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三人中有个瘦高个的，打量着云苓，咽了咽口水，笑嘻嘻地道:“姑娘，你要找人？”

        云苓把画像给他看，“是的，请问见过这个人吗？”

        瘦高个看到画像，当然没见过，但撒谎道：“见过，今天早上才见过。”

        他的两个同伙纷纷附和：“见过，见过。”

        云苓喜出望外，忙问：“在哪里？”

        原来这么好骗，瘦高个摸摸下巴，笑道：“你跟我来，我带你去见他。”

        “好。”云苓跟着他们，想着很快能够见到后福哥，很是高兴。她在山野浪漫中长大，被爷爷奶奶呵护着，哪知人心叵测，世道凶险，如今被人三言两语就骗走了。

        这三人色心大，见云苓孤身一人，长得天仙似的，便垂涎她的美色，想要趁机搭讪占便宜。三人见奸计轻易得逞，都互相使了个眼色，暗暗高兴，把她往小巷子引。

        正当此时，刘大海带着几个手下寻来,见到云苓跟着三个男人在一起，便猜想她可能遇到歹人，连忙上来查问。“小神医，你在这里，让我们好找。”

        云苓微微一笑道：“刘老板，我找到后福哥了，他们说见过后福哥。”

        刘大海横眉看着三人，粗着嗓子问道：“你们当真见过？”他们把绝命的画像晾在他们面前，凶神恶煞的样子。

        那三人见对方人多势众，个个壮得像头牛，知道不是好惹的，瞬间怂了，支支吾吾地道：“没，没见过，没见过。”

        云苓糊涂了，问道：“你们方才还说见过的。”

        “看错了，看错了。”那三人畏畏缩缩，赶紧开溜。

        话说,是任艳红见云苓大晚上都不回来，赶紧让刘大海去找，幸好及时赶到，不然真被拐了去。

        刘大海担心她走丢了，没有人给女儿看病，说道：“小神医，边关不太平，你不要乱跑，你要找人，我们帮你找。这一带我们很熟，认识的人也多，我们找，比你这样找机会更大。刚才那三个人是骗你的。”

        “嗯，谢谢刘老板。”云苓很失望地点点头。

        如此过了三日，小春的嗓子调理得差不多，只是还未听得开口说话。云苓问什么都不答，让她想起绝命，当初他也是不开口，只是摇头或点头。她相信，终有一日小春也能像绝命一样，开口说话的。

        经过几天相处，小春已经不再胆怯，甚至主动牵她的手，会对她笑，并且会主动到她的马车边，云苓有时候邀请她上车同坐。两个姑娘有了伴，云苓教她读书写字，当然，都是云苓自己读，小春听着，听得很认真。

        任艳红夫妇见女儿越来越开朗，很是高兴，越发觉得小神医靠谱，一路上特别照顾。对寻找画像的人也很伤心，每到一处，就拿出画像打听。这条路夫妻二人走了十多年，认识的人多，路子广，打听了好几天，都说没见过。

        越往西边，越接近边关走，景色越是荒凉，镇上人烟越少，路也越难走。

        又行了两日，车队中有人出现上吐下泻，皮肤瘙痒溃烂等症状，像是中了毒，刘大海忙找到云苓，帮忙看看。那几人是水土不服，云苓给开了药，吃了几副药，也就慢慢好了。

        大家都对商队末尾马车上的小姑娘刮目相看，小小年纪，医术就如此厉害，对寻找画像之人也就越发卖力。

        深夜客栈里，云苓抓紧时间画了许多画像，让大家帮忙找，但一路打听下来，都说没见过。

        景色日渐荒凉，放眼望去是鸣沙走石，驼铃声响，羌笛悠悠，悲怆凄美又壮观，勾起无限羁旅之思。

        一日傍晚，长河落日，商队终于到了边关小镇。

        小镇很荒凉，各门各户都紧闭门窗，路上无人，一片死气沉沉的，路两边飞舞着许多纸钱。往镇中走了些路程，终于看到迎面走来几个人，抬着一副担架，上面用草席包裹着，看着像是个人，身边给了两个弱妇稚儿，一边望空中抛撒纸钱，一边哭泣不止，声音呜咽，夹在萧瑟风中，无比凄凉苦楚。

        领队的忙去打听怎么回事，原来是小镇上发生了怪病，这些天不断有人死去，先是高烧不退，咳嗽不止，然后肚子疼得厉害，吃药不见好，不到三五天功夫，人就没了。

        商队之人听了，人心惶惶，不敢与当地人说话。

        刘大海担心商队染上怪病，严令禁止大家不要外出，不要与小镇居民接触，就连客栈小二也不用忙。商队只住在客栈，自己带了食物，自己开火做饭。只要等待戍边官兵前来接应，将粮食交了，就立即返程。

