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殷离

“哼，”殷野王一路不带停留抓了两个孩子飞奔回天鹰教驻地，刚一落地就一松手给他俩丢在地上。

        杨疏雨扑了扑衣服，毫不在乎的站起来，顺便扶起了张无忌，她笑着道“大哥哥，你好厉害啊。”

        被这般漂亮的小姑娘伸手扶着张无忌脸色一红，十分害羞的小心推开了她的手，然后仔细打量起来杨疏雨，心情十分激动，没想到当年那个爱哭的小姑娘如今都长这么大了，刚才若不是那朱九真叫出她的名字他都没认出来。

        “这是你无忌表哥。”殷野王阴阴的哼了一声，对杨疏雨说道。

        “啊？！”杨疏雨手顿在那里吃了一惊，长大了眼睛盯着张无忌，哪还有刚才那番嬉笑模样，转瞬间眼中已经泪光盈盈，乳燕投怀一般一头扎进了张无忌怀里哭道“表哥，表哥真的是你，你没有死，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是啊，我没死，雨儿妹妹，再见到你真是太好了。”张无忌也十分激动，兄妹俩拥抱在一起又哭又笑。

        待情绪稍微平复，张无忌转向殷野王，五年时间，他自以为已经容貌大改故人都认不出他了，十分吃惊他竟能认出他来，连忙手忙脚乱的对他拜下去，“舅舅，您，您认出无忌了。”

        “啧，亲外甥哪有不认识的。”殷野王撇了撇嘴，“你是主角嘛，哪能不知道”他在心里这样默默的吐槽了一句，他虽然故作镇定但是心中依然涌起一片激动和酸软，知道剧情是一回事，可是亲人之间真实的血脉相连又是另一回事，他对他的关心和关注不仅仅是对一个故事主角，而是，这是他的亲外甥，他忍不住的爱护他，就像爱屋及乌的爱护疏寒疏雨兄妹一样，都是发自内心的。想到这里，殷野王的表情也变得柔软慈祥了些，和刚才那番嚣张大相径庭，他说“这些年你受苦了，等这事儿了结了，赶紧回去看看你爹娘，你娘她想你想的都病了。”

        张无忌闻言也是眼圈一红，他不是不想回去，而是这些年实在是有难言之隐没有办法回去，而他神功刚成，永远的解除了自己的寒毒之苦，离开那个山谷之后又一系列遭遇直接被带来了光明顶，也实非他所愿，这些事情那可就真的是说来话长了，三言两语也解释不清楚，他没想到自己失踪竟然累的娘亲念儿成疾，当即向着武当的方向跪下磕了三个响头，哭道“孩儿不孝，幼时不能承欢膝下让爹娘多多操心，长大了又不能侍奉病榻，实在是该死！”

        “起来起来。”殷野王皱眉，伸手把他扶了起来“我知道你定是也有苦衷，怨不得你，你娘，也会理解的。”然后他想了想说道“至于你爹……”

        说到这里张无忌也后知后觉的想起来这次围剿光明顶，武当也有参与，那他爹岂不是……他心脏砰砰直跳，一想到他爹就在附近，他恨不得立刻飞奔而去，可是激动稍微减退，他看了看面露忧愁的杨疏雨和全副武装的殷野王，突然想到他爹这次是随着六大派一起来攻打光明顶的，而他的舅舅是驰援明教一方，这两方人碰了面不是要打起来吗。顿时张无忌又觉得颇为尴尬，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提问，又怕此时这两拨人再碰上了，急得团团转。

        气氛诡异的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啊”的一声女子的尖叫拉回了张无忌的注意力，只见之前被殷二抓过来的殷离，殷离本来想趁着他们在说话偷偷溜走，可是这里都是天鹰教的人，而飞鹰卫更是护卫在殷野王大帐周围随时警惕，她怎么可能从那么多高手眼皮子底下逃跑，刚逃了没两步便被殷二弹出的一枚石子打中打翻在地了。

