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参知政事
顾清竹也蹲下，搂住苏小云，边咬她耳垂边轻声道：“好孩子是不会偷听别人讲话的。”
苏小云笑着躲开他不怀好意的亲近，“胡说，两天前你还躲在屏风后听我同燕伶讲话。”
洞外的人离得越来越近，声音也越来越明显，原先还想再逗逗苏小云的顾清竹在听到外面传来“西北暨州”“骠骑将军”陷入沉默。
关于前日的灯会刺杀案已经调查出结果了，他们也是奉令行事，并不知道背后指使之人究竟是谁。
他们唯一知道的便是这人不在京都，在西北暨州。
顾清竹转动手上玉扳指，耐心听着假山外的交谈。
西北暨州地广人稀，与凉城一样同样是边防重地，但它比凉城环境更为恶劣，常年受灾，难见晴日。
在那当职等同流放，因此京都中的权贵人家都想方设法的避开暨州，不愿去受苦。是以那儿便成了一块出生寒微之人为自己挣功劳的土地。
骠骑将军便是其中一位。从宫中侍卫，不过几年时间，便成为暨州手握重权的臣子，他的能耐不可说不大。
从西北暨州所发出的指令，顾清竹第一个想到的便是他。不过这也只是猜测，还需一段时间才能调查出结果。
外面的脚步声与说话声越来越清晰，他们听到的不再是之前的只言片语，而是完整的句子。
“你在宫中继续按将军的命令潜伏便可，记得多留意宴清宫那位。”
被突然点名的苏小云无措地抓住顾清竹的胳膊，身子蜷缩成一团。
只听另外一道柔美女声问道：“要动她吗？”
这声音，苏小云再熟悉不过了。
她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声音便是一直与她交好的云充容柳芝。
“不用，主子自有安排。”男声回她道。
苏小云遍体生寒，捂住耳朵不想再听下去。虽然不清楚他们要采取什么行动，但很明显是针对她而来。
在天韵台学琴的几人里何乐韵与江雨安常对她冷嘲热讽，唯有她是没有对她恶语相向之人。
自终止学琴后，两人没有更多的交往，但在苏小云心中还是把她当作朋友的。丝毫没怀疑她可能是别人放在宫中的一步暗棋，而且还是针对她的一步暗棋。
“此地不宜久留，你就记住我一句话。主子即将回京都，这段时间且不要轻举妄动，一切都等主子回来再说。”
那男声说完这句话后，他二人一起走出这片假山。苏小云与顾清竹也从洞穴里走出来。
“宫中后妃与大臣来往不易，所以他们今日趁着宋高洁大摆寿宴的机会，就近的简短地下达指令。”顾清竹望一眼两人离去的方向，沉声道。
苏小云知晓顾清竹是在安慰她，至少在之前柳芝与她交往是不带任何私心的。
苏小云烦闷的点点头，瞟一眼顾清竹，低声道：“我心情不好，先回宫了。”
“回去好好休息，他们二人交给我调查就好。”
顾清竹摸摸苏小云的头，心疼地道。
离开假山的苏小云重新回到宴会去找沙星等人，带着她们一起回去。
就在拐角处心神不宁的苏小云差点与一身着黑袍，满嘴胡须，相貌粗犷之人相撞。苏小云连忙后退道歉。
黑袍人轻抚胡须，眼神在苏小云身上打量片刻，后慢悠悠道：“贵妃娘娘？”
苏小云惊愕抬头，细细盯住这人的面容。他就是她那日化作小狐狸在垂拱殿外听见的与宋高洁交谈之人。
“娘娘。”沙星扯扯愣住的苏小云的衣摆，低声提醒道：“眼前这位是颇受陛下信赖的参知政事郑世大人。”
苏小云随意地点点头，勉强绽颜一笑，“是。寿宴已开始，大人快进去吧，本宫身子不适，便不陪大人多聊了。”
说罢拉住身后沙星等一行人快步离开。
走至一半，苏小云好奇地回头朝郑世望去，正巧与他投来的目光对上。
郑世丝毫不慌地朝她点点头。
苏小云勉强笑笑，回转过身来急步离开。手放在自己砰砰乱跳的胸口，苏小云疑惑自己为何看见他会感到恐惧，这还是他们首次见面。
不行，她得去弄明白他与宋高洁到底要做什么，不然她这一颗心始终无法平息下来。
觥筹交错完毕后，宋高洁斜倚在龙椅上单手支额，慢慢悠悠地绕着太阳穴打转。
“陛下，喝碗醒酒汤吧。”李公公小心地端来已酿至温热的醒酒汤来，放到宋高洁手中。
