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黄昏喫茶
belatedinvitation
真実闭上双眸，伸出左手想象用整个双层半圆形透明结界以中央的寺院为中心朝四周扩散覆盖住眼前连绵不绝的山。
当完成这件事再设定一级和二级进出条件，全部完成后才轻舒一口气，对站在身边正等待的男人露出笑容。
“久等了，幽助叔叔。”
“噢噢！弄好了吗，辛苦你啦真実，还特地麻烦你跑一趟。”
“怎么会，这本就是我的工作，而且还是幽助叔叔的请求，我哪有不应的道理。”
男人爽朗大笑，昔日鲁莽冲动的知名不良少年浦饭幽助经过岁月沉淀后举手投足满是沉稳，然而眉眼间依然能看出当年意气风发的光芒。
“真実留下来吃个饭吧！”
“那我就不客气了。”
他一边笑着吆喝一边转头进寺院准备做料理。处在深山老林间的这座寺院意外广阔，且自带庄严肃穆的气氛。
这个寺院以及整座山都是幽助叔叔师父幻海留给他的遗产。幻海师父生前被「灵界」的现任执政者「小阎王」称作最强的五名人类灵能者之一，在幽助叔叔协助达成「魔界」统一和「灵界」废除限制后不久寿终正寝。
据说这里是距离「魔界」最近的地方，山里大部分森林都是魔性之森，普通人一旦进入很难安然返回。stsc和「灵界」「魔界」达成协议后会适当维护这里的结界，从而让普通人类更加难以发现和进入此处避免许多麻烦。
幽助叔叔和他几个留在「主世界」的朋友一方面是遵循幻海遗嘱保护自然环境，及如今的世界有不少善良的好妖怪伪装人类生活，这里随时都可以提供给他们当求助点和聚会点，一方面是引导万分概率之下误入的普通人类平安离开。
除去伪装成人类的妖怪还聚集了小部分知道妖怪的普通人类来当志愿者，在这个地方倒是一派妖怪和人类和谐相处的其乐融融景象。
小时候父母消失后为了适应「异世界」和锻炼能力，她和未来有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得到幽助叔叔他们不少帮忙，自然感情深厚。同时她心知肚明绝大部分普通人类在知道妖怪存在第一反应还是恐惧和排斥，这般祥和的小世界更显珍贵。
“你一转眼都高二了，我家那小鬼明年上中学，时间过得真快。”
浦饭幽助熟练地把料理放在桌上招呼她吃饭，萤子阿姨以前经常调侃刚开路边摊时附近不少邻居过来一看到店主是他都瞠目结舌。
谁能想到当年邻里赫赫有名的问题少年居然会亲自下厨呢？还成功从路边摊升级成正式的小饭馆，再到拥有众多熟客街道给予赞誉颁奖的可靠老店。
小时候吃幽助叔叔做的料理，然后再吃弟弟的，也不怪她们姐妹对吃还挺挑剔。
“幽助叔叔还是那么帅。”
“你这孩子！”浦饭幽助笑得灿烂，“罢了罢了，岁月不饶人。看到你我忽然想到婆婆就是在我那么大的时候离开的。”
“…这样。”
“哈哈哈没事！婆婆是寿终正寝啊，我们当时一起去给她扫墓还谈以后的事呢。这么说真実想好毕业后做什么吗？”
“还没有，可能会继续读书。”
“是吗，挺好。”他的口吻满满长辈的关切，随即又叹气，“不知道时生和津名到底在想什么，把两个女儿丢下那么多年，我要是看到他们非得揍一顿不可。”
被这句话说得无奈，似乎隐约还能勾勒出萤子阿姨回忆描述里那个勇往直前不顾一切的义气少年形象，真実扬扬眉，“谁知道呢。”
她到现在还没放弃去找父母，其实只是想求个心安和失去多年的团聚。
“对了，真実手腕上的手链还挺好看，是什么牌子？”
“啊这个是我男朋友送的生日礼物，他自己设计定制。”看到男人明显有点失望和带有震惊的眼神抿了抿嘴角调侃道，“幽助叔叔要送萤子阿姨吗？”
他挠了挠后脑勺坦率承认，“我再想想吧。…啊之前忘了说，我还没看过你男朋友呢！”
自然而然解除锁屏把待机屏幕笑得一脸张扬的少年展示给对方看，“比我大一岁。”
“噢噢还挺帅，不输给藏马。”他感慨道，“是什么样的人？”
“不是普通人。”
“那更好。”
他听着有些欣慰，“说实话，你们姐妹的情况要找到能够接受一切的普通人很困难。”
“毕竟像萤子阿姨那样的极为少见。”
“可不是吗。”
