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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团圆


何太冲夫妇完全不是杨逍的对手,三两下便被他打倒在地,三个孩子从藏身之处后面跑出来,张无忌领着杨疏雨跑到杨逍面前,一脸兴奋的问道,“你就是明教光明左使杨逍杨伯伯吗?”

        杨逍听他的名号竟从一个小孩儿口中说出来觉得有趣,他这坐忘峰人迹罕至,怎么会有三个小孩儿突然冒出来,难道又是所谓名门正派搞出来的对付他的什么新招数?随即又摇了摇头自我否定了,怎么可能,就算再怎么样,让三个小孩子来能干什么,便走上前去问道“小兄弟,你怎么知道我叫什么?”得到了肯定答复,张无忌显得十分激动,连忙拉着身边的小女孩推到杨逍面前,“疏寒、疏雨,快叫爹,快叫爹,他是你们爹啊!”

        杨疏雨仰头看着杨逍,嘴巴略张开,一脸邋遢的样子十分可笑,她盯着眼前的杨逍,是她爹啊,这个男人就是她爹啊,这个仪表堂堂的男人就是她爹啊,她看着他听张无忌说让他们叫爹之后,表情先是诧异再是玩味,他没出声,但是看着他们的眼神有些深意,似是有些不信。

        杨疏雨抬起袖子用力擦了一把脸,眼泪刷的一下流出来了。杨逍的视线在两个小孩之间游移,他看着这两个孩子,心中也莫名的升起一些奇异的感觉,这两个孩子的确竟然莫名的让他感到有些亲切。这三个小孩看起来就是吃了很多苦头的样子,浑身的伤痕累累也不明显是长时间造成而非短时间伪造的。那小女孩儿擦了一把脸,把本来脸上暗色的污渍擦掉不少,露出一点本来样貌,她看着他哭了出来,不知道心中有多少委屈的样子,这让他心中那份悸动更加明显。

        他走近两步,弯下腰问道张无忌“小兄弟,说清楚,他们是谁的孩子?”

        “他是杨疏寒,她是杨疏雨,是你的孩子,他们娘是天鹰教紫微堂堂主慕容凤宁。”

        凤宁,慕容凤宁,杨逍脸上的笑容凝固了,再看那两个孩子十分惊讶,一瞬间脸上血色褪尽,变得十分苍白,电光火石之间,他想起了四年前在武当山下见到殷野王的时候他没好气的和他说凤宁给他生了两个孩子的事情,莫非,这两个?

        杨逍颤声道:“她……她……你们真的是?她……她在哪里?你们娘在哪里?”忙俯身抱起了杨疏雨,又抬头去看杨疏寒,他仔细端详着两个孩子,杨疏寒相貌更随凤宁,而杨疏雨眉目微挑也与她仿佛。正想再问,只见杨疏寒默默的抬手伸到颈间,轻轻一拉,只见丝绦尽头结着一块铁牌,牌上金丝镂出火焰之形,正是他当年他死皮赖脸非要送给凤宁的明教“铁焰令”,他想到什么似得把手摸到杨疏雨颈间,果然也有一根相同的丝绦,他给那条丝绦拉出来,掉出来半块玉佩,然后杨逍慌忙摸到自己腰间,那里也有相似的半块玉佩,他连忙把那块玉佩解下来和杨疏雨脖子上的玉佩一合,两块玉佩严丝合缝的组成了完整的一块,一个完整的宁字浮现在他眼前。这时张无忌也在一旁说道“姨母说,把这两样给你看,你一定会明白的。”杨逍看着那块玉佩,心中再也抑制不住激动的情绪,紧紧搂住了杨疏雨,连问:“你娘呢?孩子,告诉我你娘呢?”

