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演
恰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任人宰割,无能为力。”
杀否这两字川秋雨听来着实沉重,不光关乎楼三千的生死,也与自身的存亡息息相关。
那妖这般劝道:“再不过十五息,他就一命呜呼去了,十息后你再拿着一具尸体来朝我讨喜,已是不管用。”
“你名何?”川秋雨问。
显然是愣住了,随后,他笑道:“吾名,杀天。将他杀了我自然收你。这话算数!”杀天权当眼前小子求活心切,语无伦次,先是问起了名号。
他凭空捏造出一柄长矛,足有八尺,与川秋雨齐高,来回擦拭又是将它递到川秋雨手中,转头朝着楼仙撇了撇,无需多言,川秋雨也是会意。
方才一来一回费了十息,此间,被掐困住的楼三千已近乎死人,没了半点灵动,碎嘴也是鼓动不起来,饱经风霜的苍脸不住的抖动,轻言道:“小子,来个痛快点的,别磨磨唧唧像个娘们。当强不强则弱,当弱则强为强。师从何门,无关紧要,重要的是这。”说着艰难的举起手朝着胸膛摸了摸。
川秋雨微微点了点头,铁打的眸子泛着光,模糊起,似是定好了决策,举过八尺长矛,单手抡圆,挥了几圈,呼呼作响,做势朝着楼三千一矛刺去,他不忍心,侧过头去,不看。
楼三千瞧见这般,呢喃了句:“小子,你从不欠老夫。来生再见!”
天有不测风云。
“楼老头,快!”川秋雨一声猛喝下。
千钧一发间,方才那举矛刺入楼仙眉心的川秋雨确是刺了去,只不过待那矛头与眉心间不容发时,却是消散了,化作了虚无,不光杀天他眸中大变,楼三千也是如此,不料想小子来了这么一手,将他都是骗了去。
“老妖,受死!”川秋雨一声喝下,披头散发间举起过头长矛朝杀天一刺,有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千军万马之势。
那一刺着实快,险些杀天就是着了道,可杀天毕竟是杀天,真是这般草草身亡,岂不是贻笑大方,那便不是杀天。
杀天笑:“小子,任你刺来。”
啪嗒一声,果真刺中,正对眉心,不过出人意料是杀天无恙,甚至一矛刺来时,眉头都是不曾眨过,长矛抵住眉心,遂是一声骨裂声,再是噼里啪啦,背过头听,就是鞭炮声,可正过眼瞧来,一地麻牙,举矛川秋雨不再举矛,无手何凭矛?
云袖软塌下,耷拉在肩侧,其中血肉不住打落,啪嗒啪嗒......
十五息早过,川秋雨瞧这断臂,稀碎,连个念想都是没了,只朝着楼三千望去,已是不见人影,他终是走了。
“你寻死,成全。”杀天扫了扫眉心,将落地之矛给一手提起。
“聒噪。”川秋雨横眉冷对杀天,道了这二字,不待杀天发作,续道:“要杀要剐,随你便,只别啰嗦,我见不得啰嗦。”
一矛刺下,将他另臂刺烂。一矛横扫,腿骨断裂,令他跪倒在地。川秋雨只侧过身去,站不起那就躺着,跪着?痴人说梦。
杀天发难,直朝眉心,此击若中,大罗神仙也是再难救回,川秋雨怕疼 ,皱起了眉,闭上了眼,却是一声未吭。
南山上,一少年背着一个手拿纸鸢的小女孩,朝山而去,她口中只指山头红一片的山楂,口中嘟囔着:“多采些。”
川秋雨硬生生将这一幕给想了数遍,饱是遗憾。
一声狂笑,两声狂笑。齐笑。
............
“风老头,你平心而论,老头子方才我演的如何?”这时川秋雨耳中却是传来这么一句,这分明就是楼三千的声,他就是化成灰川秋雨也是忘不了这碎碎声。
“你那演技老夫实在不敢恭维,那街头巷尾的二狗都比你演的好,老夫这才是演的入木三分。”含笑风切切笑道。
川秋雨愣住,久不平息,实在难以平息。
“你还真有脸说,有些人你给他个冰糖葫芦都能演的像模像样,有的人呐,你给他个无上洞天都...老头子我难以启齿。若说演技,举世可有出吾其右者?凤毛麟角,一个手指头都可数得过来,玄冥海的玄鳖、无量山的王二麻、云云。”楼三千还真是扳着手指头一个一个数起来。
“哼!楼老头,你他娘的找打!”含笑风吵不过楼三千伸手就是要打,楼三千也是面色一转,气呼呼道:“你还真是举起碾盘打月亮,不知深浅。”
说罢二人就欲厮打,不过并无大碍,都是些踢裤裆,扣眼珠子,拽头发的招式。
“楼仙?这...”川秋雨瞧见,侧着头诧异问道,对二人所云是半点不知,完全一副蒙在鼓里的样子,有些可爱。
楼三千才是顾到了川秋雨这人,先道:“此事说来话长,且听老夫与你说来。”
“长个屁。你就是个呼啦子。小辈,你且听我长话简说。”含笑风咧嘴道,那嘴中牙是连成一排,黢黑,似也不好意思,收敛些,正色道:“我与楼三千有些渊源,他早应是死的透透的,因你得救,老夫也如此,也想送你一番造化...”
