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晚安
说完话后，明柘便去洗澡了。
沈千钧将自己的那堆东西搬进卧室，除了钢笔，刚才被明柘拿回去了。送了自己不到十二个小时就毁成这个样子，沈千钧心里也有些过意不去。
卷子有一张只剩一半了，他有些头疼明天该怎么交差，好不容易天天交作业，上课好好听讲，在老师面前树立了点好形象……算了，反正他是差生，一次两次不交作业，在老师眼里都是正常的。
明柘洗完肯定会留宿，因为今晚的事情，沈千钧不太想和明柘睡一起，怕自己对他越来越依赖。
沈千钧找出干净的被子，打开那间没住人的房间，简单清扫了一下，把被子铺在床上。
明柘很快洗好了，穿着沈千钧的睡衣，显然尺寸不合适，原本宽松的衣服在他身上愣是显得小了点，上衣刚刚到裤腰下一点点。
他在房间和客厅都没看到沈千钧，注意到隔壁房间的灯亮了，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沈千钧不想和他睡一张床吗？他有那么一丝丝不高兴，朝隔壁走过去。但转念一想，两个人睡的话，很容易影响到对方的睡眠质量，再说沈千钧本就因为课业太重，睡眠不足，睡两间房也好。
他来到沈千钧对面，牵起另一边的被子角，帮着沈千钧一起铺床，沈千钧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明柘，你有想过未来做什么吗？”沈千钧忽然开口，抖了抖被子，带来一阵温热的风。
明柘摇头，“没想过。”他确实没怎么想过这个问题，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家里已经给他安排好了，他只需要按部就班就行，虽然最近因为沈千钧的原因，他有考虑过违背家里的安排，但只是停留于违背，没有去想违背之后去做什么。
“我很久之前想过，但是后来因为各种意外和巧合，走上了一条与我的想象有点关系，却又截然不同的路。”沈千钧边说，边走到衣柜旁，拿出床单。
明柘不解，“截然不同的路？你是指，你原本希望的未来不是读书么？”
“……不是。”沈千钧不想解释，继续说，“不过也很幸运，在那条路上，我遇上了你，虽然不想承认，但是你让我找回了一点以前的自己。”
那条路？这个那字……明柘没懂沈千钧话里的意思，大致是感谢自己吧？他捋平床单的边缘，也不明白自己和他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他说出这种话，像是两人已经经历了许多。
不过要感谢，也应该是自己感谢他吧……
“其实我初中时候，成绩还可以的，不过可能是我们那个学校不好吧，所以显得好了点。”沈千钧自嘲地补了句，回想了一下，“那一年应该只给我们学校分配了4个名额，所以我是不是还不错？”
“嗯，能考到这所高中，肯定是不错的。”明柘在床榻边上坐了下来，然后拍了拍身旁的位置。
沈千钧摇摇头，也坐下了，“但来到这里之后，发现自己的成绩其实是很差的，我自暴自弃了一段时间。”
“嗯。”明柘安静地听他说话，因为安静，所以沈千钧的声音也不大，让人很放松。
窗户没关，风从两人之间穿过，带着微微的凉意。
“如果我告诉你，那天在开学典礼上——”
“你是故意的？”明柘没有表现出丝毫意外。
沈千钧愣了一下，看向明柘，很快懂了他的意思——他并不在意。
明柘继续说：“其实，如果你是故意的，我或许还高兴些。”
“……你不觉得，我的目的就是想让你帮我补习？是别有居心？”
明柘反问：“你找过别人吗？”
“当然没有！”沈千钧斩钉截铁地说，他才不是那种人！怎么可能去找很多人。
“那说明我是特殊的。”明柘说，“不是吗？”
这个逻辑，好像很合理，但是又觉得哪儿不对……沈千钧皱了皱眉，反驳道：“不是！”
“好，”明柘轻笑，“不是。”
……沈千钧怎么觉得自己的反驳毫无作用，明柘看上去更高兴了。
“那，你睡吧，我回我自己房间了？”沈千钧说话间便要起身，却被明柘拽住胳膊拽了回去，跌坐在床上，甚至往明柘身上靠了一下，撞到了他的肩膀。
“还有事吗？”沈千钧偏头看明柘，猝不及防撞进了明柘的眼里，距离，太近了。
明柘稍稍退后了些，但还是保持着不那么礼貌的距离，说：“等一会儿。”说罢就起身出去了。