        “你怎么会跑到光明顶来。”殷野王看着殷离那张脸，皱起眉头有些厌恶的说道。

        “我……我……我只是……”殷离显然十分惧怕殷野王，跪在地上浑身颤抖，她敢说自己其实也是来想要趁乱偷偷杀了杨疏寒和杨疏雨吗？

        “舅舅，这个丑丫头怎么又跟来了？”杨疏雨蹦蹦跳跳的过来抱着殷野王的胳膊摇啊摇的撒娇，殷离抬头正看到殷野王十分宠溺的对她笑，拍了拍她的头，一边和她说话还叫人拿糕点给她吃，顿时心中又是嫉妒又是恼怒。愤怒让她猛地跳了起来指着殷野王大喊道“我才是你女儿！你却从来没有正眼看过我一眼！却对那个女人的孩子那么好！那个贱女人有什么好？！不守妇道、未婚先孕！怀了别人的孩子还勾引你！娘对你那么好你也不娶她，却对那个女人的孩子那么好！我今天就杀了他们兄妹！这样一来就……”

        她的声音被卡在喉咙里，只能发出“呃呃”的垂死的声音，原来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杨疏雨冲过来一把掐住了喉咙，她比殷离要小，却一瞬间掐的殷离没有任何反抗余地，她的手指慢慢收缩，然后只听她声音阴森“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再说一次。”

        “雨儿，不可。”张无忌叫杨疏雨这番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了，没想到他记忆中乖巧可爱的小表妹怎么变得如今这般乖戾残忍，而且这殷离救过他，也因为他被灭绝师太打伤过，那时候他双腿摔断峨眉弟子故意刁难他们的时候也对他不离不弃，现在眼看殷离就要死于杨疏雨之手连忙上前从她手里把人抢了下来。

        殷离一脱力杨疏雨的控制剧烈的咳嗽起来，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刚才她被杨疏雨掐的要翻白眼。殷野王本来见她掐住殷离脖子的时候也是脸色一变想要让她松开，张无忌出手了救下了殷离他才稍缓了表情，他皱着眉对殷二吩咐道“叫几个人，护送她回江南，别让她再跑出来。”

        这是要把殷离关起来了，而刚才差点掐死了殷离的杨疏雨他却什么都没有说，张无忌十分不平的站出来说道“舅舅，蛛儿是个活生生的人，是你女儿啊，你怎么能把她关起来呢，她小时候你也亲过她抱过她的，怎么可以这么无情呢。”见殷野王根本不为所动又转向杨疏雨“雨儿妹妹，你也说句话啊。蛛儿她好歹也是你姐姐，你怎么可以这么对她呢？”

        “姐姐？舅舅都没有成亲，哪来的女儿。”杨疏雨上去把张无忌拉到身边来，在他耳边说道“表哥，你不知道其中的缘故，还是不要说话的好，你瞧，舅舅要生气了。”

        殷野王皱着眉头冷冷的看着殷离，最后又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我和你说过很多次了，我不是你爹。”然后突然语气一转十分冷厉的对她说“还有，别再让我听到你侮辱阿宁，否则我亲手掐死你。”

        那边殷离看着冷漠的看着她的殷野王伤心极了，哭诉道“你要掐死我？你就这样不待见我为什么我出生的时候你不掐死我！”

        殷野王皱眉，看着眼前声泪俱下的殷离，心情一时间也觉得复杂极了，这的确不是她女儿，可是也不能说和他毫无关系。那个女子，他至今都记不住她叫什么名字，他偶然认识，那张因为练千蛛万毒手而变形浮肿的脸的确给了他很大的震撼，但是也就仅仅是这样了，江湖之大，萍水相逢，然后以为后会无期。

        可是谁知道，仅仅那一眼，她着了魔一样看上了殷野王，她为了让殷野王看着喜欢，散尽了练了十多年的毒功让自己恢复了娇俏的容貌，她去找他，可他根本不会不记得她。后来她调查殷野王，发现他经常流连烟花之地，身边竟是些貌美柔情又多才多艺的花魁娘子，她便也逼着自己学，硬是给自己从大字不识几个的粗鄙女子变成了个琴棋书画都粗通的温婉女子，可是殷野王还是不喜欢她，后来她终于知道了殷野王心目中最喜欢的那个是他名义上的义妹凤宁，于是她又费劲了心思收集她的一切去模仿学习。她为了能和殷野王一场对饮、一夜亲近竟然投身青楼，买通了老鸨，在他来的时候她去伺候，隔着纱帐她弹殷野王最喜欢的凤求凰，举手投足间皆是模仿的凤宁的姿态风情，虽然那只是画皮难画骨的模仿，可是他依然那么一瞬间心动了，所以他点了不是最漂亮的他陪他，一夜风流之后第二天他给她用了药，他虽爱眠花宿柳，可从不留那样的后顾之忧。本以为只是露水情缘，可谁知道从此之后，他便被那个女人缠上了，后来还不知怎么的，那女人竟然真的怀了身孕，逼上门来说怀了他的骨肉，非要嫁给他，殷野王怎么会肯，药是他亲自下的，亲眼看着她喝的，而且他根本就没弄进去，这样双重保险都能怀孕，那运气也太逆天了吧，而且日子也对不上，整整差了一个月，所以那孩子根本不是他的。

