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瓦舍故事应再续
这天是个艳阳天,沈圭过了晌午,就一个人呆在房中。
“无为!无为!”只听房中传来一声大叫。
无为快步赶了过来,摇了摇头:“公子,老爷今个回的晚,现下刚吃上饭食,莫要惊扰了老爷,是要受罚的。”
沈圭顿的一下坐在了凳子上,撇了撇嘴巴小声道:“真是这么多规矩,爹真是给你起了一个好名字,当真是天天警醒我莫要急功近利,莫要妄自菲薄,实要顺其自然。拉着我守规矩,当真是做的不错。”
无为点了点头道:“公子是明白人,无为尽责,心里安稳。”
这话一听,沈圭脸都红了:“你就听不懂话里话外,真是白跟着我这么久了,你!你想想我的佩玉放哪去了!”说话间,声音确是小了一点。
无为道:“是那块实心的?还是有镂空的?”
“是那块紫色的玉。”沈圭抬了抬头,然后又低了头道:“你记得吗,我们去赏瓷器那天我带着的”
无为俯身道:“公子稍等,无为给您放着呢。”
沈圭便已恢复了脸色,然后便去挑了一件有花纹图腾的白衫,系了白色的束腰,在凳子上等着。
“公子,无为为您系上。”
沈圭抬了抬手,这紫色的透玉微微发暗,在白色常衣的反衬下,显得格外突出。
沈圭穿戴好后,就示意了一下无为。无为便退了出去,不一会儿,便牵好了马车在正门候着。
到了瓦舍,沈圭眼中透光,满怀期待,脚下都生了些小风,上到了二楼,刚要落座,却看到卫毅坐在上次沈圭的椅子上,见沈圭来了,便起身开口唤道:“祈安。”
这卫毅身着深紫色常衣,这一看,两人倒是好生默契。
沈祈安微微瞥了他一眼,心想礼数不可废,微微作揖道:“卫将军。”
卫毅脸上没什么大表情,头却微微低了低,好似也挺喜欢这句话,道:“祈安先坐,我还带了些新鲜玩意儿。”
听了卫毅这样说,沈祈安脸色就红润了起来,抬了抬眼皮子,然后顺着坐了下来。
场上几个小厮正在准备物件。卫毅也跟在沈祈安身后,轻掀了衣袍,入了座。
“祈安,你今天的佩玉真好看。”
沈祈安心想那是自然,碍着规矩,却道:“是什么稀罕玩意儿?”
卫毅掏出了一个盒子,里面用油纸包着些什么东西。
沈祈安抬手打开了包装,里面躺着蜜糖。“是蜜糖,怎么个稀奇法?”
卫毅伸手拿了一个,送到了沈祈安嘴边道:“尝尝。”
沈祈安便张嘴(今口)了这块糖,有些温温热,初觉似乎就是普通的,可过了一会儿,好似吃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用力一咬,竟是干果!
这甜中带着些香香的干果味儿,当真是好吃极了。
“这麦芽糖本是做好了的,我把它在火上加热,成了粘稠状后放了些干果,再把它倒在模型里,风干后,就拿过来了,今儿早上刚成的。”说罢卫毅把盒子朝沈祈安推了推。
沈祈安本是要再伸手的,旁边站着的无为抬了眼看了看那蜜糖,又轻声开口:“公子,话儿本要开始了。”
沈祈安愣了愣,瞪了无为一眼。
卫毅也不说话,倒是笑了笑道:“祈安,快看。”
前日那个老先生上了台,抬手一拍,只听‘啪’一声,便开了口:“话说上回,那只鲨鱼撞上了官船,这赵生就在船边。那鲨鱼张开血盆大口,竟是活生生的把官船咬断了,这船一分为二,裂开了!”
“船上的百姓着急害怕,有的脚下不稳,已经掉入水中。赵生连忙往船的斜上方面跑,但上来滚下来一个人,竟是硬生生撞上了赵生,两人一起掉入了水中!”
“赵生忽地落入水中,咕嘟咕嘟的声音传来,水中带来的压抑感让他胡乱想抓着些什么。猛的睁开眼,那鲨鱼已经张开了大嘴,露出了獠牙,冲向了赵生!”
沈祈安微微向前倾了身子,竟是跟着激动了起来。
卫毅看了看他,捂着嘴笑了笑。
“慌乱之际,那只鲨鱼身后来了一只脸上有疤的鲨鱼。刀疤鲨鱼狠狠的咬死了那只鲨鱼!赵生一看,脸上有道疤,必然是义夫了,是义夫来救自己了!”