沈千钧一头雾水，很快明柘拿着药进来，他才反应过来，都疼忘了。
“把上衣撩起来吧。”明柘把药放在一旁的柜子上，推了推沈千钧的肩膀，让他背对着自己。
“我自己来吧。”
“你看得见？”明柘笑道。
好吧，沈千钧撩起上衣，露出瘦削的上身，而腰间有淤青。
“我总觉得，上次给你上药没过去多久。”
“本来就没多久。”沈千钧嘀咕道。
明柘把膏药抹在淤青上，揉了揉，火辣冰凉的感觉传来，沈千钧顿时嘶了一声，说：“能不能轻点！”
“够轻了。”明柘低下头，温热的呼吸落到沈千钧身上，沈千钧怕痒，极不自在地扭了扭腰。
“就一点小伤，根本不用上药。”
看来这家伙忘了，是他说去买药的，现在不愿意上药的也是他。明柘起身，站了起来，握住他的手腕，抬起他的手臂，看着那条已经结痂的伤口，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彻底消失不见，有会不会消失不见。
沈千钧的腕子细得仿佛他稍一用力就能掰断。
沈千钧挣脱掉他的手，试图用另一只手挡住，没人按住，衣服也随之垂落下来。
明柘看着他还有些湿漉漉的头发，一缕一缕，像针一样站着，在水的滋润下又黑又亮，可偏偏因为他低着头，看上去有些委屈。
“我不想再看见你受伤，虽然我们才认识了十天，”明柘顿了一下，对于这个时间，他确实有些无奈，“但我很在意你。”
“在意。”沈千钧问，“在意我什么？”
明柘捏住他的下巴，对上他的眼睛，缓缓道：“本来，我只是觉得，电梯里那件事之后，我们再也不会有交集，毕竟我也只是个学生。不过后来竟然又遇到了你，我虽然怀疑过，但也可以当作是巧合，但你今天又告诉我，你是故意的。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会让我很兴奋？”
“兴奋”两个字惊到了沈千钧，印象中，明柘说话从不会太过直白，这种话更是从未说过。
不对，明柘现在只是不成熟罢了，会冲动也很正常，只要能糊弄过去，应该就没事了吧。
沈千钧很快想到了解决办法，垂下眸子，下巴尖在明柘手心蹭了一下，弱弱地喊了一声，“疼……”
明柘眯了眯眼，很轻易就看出眼前的人是装的，真是连装都装不像，自然也看出他想转移话题，此时明柘也有些懊恼，怎么突然就说出了这样的话，会吓到沈千钧的。
不过看上去，沈千钧没有因此而想疏远他，既然沈千钧主动给了他台阶下，明柘顺着他的话问：“哪儿疼？”顺势蹲了下来。
“就身上，开始泛酸了，隐隐的痛。”沈千钧揉了揉脖子。
明柘又看到了沈千钧手上的疤，心头一疼，他总是轻而易举让自己生出保护欲。
“我去拿冰块给你冰敷。”
沈千钧连忙拉住了他，“不用，明柘，你休息吧，今天晚上够累了。”
“没事，你要累了先躺一会儿，我拿了就过来。”
“也没冰块。”沈千钧直接道，“真的，你快睡，都快十一点了，明天还得早起。”
明柘叹了口气，“好，你也好好休息，今天别学习了。”
“明柘，谢谢你，今天，听我说了这么多……”沈千钧起身从背后抱住了明柘的腰，“谢谢。”
明柘抬头，刚刚一直背对着，此时他才看到墙上贴的奖状。他能理解沈千钧为什么现在成绩会这么差，不过不要紧，还有两年，沈千钧想要做到的事情，他会尽全力帮他做到。
“沈千钧，你觉不觉得，我们好像很熟悉，像是曾经认识过。”
“或许吧。”沈千钧松开了手，朝明柘摆了摆手，“我去休息了。”
“晚安。”
“晚安。”沈千钧合上了门，房间里又归于寂静，只能听见风敲打窗户的声音。
明柘关上灯，站在窗边，隔壁的窗户还散发着光亮，明柘看向月亮，确实算圆，过了中秋假期后，月考便快了。
沈千钧这样紧绷的情绪，月考要考好实在很难。
不知过了多久，沈千钧房间里的灯才熄灭，明柘不禁有些生气，让他好好休息，偏要继续学，真是一点都不在乎自己的身体。
窗外也是一片安静，连风也停了，明柘转过身，睡衣全无，睡衣上又是那股熟悉的味道，今晚月色很盛，他看着那面墙上的奖状，虽然看不看清上面写了什么，但是明柘仍然知道，它们很重要，沈千钧也很在意。
等月考之后再说吧，或许在成绩没出来之前，他可以陪沈千钧好好去放松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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