        他觉得这女人是魔障了，他从来就没遇上过这么缠人的女人。殷野王风流多情不是秘密，他的确对女人很好，但是若是遇上了难缠的女人，他也是翻脸无情的，可真真是郎心似铁。他拿了一笔钱给她，着人护送她离开金陵，并且让她永远不要回来，也算是全了他们这一夜夫妻的情分，可是偏偏她就是不肯安生，到了乡下之后，她生了个女孩子，取名殷离，自小她就教这女孩子她本应是天鹰教的小姐，却被她那无情的爹爹为了新欢抛弃了，从小就口口声声诋毁凤宁是勾了她爹爹魂的小妖精，就是她叫殷野王抛妻弃子。殷离从小被母亲这样教导自然根深蒂固的认为殷野王是她爹，后来那女子过世，她也长大了，按娘的遗嘱去金陵找殷野王，却被人拦下连天鹰教的门都没进去，她说她是殷野王的女儿又被人好一通嘲讽，都笑话她痴人说梦。她蹲守天鹰教门口好多天终于碰到殷野王出门，她又上前认亲，和她说了她娘是谁，可是殷野王一脸迷惑，连她娘的名字都没记住，还是因为她那时候初练千蛛万毒手半边脸变形丑陋，看着这张脸他才恍惚想起来遥远的记忆，似乎是有过那么一个女人一直纠缠自己。没想到她的孩子这么大了，可是怎么会上来就认自己叫爹？

        殷野王当然不肯认这个所谓的女儿，他不肯认，旁的人当然便是一通奚落嘲笑，笑话她不知天高地厚，正逢那时凤宁带着两个孩子又失踪了，他心情正不好，哪有时间、心情去安慰一个本来和自己就没什么关系的小女孩儿，他叫人打发她走，却不知道她从小就被娘灌输她是殷野王的女儿，这个思想已经在她心里根深蒂固，根本不肯信殷野王所说的她并不是他女儿。只是一味觉得娘亲说的没错，爹为了那个凤宁抛妻弃子，根本不要她们娘俩。她从小就让人嘲笑是个没爹的孩子，虽然殷野王给了她娘一笔钱可是怎么够她们用一辈子，殷野王不是慈善家，对她已经是仁至义尽，又不会负责她一生一世，所以殷离从小日子就过得清苦，来金陵后乡下丫头头一次进城，见识了金陵繁华，又看到殷家府邸的恢弘大气，两下对比之下，更是觉得自己受了天大委屈，自此恨上了凤宁，执着的认为就是她的缘故，连带着听说她有两个孩子，也恨上了她的孩子。

        那时候她才是十来岁的孩子，殷野王不认她，和处理当年她娘一样，给了她一笔钱叫她好好自己生活，便再没有关注过这个孩子的事情。殷离的性情颇为相似她娘，都分外执着，她被赶走之后一直都在江南一带生活，殷野王不认她，她又自称是他女儿，当然分外受到排挤，一个小女孩儿受尽了世态炎凉，性子也变得孤僻怪异，又偶尔见那两兄妹来探望外公、舅舅，殷野王对她那般冷酷无情，可是对那两个人却十分慈爱，明明她听到那两个人叫他舅舅，他们都不是他的孩子，他却对他们那么好，她更是怒火中烧。这一次也是听说六大派围攻光明顶，她想着混入其中，趁乱杀了那两兄妹好给自己出一口气。

        殷野王没管过她，也没想到她的性子竟成了这样，他一开始只是可怜她是个孩子，他再凶残很辣总也不忍心对一个孩子出手，可是须知斩早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当年就是他一时心软没有及时强逼那个女人打掉孩子让她留下那样的念想才一步步疯狂起来的。此时殷野王心中无比悔恨当初怎么不先杀了她如今给自己留下这样的麻烦。他心中厌恶，听她辱骂凤宁他已经心头火起，见杨疏雨先出手了才松了一口气，否则他真怕他忍不住一掌拍死她。

