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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八章 十万钱


含笑风冷不丁的一句,将楼三千的视线给拉至了川秋雨的身上,细目探去,这么一瞧,一向见多识广的楼三千也是一愣,寻不到北。

数千尺的湖面之上的云雾之中的那位女子翘楚以盼,她含首双手环在胸前,托起下巴,呢喃道:“不知你是如何过了此处,期待。”

按常理来说,湖之所以为称为湖,是因为它的氵旁,由水聚集而成,湖面之下应当全是水才对,可眼前这幅光景却违背了常理,不能以常理度之。

方才的三千尺大关,川秋雨是一口气给游了过去,可入了中,他才是呆若木鸡,舌桥不下。

三千尺的湖下怎生来的世外梨源?

抬眼是遍地梨花,三尺厚,入目是漫野梨树,三千株,树上无梨,只有白花,纷纷扬扬,洋洋洒洒。

一条河流横截两岸,河岸的另一头,也是梨树。

川秋雨眉头紧锁,他瞧这河流不宽,一脚足以踏过,可他却又瞧见河上忽有一叶扁舟划过,撑篙的是一妙龄少女,头顶斗笠,瞧不见相貌,她正迎风吟:“我对岸,再拜那风雨漂泊的残陋,再聚首。戏子多秋,可怜一处情深旧,满座衣冠皆老朽,黄泉故事无止休。戏无骨,难左右,换过一折又重头,最是人间不能留。”

其声婉转,如泣如诉,妙不可言,流连忘返。

川秋雨好似就是戏中人,不知来由的黯然神伤,他抬步上前,可方行了三步,便又是止步不前,为何呐?

楼三千着急,含笑风唤他:“川秋雨,你去何处?”

含笑风是个铁骨铮铮的汉子,声若洪钟,一嗓子便是叫川秋雨出了神。恍如隔世,川秋雨如梦初醒,惊的一背的冷汗,连道:“好高明的手段,凭这几句词就叫我神魂颠倒。”

楼三千嬉笑一声:“涉世未深呐!这女子不简单,怕是个狐狸精转世,小心为上。”

船头女子轻轻抬首,她握住船篙,浅笑一声:“公子,乘船否?”

川秋雨本想摆手回绝。

女子又道:“公子可是要去取前头的造化,那可不能误了这船唷,我这一去就是十年,十年不回,公子这十年怕是落寞寂寥,要与这三千株的梨树作伴哩。”

川秋雨寡言少语,并未回话,他缓步行至河流岸边。

“潭中鱼可百许头,皆若空游无所依,日光下澈,影布石上。佁然不动,倏尔远逝,往来翕忽,似与秋雨相乐。”

川秋雨抬头瞧了一眼船头的女子,女子恰巧也在瞧他,她眉梢叠笑,摆手道:“公子切勿入水,此水颇诡,活物不可入其中。”

“活物不可入其中?”川秋雨轻声一句,不知晓此言何意,他瞧这湖中分明是有这许多的鱼儿,这鱼儿也不是活物?

忽的,梨花树丛中飞来一对鸳鸯鸟,一红一黑,一前一后,好是快活。红鸳在前鸣,黑鸯在后合,一唱一和。

鸳鸯戏水,本是佳话。

“扑腾”一声,红鸳入水,怕打水花,唤鸣数声。川秋雨瞧见了忽的一笑,他朝船头女子瞧去,顺手一指水中红鸳,言外之意便是这活物也可入水。

女子倒是一副失惊模样,她连起竹篙,朝水中拍打而去,红鸳惊扰,忙的扑棱其翅,欲脱水而去,可终究是迟了...

川秋雨陡然一愣,眉头不展。只见红鸳,方飞身离水不过三尺,好似无力一般,又生生的掉落水中,它再是如何挣扎,也无回天之力,生生淹没在水中。

不多之时,终是息事宁人,一切如方才一般,恬静安逸,适才的一百三十二条鱼儿,眼下已是一百三十三条,依旧是佁然不动,倏尔远逝。

川秋雨脊背又是发凉,含笑风如是,他道:“小子,你若是变成了鱼,我二人该成了何物?”

忽的,黑鸯一声悲鸣,它瞧见红鸳悲逝,也是一头朝河流而下,悲壮!

川秋雨骤然起手,手持一叶梨花,甩手朝它而去,这叶梨花出手极迅猛,可落至它身之时,又是软绵,将它给送往了河对岸。

川秋雨松了口气,含笑风咧嘴一笑,漏出一排黢黑的牙:“善。”

不过,惊人之事仍未停歇,水忽涨数尺高,化成一爪状,生生又将它给抓了回去。

一百三十四条鱼。

女子叹息一声,撑篙在水,她道:“苦命鸳鸯,公子莫要自怪,怨不得你。”

楼三千急道:“水中之物,怕是个大凶之物,修为在乘风之上。小子你且想好,眼下两条路,上船或是就此原路回头。”

“船来!”