“嗯。”宋高洁接过醒酒汤一饮而尽，将碗递给李公公后，他的眼神落到在殿中站立许久的郑世身上。
“多日不见，爱卿可好？”
话语中不带一丝笑意，质问之味满满。察觉出宋高洁态度不对，郑世立马干脆跪地，“陛下，臣近日来一直忧心于陛下所牵挂之事，不敢有丝毫怠慢。臣对陛下之忠心，日月可鉴啊。”
“行行行。”宋高洁烦闷地揉揉眉心，不耐烦地打断他喋喋不休的表忠心，直接了当的道：“朕又不是三岁孩儿，任你随口糊弄。既然你口口声声说你做了，那就把结果拿出来，让朕看看你究竟做了些什么。”
“陛下，这事还需要些时候，岂能……”
“那就是不行咯！”玉制的瓷杯从九重台阶之上飞出，直直砸到郑世额头上，割裂出一道有手指长的疤痕，顿时鲜血如注，一滴滴地顺着脸庞流下，落在散落一地的碎瓷器上，宛如漫天白雪中傲然屹立的红梅。
在墙角偷听的小狐狸被宋高洁突如其来的发怒与这流血不止的场面吓的后退几步，在帘幕的掩藏下露出一只眼睛。
“废物，这就是张天师的嫡传弟子？朕要是张天师都要为你的蠢笨感到羞愧，辛勤培育了十几年，最后竟然就教出这么一个蠢才。比之国师相差甚远。”
这话听着颇有些恨铁不成钢之感。
宋高洁怒气冲冲的走下龙椅，大力的连踹郑世几脚，使他扶着小腿面色痛哭地倒在地上□□。
宋高洁仍觉不尽兴，摘下腰间的玉佩狠狠地往他脸上抽，直到出现血痕才收手。
因为上回与顾清竹闹了不愉快，现下宋高洁怎么看他怎么不顺眼。
都是他这个废物不顶用，若是他厉害一点，手段高明一点，他又怎会在顾清竹那儿受气。
都是他不中用！
喧闹才完不久，殿中仍是一副喜庆装扮，黑红色的装饰缠绕大殿顶部，以红珊瑚与珍珠串成的珠链点缀其下，一派庄重祥和之感。
郑世颇为狼狈的躺在画面里，颇为突出。
宋高洁站在他身边，边喘气边将手上的玉佩重重地摔在墙壁上。又瞪郑世一眼后，他走上台阶回到自己的龙椅上坐下。
一直缩在最左侧没敢吱声的李德全此刻识趣地捧着一杯凉茶上前。
宋高洁饮完，深呼出一口气，语气阴沉地丢下一字，“滚。”
“陛下，不是臣不想加快进度，实是先贵妃阴气太重，压不住啊。”郑世慢慢起身，小腿踉跄着走上台阶，艰难地来到宋高洁身边，卑微地抱住他的腿抱怨道。
“还不是你无能！”
宋高洁怒怼回去后，闭眼缓缓压下心中难以抑制的怒气，沉声问道：“说吧，要朕如何帮你。”
郑世狡黠一笑，两个指头相互摩挲，“老规矩。”
“有什么要求吗？”
“最好是从军之人。”
“朕知道了，会命人给你送去，退下吧。”宋高洁抽出腿来，嫌弃地朝他看一眼。若不是为了救活朱羽和压制住顾清竹，他才不会跟如此不修边幅之人接近。
等郑世走到门口，宋高洁又喊住他，冷声道：“下次见朕不许顶着胡子来，不然朕给你一根根拔了。”
“是是是。”郑世拱手谄媚地迎合道。
等垂拱殿的门缓缓合上，郑世脸上的笑容慢慢止住，方才还谄媚如一只哈巴狗，现下却是一只掩藏锋芒的狼。
郑世目光阴毒，似要冲破这扇大门，将宋高洁钉死在龙椅上。
“这个郑世早年还有点本事，如今是完全不如天韵台那位了。”仰躺在龙椅上的宋高洁盯着屋顶新加的繁复装饰悠悠道。
“纳兰大师毕竟是凌贵妃的师父，道行深厚，教出来的弟子自然厉害。”
李德全不愧为宫中老人，回答做事都滴水不漏。宋高洁那话可不是在夸赞顾清竹，若不体察他的心思，也跟着夸顾清竹，得来的必是一顿板子。
可也不能为郑世说话，毕竟他道法不行是事实，而且方才陛下还为此生了一场大气。所以现在夸赞纳兰大师才是不二之选，他可是先贵妃的师父，陛下肯定不会多说。
宋高洁听闻此言果然满意地点点头，撂下这个让他烦闷的话题，提到了别的事情。
“贵妃呢？她这段时间没干出什么不该干的事吧？”
听到宋高洁提起自己，苏小云立时竖起耳朵，脚趾紧紧扣住地板，屏气凝神，生怕漏听一句话。
“贵妃她最近除了与安平郡王走得近外，其余时间都很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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