“风老头,你说一句你怕死就这么难吗?”楼三千实在听不下去,躲到一边去,捂住耳朵,但实在是呕哑,忍不住。
“小子,这老头名为含笑风,与我同存千年,前日所寻红绳吊坠便是他的物件,阴差阳错,被你气运缠身的小媳妇的爹爹捡到,常人受不住这吊坠术法,才是病倒。老夫寂寥,老夫可怜他有些本事,就携你来此地,讨造化,他却是非要验验你小子品行。”说到此处,楼三千歇了一息,续道:“老夫我也须由着他,只因他的术法举世无二,你若得手,如虎添翼,才是陪着他胡闹了一番,不过老夫却是欣慰,你小子心性委实端正,深得我心呐。”
瞧见名为含笑风的老头气呼呼但也没言语,川秋雨刚欲张口,又被楼三千给抢了先:“小子我且问你一事,此事至关重要,你想好再说。”
“小子,方才你救老夫,心中是怎个念头。”楼三千故作深沉扶须缓言。
川秋雨是大梦一场,南北不分,许久微微摇头,才是道:“平生本无恨,误识三流人。”嗤笑两声,续道:“楼老头子,你可真是人不做,做妖怪。小生对你佩服的紧呐,想你也是活久了,做人不乐了,才来作妖来祸害无知少年。”
说罢,他又是心道一声:“我还是从前那个少年,没有一丝丝改变,天真到信真心,信楼老头。”
川秋雨,乏累。
敢情闹了半天全是作戏,瞧这仙风道骨,眉清目秀,牙黢黑的含笑风与这疯癫碎嘴的楼三千,川秋雨真是凌乱在水中。
含笑风上前,一手将躺倒在地的川秋雨给拉起,竟是腼腆笑着,道上一句:“小辈,莫要在意,老夫下手没个轻重,断手断脚无妨,老夫认定你了,这就医你,包你完好如初。”
“前辈,无妨,选人当谨慎,我只恨我太善良,信了这人。”川秋雨瞧这一嘴黢黑的含笑风对他笑来,那可真是敢言不敢笑,忙的手指楼三千。
想起那日初见红绳吊坠所见,川秋雨他是认定此人想必也是仙,与楼三千不相伯仲,否则依楼三千的性子也不愿屈尊当这配角。
镜海之中,已是多了人,正是含笑风,他与楼仙相差无几,方才消耗了许多,虽都是幻象,但也费了心神。
“风老头,打也打了,卸胳膊下腿的,可你别忘了,凡事有个先来后到,镜海之中,老夫做大,你做小,莫要误了尊卑。”楼仙说这话时,腰板挺直,一板一眼道。
川秋雨只苦笑,日后碎碎叨叨的日子怕是常伴吾身了。
含笑风还在惊叹在镜海之妙,也在感叹生死无穷,连连踱步。
“快将他小胳膊小腿的给医好,老夫稍后还有要事,耽误不得。”楼仙说,还真当他是这儿的主子了。
含笑风闻言,冷哼一声,不在啰嗦,遂朝着川秋雨正色喝到一声: “川秋雨,听令!”
川秋雨恍然想起楼仙传他画阵时,就是这般这般阵仗。这双腿只剩半截,他却仍是单膝跪匐在地,口中有言:“川秋雨,在。”
“先天之体,羸弱多病,生老病死是常理。修行之人稍优,可天下有一法,其源早不可追溯,但修行此术法人,无不平步青云,不死不灭,滴血生肉,肉可生骨。可修此法者,万万不出一人,好心修之。四鬼杀天术,出!”
再是朝着川秋雨凝声续道:“临!”含笑风说出临字,瞬间是起了势,方才笔挺的身子此间是气吞万里山河。
川秋雨并未见到有何异常,只见着含笑风前辈化出层层叠叠雾气来,自他浑身上下散向他,入体即不见,了无踪迹,若说诧异,也有一处,丹田之中本源金溪却是异与常时,雀跃的很,都是掀起了小水花。
不过半息,断骨重生感就是袭来,实在惊人,再不过片刻功夫,浑身的伤就已是好的七七八八,川秋雨都是不知这是如何做到的,左右举起胳膊反复的看,简直就是原配,甚比原配都好。
含笑风收手,掐诀止。朝楼三千道:“说罢,什么事?”川秋雨藏下了心头惊疑,却听得仔细,方才楼仙道还有要事,才问:“楼老头,又是何事,与我捉鳖还是上无量山呐。”川秋雨已可起身,比较适才却是精神多。
“老夫只问你方才老夫演技如何?可是炸裂。你大胆的道出来就是,没人敢威逼利诱。”楼三千似个孩童,半天在想这事,说到威逼利诱却是瞥了一眼含笑风。
“地灵界欠您一个金奖!”川秋雨笑道,眸中充满了期待,果然还是等到,楼三千道:“是何金奖?”
川秋雨起身只回了四字:“金狗子奖。”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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