉。

数息之后,川秋雨瞧见一物,是个石碑,上书:“亲娘,宗主叫我来此作甚,饱受煎熬,半点好处没讨到,老子不游了,打道回府!”

落笔之处,点了二字,正是他家师兄,川秋雨竟是哑声一笑,如此熟悉的口风,除了青丑还能有谁?

再有十息,又是一碑:“宗主在上,除尘、贪尘修为不精,止步于此,不可担重任。”

川秋雨一路游下去,遇见了许多石碑,瞧内容都是自叹本事不到家的。川秋雨不解,一来是这些前辈都来此处作甚,二来是前辈们为何都止步不前,好似受到重创一般。这两处不解,川秋雨是一处也没弄明白,眼下川秋雨舒畅无比,丹田滋润,镜海自然。

含笑风想起一事:“小子,你可曾记得叶因因那丫头曾与你说过你与旁人不同,可下许多年无人可下的净临湖,且毫发无伤。”

楼三千续道:“老夫以为,净临湖中的水就是来源于此。小子,再下深些,瞧一瞧。”

川秋雨早知这两者之间定有干系,不过他却是没想到净临湖中的水来源于此。川秋雨记得先前山猿题名石上足足有十二位,可眼下才寻了十一石碑,莫非还有一人破了此地?

眨眼一刻去了,川秋雨不知下了多少尺,这泉也是奇怪,无左无右,就这般笔直朝下延伸。

忽的,水流湍急起来,前有出口。

川秋雨一猛子带过,却是先瞧见了一碑,留此碑之人他恰好相识,正是青城门中迎春阁的阁主,夏迎春。上书:“宗主抬爱,却见笑了。在下凭迎春剑道无上锐意砥砺前行,望寻一剑开道在先,可终是败了,眼见奥义就在身前,却回天乏力,无能为力了。”

夏迎春都是败了,返璞剑仙都败了。

川秋雨瞧这最后几字明显力不从心,应是受尽了苦头,可川秋雨却似个没事人一般,面不改色。

楼三千唤他:“愣什么,快些出去瞧一瞧,究竟是何物。”

川秋雨闻言,却道二字:“不急。”话音落下,他竟又撤了两步回去,随手取来一块石,取出羊肠剑在上书下了这么一段:“晚辈川秋雨,承蒙宗主厚爱,苟且丢了半条命才来此处,再进不得半分,败。”

他将石碑立在了夏迎春之后的两步处,楼三千与含笑风二人对视一线,哈哈大笑,楼三千打趣道:“看是男儿身,却是姑娘心思。”

川秋雨牟足了劲,躬身,屈膝,猛的一猛子射了出去。他眼前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好似水中有黑雾,瞧不见,摸不着,四下只有“咕咚咕咚”水流声。

“咻咻咻!”

川秋雨不怕黑,可这如坠深渊之感叫他不舒服,他连出数剑,四下挥砍,再是施展飞廉身,转瞬,如鱼得水,一息间,跃出了深渊。

川秋雨自打青城湖潜入湖下后,全是朝下直游,眼下怎生又是跃出了水面,他幽幽心道:“下一趟水,一路光怪陆离不说,还丢了百年寿元。我...川秋雨百年再不下水。”

川秋雨自身与自身打趣时,已将此处瞧了个清楚,他一跃而起,落地后,他呢喃一句:“安心。”

此处似是一处庙堂,又不似庙堂。说它像是因为香案、香火齐全,说它不像是因这堂中却无神人像。

不管是庙堂,还是堂庙,川秋雨毕竟是客,他寻了一处蒲团,刚欲屈身行上一礼之时,含笑风呼道:“小子,慢些。”

这时,川秋雨才是瞧清了堂中是何物,堂中挂着一匹破红布,上书了寥寥几行小字,若不是含笑风眼尖,川秋雨是瞧不见的。

“跪蒲团,行三拜。一拜天地,谢灵气馈赠。二拜世间万物,生生息息。三拜自身,苦心修大道。三拜之后,于蒲团修行,事千倍功千半,此处灵元,任尔挥洒。”

这三拜不丢人,拜天地,拜万物,拜自身。川秋雨结结实实的行了三拜,尤其是这第三拜格外有架势,可就这第三拜含首之时,他瞧见了一物,一片碎红布,好似是堂上那匹红布上的一角,上书,“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饿其体肤。三拜之后,老夫且当你应下了请求。多谢!”

川秋雨将红布拿捏在手中,一阵错愕,口中轻声:“大任?多谢?”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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