声音里沾染自己都没发现的自豪和炫耀，浦饭幽助笑得更加灿烂，“总之你快乐就好！要是这小子以后欺负你一定要跟我说！你和你妹妹是我看着长大的，就像我自己的女儿一样，我不会允许有任何人欺负你们。”
“有幽助叔叔在身后撑腰好让人心安。”
她也忍俊不禁，浦饭幽助和萤子夫妻可以说是她们最为亲近和信赖的长辈了。
“等等就回去了？”
“嗯。”
“要不我送你一程。”
愣了愣，她好奇地抬眸。
看出她的疑惑浦饭幽助跟她解释，“新闻没播报…是还在调查的大事件，性质比较恶劣被压下来了。有伙伴说邻县某村庄昨天晚上被屠杀了112个村民。”
“…幽助叔叔是觉得？”
“我去调查过，不是妖怪做的。所以更得小心，不知道会不会演变成连续事件。那村庄本身在深山老林，也不排除有各种祭祀仪式准备的可能性。”
“我明白了，我等等去报告，也去调查一番。”
有的时候机构无法兼顾所有地方，极少数一手情报是建立关系的异界相关人提供的。
没想到忽然又多了个工作，真是意外的收获。
“幽助叔叔不用担心，没人能伤得了我。而且我可以通过别的途径回家。”
“也是。那你路上小心，天色已经挺晚了。”
“好。”
机构自带的定点门实在方便。
瞬间从深山老林回到城市不用挤下班高峰期的电车感觉太好了。
真実站在办公桌前感慨，用最快的速度建立好新的调查申请档案提交，看看事发地点附近有没有其他同事更方便去调查。
还真有人接了，不用自己再特地去的感觉真不错。
舒了口气，真実庆幸难得的不用临时加班。
从机构重新回归现实，她打开手机确认时间。
要不去买点食材和日用品做贮备吧…这么想着她径直往附近的超市走去，挑选商品是不知不觉最能消耗时间的行为，提着两大袋离开超市时外面人明显少了很多。
即便路上的行人已经陆陆续续有穿单薄卫衣，九月初的东京还是有残留夏季热度。
生日过后是新年，许是那边的上头认为悟这一届的咒术高专学生面临毕业，以锻炼更多经验为名安排给他们更多工作，悟对此颇有微词。
他们照常会定期交流彼此的近况，有共同的休息日也会见面。春季还好，夏季是咒灵生长的爆发期，更难碰面。
快入秋了应该能稳定些？
回家后找他说说话好了。
轻轻叹息，她紧了紧手中的购物袋继续往家里的方向走。懒得再开一次定点门，反正从超市到家的距离不算很远，走走就到了。
虽说都是东京，七海家不在市区，而是相对郊区的地方。街道拐角多，环境比较清幽，周围还有适当的绿化区。大概是这时间点大家都回去吃晚饭，空无一人的街道区显得特别安静，七弯八绕四通八达的拐角尽头深处和林间小道透着一股诡异。
空气里隐约掺杂略沉重的呼吸声，听上去虚远缥缈。
真実敛了敛眼神，压下心中的忐忑。
没事，这里不是鬼屋，只要是能看到形态的就不怕。
刚在心里默念这句话给自己壮胆，前方不远处的拐角忽然冒出个人影着实把她吓了一跳。
“是谁？”
然而对方好像没听到她的声音，不如说看着奇怪——跌跌撞撞的，偏偏那里是路灯的死角区，很快就靠在林间小道的入口半倒下。
受伤了？被打劫了？
真実微怔后下意识上前，从对方不稳的呼吸声中判断他此时的状况的确不太好，当她只差两步时身影猛地反应过来站起身毫不犹豫出手。
目的是她的脑袋和心脏，那股强烈的杀气让人心惊。但不知是受伤还是什么原因他的动作停滞了一瞬，趁机给自己加好防护的结界，看着眼前捂着心口的身影她还是于心不忍轻声开口询问。
“你没事吧？”
“…七海小姐？”
出乎意料的温柔男声令她愣愣，是她听过的声音。借着手机屏幕她注意不直接打在对方的脸上，闪烁的微弱灯光足以证实她的猜想。
“夏油学长？”
远处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不止一个人。听到声音时少年明显有所动摇想起身，反应过来他的举动真実无暇思考，本能把他护在身后挥动左手在两人周身附加无人能看见的结界，顺带屏蔽内部的声音。
做完这一切后她回头看了眼少年，判定他的受伤情况直接开始治疗。
“七海小姐…”
“没关系。”
视线范围内出现好几个人影，夜色下看不清他们的面孔，从含糊不清的讨论声中听出他们的焦急和敌意，真実小心翼翼维持着结界直到他们走开都没解除。