        “不要再挑战我的耐心，小二，带她下去！”

        殷二反扭着殷离的手强行压着她，然后又从她腰上一把拽下来那个装着花蜘蛛的盒子，随意丢在地上，盒子打开毒蜘蛛跑了出来却被他一脚毫不留情的踩死了，殷离大叫一声想要挣脱，却被殷二更用力的扭住手臂，顿时疼的她又惨叫一声。

        张无忌忍不住冲了过去，大喊道“等一下！”他挣脱杨疏雨的手跑过去从殷二手上把殷离解救下来，面对殷野王威严的脸颇觉有压力的吞了口口水“舅舅，蛛儿她不对，我替她向你道歉，雨儿妹妹，我替她向姨母道歉，可是，你们这样把她关起来，对她也很不公平的。”

        “表哥，她是疯的，”杨疏雨见张无忌维护殷离十分不满的跺了跺脚，然后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她这里有问题的，到处跟人家讲是舅舅的孩子！她娘当初自荐枕席死皮赖脸非要纠缠舅舅，舅舅不理她，她为了嫁给舅舅不知道从哪里搞大了肚子弄出来一个野种，就是她啊，非要赖到舅舅身上！她们母女俩都是脑子有问题！”

        “你就这样看着你的外甥女折辱我、折辱我娘？”

        “雨儿！”殷野王语气十分严厉的教训杨疏雨道“谁教你说的这些乱七八糟的话，你一个大家闺秀怎么可以学市井泼妇的样子，叫你爹听到了必得重重罚你。”

        本来殷离见殷野王教训杨疏雨以为他肯替自己出头而喜出望外，可是谁知道他只是在教训杨疏雨不要说话粗鄙，她在他眼里竟然连和杨疏雨对骂的资格都没有。

        然后殷野王转过来看着殷离，他说“也罢，既然你非要姓殷，今天我就看在这个姓的面子上再与你说一次，我不是你爹，你爹是谁我不知道，你娘怎么告诉你的我也不清楚，但是你的确不是我的孩子，若你真的不信……”他的视线看向张无忌“无忌，你懂医术吧。”

        “是的，舅舅。”张无忌不明所以，老实的回答道，不知道为什么殷野王突然问起这件事情。

        “那好，你知道有什么验证亲生的法子吧。”

        张无忌一听，殷野王这是要当场证明与殷离并无亲子关系了。他初识殷离的时候她也断断续续讲过一些她家的事情，当时并不知道她讲的那个负了她娘的男人是他舅舅，此时再听殷野王和杨疏雨所说，分明和殷离讲的南辕北辙竟是两个故事一般，一时也不知道该信谁，但是想到殷野王的为人虽然霸道，却十分重视家人至亲，断不是抛弃亲生骨肉的冷血无情之人，只道其中怕是还有隐情。若是……他犹豫了一下，看了一眼躲在他身后瑟瑟发抖的殷离，那时候两个人被峨眉派抓住之后，也是他们俩互相照顾扶持，他答应了娶她的，无论如何，就算她不是殷野王的孩子，也是十分可怜的女子，如果她真的不是舅舅的孩子，不是自己表妹，那让她死了心不要再纠缠也好，省得她再惹恼了疏雨妹妹，遂点了点头对殷野王道“是的舅舅，古书有记载可以滴血认亲。”

        殷野王当然知道滴血认亲不靠谱，但是他曾经也是偷偷弄过那丫头的血和他验证过就是怕她哪天突然提出滴血认亲要是他们血型相同真的相容了，岂不是他便真的坐实了要当这个便宜爹？好在她血型和他不同，两人血液并不能相容。此时见张无忌也提出来滴血认亲之法，心头一喜，但是依然面色不改的点了点头，然后对殷离道“我说的你总不信，那今天咱们当场滴血认亲，无忌既懂医术，那么他的话你总是信的。”

        “好！”殷离半分都没有犹豫便答应下来，因为在她心目中殷野王就是她爹，她从没有怀疑过是她娘骗了她。

        “好，既然你答应了，那验证过后，证明你不是我女儿，便不可以在纠缠了。”

        “没有如果，我定要你无话可说！到时候我要你给我娘迁坟立碑给她名分，承认她是你明媒正娶的夫人！”

        “你真的是我女儿再说吧。”