川秋雨一声高呼,向乘船女子唤了一声,女子依旧浅笑:“公子止步,待我乘船至岸边,可别踩湿了鞋。”

女子伸出一手,川秋雨却是摆手,示意不用。

川秋雨上船后,低头整理衣裳,再抬首之际,女子却是不见,川秋雨陡然心慌,四下寻去。

“公子何事?”

女子欠身拉开帘子,从船舱里走出,只瞧她手提了一壶酒,与两小梨花盏。

川秋雨不解,心道这巴掌远的对岸,船上还要饮酒不成?

女子道:“公子,此船过岸须十万钱。”

“甚?”

川秋雨如坠云雾,乘船须十万钱?川秋雨不是个吝啬的人,也不将钱财放在眼中,可乘船十万钱,实在有些闻所未闻,再者而言,谁人随身会揣上十万钱在身?他川秋雨自然是掏不出个十万钱来,若说是个千钱,他也就丢在这了。

“公子可是囊中羞涩?”女子好是直接,微微一笑,将这话说出了口。

川秋雨尴尬回以一笑:“不是囊中羞涩,是囊中大羞涩,十万钱却是没有,不知姑娘姓甚名谁,家在何处,这十万钱可否先赊欠,回头一并还至府上。”

楼三千破骂:“你是个痴傻儿不成,此处是青城湖下,你问人家女子姓甚名谁,家在何处?”

川秋雨摸头汗颜。

女子却道:“概不赊欠。”

川秋雨一急,伸手取出青丑前些日子交予他的钱,难为情道:“要不,送我回去罢,这岸不过了,这千钱当是送我回头的钱。”

女子一笑,没接过钱,她云淡风轻道:“回头二十万钱。”

川秋雨已无心惊讶,满心懊悔,为何不好好听听楼三千的建议,不上这条船。他川秋雨竟成了个穷人,实在可笑,是个腰揣千钱的穷人。自古穷人多棍气,川秋雨双手一摊,耸肩直道:“十万钱没有,二十万钱也没有。”

川秋雨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女子瞧见了含首轻笑:“无妨,我知晓公子没钱。”

“无妨?”

女子轻解落衫,露出藕臂玉腿,含羞出言:“只需公子好生的陪我睡上一睡就好,这趟船就当小女子请公子的了。”

川秋雨云里雾里,瞠目结舌,若在寻常,川秋雨定会摆手回绝,可此间,他是口干舌燥,怎生也开不了口,为何?

女子话间,衣裳已解开了大半,“呲溜”一声,罗裙落地,细腰圆胯,山峦沟壑,跌宕起伏,若隐若现,世间女子万千,就这隐约朦胧之感才是最叫人难解,妙就妙在不似一览无遗来的透彻,有魂牵梦萦,遐想万千之感。

川秋雨喉结窜动,楼三千瞧直了眼,含笑风直吞口水。

闷骚楼三千一句:“此女只应天上有,不知为谁落人间。”

含笑风一字:“丢。”

川秋雨撇过身子,一句话:“姑娘自重。”

“你他娘的...你他娘的。你他娘的!”楼三千连大骂三句。

川秋雨不敢回头去瞧这女子,又道:“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世间美好之物与你环环相扣,我乃是个十恶不赦的恶人,眼下若是玷污了姑娘,怕是姑娘会悔上三生。姑娘三思,姑娘自重。”

身后传来女子咯咯轻笑:“公子才不是十恶不赦的恶人,依小女子看,公子才是正人君子,比起先前的百十人要正直的多?”

“先前百十人?”

“应是一百零一十人,这河流之中本无鱼,公子瞧见的这些鱼儿其中可是有一百十人在里头哩。”

川秋雨心头一怔,敢情方才若是他未曾把持的住,将这女子按到在船头,一顿狂风卷落叶的收拾,眼下估摸着他也成了这水中的鱼儿。

女子正形,眨眼之间已将衣衫穿好,又是一副弱不禁风的碧玉小女。

川秋雨心头诧异难解,却又吃惊,这女子衣衫下的真容可真是不可小觑,此间一看瞧不出个门道,可脱下了衣衫又是叫人啧啧。

楼三千不作声,轻咳了两声:“定力不错,有了几分老夫当年的神勇。”

含笑风唾去一口浓痰,声道:“丢人现眼。”

川秋雨不知这女子下文,也不敢多问,心知能来此处的一百一十人定不是凡夫俗子,可都栽在了这女子手中,女子修为应深不可测。

面掩轻纱的女子,屈膝而坐,将一壶酒摆放在案上,递给川秋雨一个梨花盏,梨花盏精致,盏上梨花栩栩如生,正在纷落。

“公子听戏么?”

川秋雨哪里懂得听戏,可他却是不敢回绝她,轻轻点了点头。

“水路迢迢,公子听完一首,想必也是到了岸边。”

转瞬。

河不见底,天旋地转,水面起雾,层层叠叠,遥手可指的对岸,已不知晓去了何处。

女子一口酒,起身行至船头,轻吟了起。

一壶酒好似喝不尽,续了一杯酒又一杯,女子口中词也是吟不完,川秋雨回神间,忽闻一句:“夜深忽梦少年事。梦啼妆泪红阑干。”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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