        云苓听说有怪病，作为大夫遇到了这样的事，不能坐视不管，于是想去看看。但商队之人都怕她回来之后会传染给大家，执意劝阻。

        任艳红更怕她万一染了病，一是不能继续给女儿治嗓子，二是传给女儿就麻烦了，是最反对她去的。

        无法，云苓思虑过后，商量道：“老板娘，要不这样，我看客栈后面有间柴房，我出去之后，回来就住哪里，不会跟大家接触，大家也就不用担心了。”

        任艳红仍是劝道：“柴房那地方怎么能住人呢，你这么娇贵，住那种地方，怕委屈了你。”

        “不委屈，身为大夫，治病救人是应该的，遇到这种事如果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就愧对大夫的名号了。”

        任艳红想了想，觉得云苓医术了得，兴许真有机会把怪病治好救人一命，就答应道：“那行吧，我让人多拿套被褥给你，晚上冷，你要注意保暖。”

        云苓答应着，收拾了药箱，想先去找到镇上的大夫了解情况，打听到镇上唯一大夫的住址，就住在小镇南边的医药馆里，根据店家的指引，很快就找到了黄记医药馆。

        药馆大门紧闭，云苓敲了门，很久才有个女人从门缝里对她道：“姑娘，请回吧，黄大夫不在，看不了病。”

        云苓说道：“你好，我是外地来的大夫，来了解镇上怪病的情况，请开开门。”

        门缝里出现一双眼睛，那人看到门外亭亭玉立的少女，不太敢相信，确认道：“你是大夫？”

        “是的。”

        “你等等。”门呀地开了，门口站着个中年女人。女人名叫白苏，长得很壮实，是老黄大夫的老婆。

        云苓站在原地，说明来意，“你好，我叫云苓，是葫芦镇来的，听说镇上有怪病，想来跟黄大夫了解一下情况。”

        白苏怕来人有病似的，站得远远的，没有让进门，说道：“是这样的，我家老黄出门给人看病去了。”

        “什么时候回来，我可以等他。”

        “这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我家老黄去了好几天，说是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去哪儿了，远吗？我可以去找他。”

        白苏面露难色，道：“他没说。”她长长地太息一声，“镇上这个病来势汹汹，陆续死了七八个，还有好些得病的，吃药也不见好，在家里等死。就算我家老黄在也未必能治。”又是一声长叹。

        遇到这样的怪病，镇上唯一大夫还不在，可想而知生病之人多么绝望。云苓越想越觉得他们可怜，又道：“那你知道谁家现在有病患的，我想去看看。”

        正说话间，有个声音从远及近地传来，哭喊着“大夫救命”，“救救我媳妇儿”等语。街口处，寒风萧瑟中，一个男人背着一个女人，急匆匆地朝医药馆而来。

        白苏眉头一皱，道：“哎，又有人中招了，我也没办法啊，我又不懂。”

        云苓立即道：“我去看看。”

        白苏好心提醒：“姑娘千万小心，被传染了会没命的。”

        男人已背着女人来到台阶前，在寒风中瑟缩发抖。男人名叫董大，女人名叫赵翠，都是二十来岁年纪，皮肤黝黑，长得很健硕高大。那女人是病来如山倒，脸色蜡黄，奄奄一息趴在丈夫背上。

        董大看到台阶上一名红衣女子，带着白色蒙面布，全身似在发着光，有些恍惚，怀疑自己也得了病，升天了，看到了神仙。

        云苓走下台阶，道：“我是大夫，先把她放下来。”

        董大回过神来，一边把人放下，一边急切地道：“大夫救命，救救我媳妇儿。”

        云苓给女人把了脉，脉象紊乱，气息微弱，烧得厉害。她按了女人身上几处穴位。过了一会儿赵翠慢慢睁开眼睛，重重地咳了几声，看到丈夫抱着自己，连忙惊慌地推开，道：“你快走开，会传染给你的。”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

        董大非但不放手，反而抱得更紧，斩钉截铁地道：“阿翠别说胡话，我怎么能不管你，就算是死，我们也要死在一起。”

        赵翠已听说这几天死了好几个人，这怪病沾染上就好不了，而且黄大夫又不在，丈夫越是对她好，越是不想连累她，又道：“你走，我不要你管。”

        董大环抱着她，道：“这是大夫，她会救你的。”

        “大夫？”赵翠怔怔地看着云苓，看到了生的希望。

        夫妻情深，至死不渝，云苓看在眼里，内心深深地感动，说道：“这位大姐，别激动，我是大夫，我会治好你的。”不管如何，她决定倾尽所学都要把女人治好，不能让夫妻二人生离死别。

        夫妻二人听到有救，相拥而泣，不住地给云苓道谢。

        云苓眉头微蹙，真是个棘手的病，因为还不确定病因，似是中毒之兆，又像瘟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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