“赵生还没高兴太久,这刀疤鲨鱼却朝赵生游了过来,张开血盆大口,这架势,摆明了是要吃掉赵生。为何,这是为何?义夫害怕极了,心中不相信义夫会这样对自己。”
“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又来了一只黑鲨鱼!”
台下的人听的有些晕头转向了,也就是总共有三条鲨鱼,普通的,刀疤鲨鱼和黑鲨鱼。
那台上的先生继续讲:“这只黑鲨鱼又咬死了刀疤鲨鱼!赵生已经稀里糊涂,这刀疤鲨鱼是义夫,为何要吃自己?那黑鲨鱼又是谁,又为何要救自己?”
“正在这时,岸边的官府来了官兵,不分青红皂白,几百个官兵人人拿着弓箭,齐齐射向那只黑鲨鱼,黑鲨鱼中了箭,顿时流了血,不一会儿,水面上红了一片。”
“赵生没有受伤,便急忙游了上岸,余光间瞧见那黑鲨鱼似是也逃命走了。赵生上了岸后,急忙跑到了义夫的住处,砰的打开了了门,看到刀疤脸的农夫就坐在桌边,挑着今年的麦子。
‘义夫,你一直在这吗?’
‘嗯。’
这赵生疑惑,却没有多说话,聊了两句也就退出去了。可赵生却没有注意,待他关上门后,这义夫脱下了衣裳,背上竟都是弓箭的伤口!!!”
这老先生一拍板,这故事算是完了。
“咦?唉?”沈祈安听的一头雾水。
卫毅显然听明白了。他扭头看着沈祈安,眨巴眨巴了眼睛。
沈祈安叹了一口气,嘴上咕噜道:“最开始的鲨鱼肯定是坏的,不考虑。然后是脸上有刀疤的鲨鱼,它咬了赵生,肯定是坏的!然后是黑鲨鱼,它救了赵生,然后就是好的。”
然后他又挠了挠右边的脸颊。继续分析道:“义夫脸上也有刀疤,那他就是刀疤鲨鱼。但是义夫却中了箭,难道义夫又是黑鲨鱼?但是刀疤鲨鱼和黑鲨鱼怎么可能同时出现呢?”
卫毅道:“你分析的不错,可是你犯了一个错误。”
“哦?你说说看。”
卫毅继续道:“为什么祈安就自然而然的认为,脸上有道疤的农夫,变成鲨鱼后,就是脸上有刀疤的鲨鱼呢?”
“啊!”沈祈安拍了一下椅子“也就是说,刀疤鲨鱼不是义夫,义夫变成鲨鱼的样子后,是黑鲨鱼的外貌!”
卫毅看着他,赞许道:“祈安真聪明,就是这样。”
这样一来就通透了,不过是两只坏鲨鱼要吃人,义夫变成黑鲨鱼救人罢了。
“那那你说这个人是你军营中的,难道说,义夫被误会了吗?”沈祈安也扭过头看着卫毅。
两人的视线碰撞在了一起。
卫毅脸上似有些阴霾,但很快就散去了。他稍微侧了侧身子,靠的沈圭近了一些。
继而道:“我救了义夫,之后就让赵生照顾他了。义夫年纪尚小,有个十五六岁的样子。那年边界起了些冲突,战火很快就打响了。我们的粮草被烧了,马没有粮草,我们很难打赢。”卫毅顿了顿,“赵生怀疑他,因为看到了和他样貌相近的人在粮草附近徘徊,且义夫,又是在敌人领地救回的。于是就按照军令处置了。”
“事情突发的太紧急了,战火又打的激烈。许是赵生和他的感情深些吧,赵生带他识字,吃馒头而不是草根,带他打猎”卫毅望了望房顶。“赵生当场刺死了义夫。”
沈祈安疑惑道:“他死了?”
卫毅点了点头,道:“火不是义夫放的。”
“你为何知道?”
“我们后来抓到敌军的细作了。”
刀疤脸的农夫并不是刀疤鲨鱼,是黑鲨鱼。是人们理所当然的认为,刀疤脸的农夫就是刀疤鲨鱼。就像军营里的赵生理所当然的认为,义夫在粮草旁徘徊,便是他烧了粮草。
那个十五六的少年,许是只想帮上一些忙,却死在了,待他最好,自己最想报恩的人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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