一边分析他们的生命体征，一边继续身后少年的治疗，直到确认他们超出一定范围和情况稳定下来后才松了口气。
“都止血了。”
“…谢谢。”
完全被夜色包裹的少年沉默几分钟后开口道谢，语气欲言又止。
“他们应该都走了，真是够呛呢。”
他没有回答，只是轻轻嗯了声。
“刚刚失礼了，夏油学长，不过我没法袖手旁观。”
大概敌人太多了，悟是说过夏油学长很强，再强同时对上几个人可能还是会有点吃力。
思索着要不要打电话给悟，刚冒出这个念头便果断放弃。
如果夏油学长需要他会自己联系悟，她就不掺和了。更何况男人都有强烈的自尊心，不想给任何人看自己不够好的一面，实际她出手帮助已经些许逾矩。
但他是悟最好的朋友，遇到这种情况她没法真的无视啊…
“不会，多亏你帮了我。”夏油杰的声音始终温和，即便此时带有疲惫和沙哑。他顿了顿起身，活动一番筋骨后语调微微上扬，带上几分微妙的复杂，“那我先走了。”
“夏油学长路上小心。”
黑暗中莫名感觉他深深看了自己一眼，随即很快离开。
总觉得他怪怪的。
果然还是她逾矩做得不太好？
真実顺了顺长发叹气，拎起购物袋回家。
把买回家的东西分类放好，洗完澡趴在床上看手机。屏幕的时间显示九点多临近十点，远在意大利的弟弟发了邮件给她，是学生会工作的相关事宜。
升上高二后自由理所当然直升高中部，一入学就和迹部学弟成为了高中部学生会的会长和副会长，仿佛回到初三的配置。
打开文档查看，来电显示忽的跳出。
是悟。
弯了弯眼睛，她立刻接通。
“小真実。”
男朋友声音里的疲倦很快被她察觉。上次通话时他还在兴奋自己的咒力控制和反转术式那套永动理论已经实现得差不多。
“怎么了？”
“就是跟你说一声可能接下来还有段时间不能见，有事要处理。”
“没事没事，”原来是因为这，真実揉了揉眉心，“你们真的好忙啊…刚刚看到夏油学长也这样。是不是有些过于剥削青少年了。”
对面怔了怔。
“你看到杰了？在哪？什么时候？”
忽然提高的声音让她一愣，少年语气里明显五味杂陈的情感也让她顿感不妙。
“夏油学长做什么了吗？”
听到他难得的沉重叹息。
对面的少年似在组织措辞，“他杀了一百多个普通人后叛变了。现在咒术高层正在通缉他，派了不少术师要对他处刑。”
“莫非是那个县…”
“你知道？”
居然是夏油学长干的。
真実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是夏油学长？当时劝下悟不要杀残党的夏油学长？
“是这样的。”
简单交代刚才发生的事，她抿紧下唇。
“我明白了。”五条悟吸了口气，“小真実你没做错什么，不用放在心上。这件事我会处理，下次再跟你说。”
想了想她还是把话咽了回去，应了声好。
挂断电话后深呼吸强行压下心乱，却怎么都无法如愿。
怎么会这样。
她很难真正代入想象悟的心情，但能确信必定是十分难熬的阶段。
接下来几天他一直都在处理后续遗留问题和重新整理思绪。
她能理解。
这件事的处理结果以既定事实盖章收尾，已成最终定局。
悟单独和夏油学长聊过，正因为是朋友才理解再也无法挽回了吧。这是他最好的朋友，所以更需要时间来好好思索和整理。
实际上就连她都觉得复杂。
说出来感觉或许对不起悟，这事乍一听意外细想又不算真的很意外。
为什么会这样呢…
自己都有点无法理解。
放学后收拾东西，在校门口送走大部分学生后她脱下袖章闷想。夕阳的光芒打在脸颊有种灼烧感，夹杂凉爽的热风更是包裹全身，在外面的短时间站立不由自主抬腕擦额角的汗。
“七海小姐。”
从身后传来的声音让她猛地动作停滞半空。
几天过后逆在夕阳光下的少年早已不复那晚的伤痕和狼狈，嘴角边挂着一如往常的温和笑容，只是落目于地上那被拉出长长一道的扭曲影子时沾染些许凉意。
“不知你现在是否有空让我兑现之前的请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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