        为了以示公平，所有的东西都由张无忌准备和检查，确认无误了之后，殷野王和殷离走过来，各自刺破手指，在碗里滴了一滴血进去。

        殷离紧张的盯着那两滴血，两滴血珠滑入水中，在清水里不断的沉浮扩散，最终，竟然凝结成了沉淀落在了碗底。殷野王抬头看她，一脸“果然如此，这次你信了吧”的表情，而反观殷离，则是一脸濒临崩溃的不可置信。

        “不可能，这不可能……”她不能相信眼前所看到的，她的血，和殷野王的竟然真的不相容，她，她竟然不是？她竟然真的不是殷野王的女儿？这怎么可能？！娘骗了她？她从小就告诉自己是天鹰教少教主殷野王的女儿，她也从小就以为殷野王是她爹，可是到头来，这一切，竟然是假的？假的？！！

        “是你对不对！你不想让爹认我是你做的手脚！”殷离扑过去拽住杨疏雨的衣襟用力晃着她喊道，一双眼睛通红，布满了血丝，杨疏雨轻松的掰开了她手腕把她推开“你清醒一点好不好，从头到尾我都没靠近过！你被你娘骗了！”

        “娘骗我？”她被杨疏雨推开，失魂落魄的跌在地上，手撑在碎石地面上，已经被割破了依然恍无知觉，只是喃喃的念着些语无伦次的话“是娘骗我？我爹真的不是我爹，我是谁，我是谁？”张无忌不忍心看她这副模样，上前扶她起来，她恍惚的站起来，视线茫然扫过四周，最后落在殷野王身上，她头一次看殷野王这样仔细，他的轮廓、眉眼、嘴唇，一丝一毫都不放过，仔细的看着，突然她觉得她和殷野王长相上完全没什么相似的地方，从前她执着的认定自己是殷野王的女儿怎么看都觉得自己和他相似，当这个信念动摇之后，她突然觉得自己其实和他长得一点也不像。

        然后她慢慢的走到那个桌子前面，捧着那只碗，双手都在颤抖，突然大叫一声把碗摔在地上摔了个粉碎，这一切都是假的，那她这么多年所做的一切算什么，只是一场笑话吗？她竟然被骗了，被亲娘骗了！天鹰教的营地之中静悄悄的，只听她又哭又笑状若疯癫，最后蹲下来头伏在两臂之间嚎啕大哭了起来。

        殷野王解决了这桩心事本来松了一口气，但是看着殷离这般可怜凄惨的模样不由得也心下不忍，到底是大人做下的孽，却要叫一个孩子来承担，好好的女孩子，为了她娘的那点子执念，偏偏要练千蛛万毒手，把脸毁了，如今身世揭穿，整个人又变成了这样，他叹了口气，叫了几个人带她下去送她回江南，这一次，殷离没有挣扎，而是安静的让殷二带下去了。

        “嘿嘿，雨儿侄女儿竟然在这里，真是让叔叔我好找啊，该回去啦，哈哈哈哈哈。”突然一个黑影从天而降，一手一个抱住杨疏雨和小昭，疾驰而去。

        “啊！是你！快些放下雨儿妹妹！”张无忌大喝一声，可那人并不理会他，纵声大笑，笑声连绵不绝转眼跑没了踪影。他是认得那个人的，那不就是之前在峨眉营地咬死了静虚的那个吸血恶魔吗？灭绝师太说过那人吸食人血，分外恐怖。杨疏雨竟然让此人掳去，不行，他要救她“舅舅，雨儿妹妹被抓走了，快去救她！”说着发足急追，他情急之下完全没有留意殷野王根本站在原地没有动，只是兀自追着韦一笑而去，殷野王连叫住他的机会都没有，他也跟着韦一笑跑了个无影无踪。

        殷野王摇了摇头，这孩子心肠也忒好了，谁有事都要救上一救，可是难道他就没发现连杨疏雨身边的四个护卫都没着急吗？别说杨逍当年已经在参合庄水榭里找到了适合的功法帮主韦一笑化解了寒毒，他如今已经不用吸血求生了，就算是韦一笑依然寒毒缠身，叫他冻死他也不绝不肯去咬杨逍女儿一口的好么？

        算了，也罢，让他追去吧，反正还有个说不得等着他呢，直接带他上光明顶也好。然后殷野王便不再在意这件事，回了账内专心致志的研究起来地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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