        杨逍这一问,三个孩子同时沉默了,杨疏寒低下了头,而杨疏雨放声大哭起来。他们这反应,让杨逍心中顿时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果然,他只听张无忌叹了口气,说道:“杨伯伯,我说出来你别难过。姨母她,她,她死了……”

        杨逍瞬间五雷轰顶,手一松,松开了杨疏雨,整个人踉跄着倒退了两步,浑身都在颤抖,那一瞬间他的世界仿佛瞬间变成黑白,他什么都听不到什么都看不到,一切都消失了,他眼睁睁看着张无忌的嘴一张一合,却一个字都再也听不到,他说什么,刚才他说什么,他说凤宁死了?他的阿宁死了?!这不可能,这不可能!!!时间在那一刻定格,然后一切又狂乱起来,他只觉得自己的世界那一瞬间坍塌了,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看不见,只有黑暗,无边无际的冰冷与黑暗,让他无法呼吸。假的吧,呵,这是假的吧,他抬头茫然四顾,可是周围依然只是熟悉的景色,没有他想要看到的人,他怆然的笑了一声,这是假的吧,她一定是躲在某处偷偷正在看着他们,对吧,她把孩子送过来然后自己又要离开时吧,她死了?是假的吧?!

        十二年了,整整十二年了,他活的如行尸走肉一般,想着未来有一天再和她重逢才苦苦煎熬而过的十二年,她死了?她死了?!“咕咚”一声,杨逍眼前一黑,刚想抬起脚步便跪倒在地,双眼紧闭昏迷过去。

        “我叫凤宁,凤凰于飞的凤,宁静致远的宁。”

        “谁要你负责!你负责什么啊!”

        “我爹的年纪给你当爹都绰绰有余,你尊重点,谁和你是兄弟了。”

        “杨逍,你骗我!你根本没有溺水!”

        “杨逍,咱们今天就比比轻功。”

        “杨逍,你卑鄙!”

        “谁是你的丫头!”

        “怎么,不是说要陪我进去么,杨左使怕了?”

        “我留下来的话纪姑娘怎么办!”

        “你不喜欢她是不是?会一直喜欢我”

        “是杨逍你……我亦不悔……”

        “……杨逍……”

        往事一幕幕的如走马灯一样在他眼前划过。是他们的初见,她说她叫凤宁;是他故意假装溺水逗她,讨走了她珍贵无比的初吻;是她在参合庄银河暗渡之上掠过湖面的身影,如精灵一般灵动美好;是她武当山上月色里坐在妆台前他为他梳妆的时候,那些所有恩爱两不疑的诗词都被她衬得黯然失色;是她要离开他成全他和纪晓芙时候的倔强,他表白了心迹终于把她抓在手中;是那个暧昧夜色中在他身下盛放的她,他完完全全的把她据为己有;是她娇羞的瑟缩在他怀里说着不悔;是她决然离开的时候,只留下了恩断义绝那四个字给他。

        是她,都是她,十二年了,她的所有的细节都在他脑子里,一丝一毫都没有模糊,一分一秒都不能忘。是她冰雕雪砌般的容颜,是她冰雪消融、万物回春的一笑,是她一声带着调笑的“杨左使”,是她秋水般澄澈的双眼,清纯又多情,“杨逍”这两个字从她嘴唇里轻轻念出来或温柔或深情,属于她的软糯的嗓音,轻轻的尾音,带着一点点上扬的轻颤,勾着他的心让他爱极了。她爱哭,可是她的眼泪却只会在亲近的人面前哭出来,她坚强也柔弱,承受了太多不应该承受的痛苦。

        可是,他的凤宁,死了,这场等待戛然而止在这个时刻,永远不会有结果,不是简单的痛苦可以形容,他的心,那一刻仿佛万箭穿过,连着灵魂,一起被彻骨的冰刀雪剑穿透……

        耳边山风嘶鸣咆哮如浪涌,好像都在为她悲鸣,他的凤宁,死了啊……

        此时何太冲和班淑娴悠悠转醒,见杨逍突然晕倒,当真是天赐良机,两人对望一眼,立时便出手指向了杨逍咽喉和眉心。

        “爹,醒醒,你快醒醒!”、“杨伯伯,你快醒醒!”三个孩子见状拼命摇晃着杨逍,眼看着那二人的剑已经逼近杨逍,心中越发焦急害怕。

        就在何氏夫妻以为即将得手之际,杨逍立时醒转,一睁开眼,但觉寒气森森,两把长剑的剑尖已经堪堪抵住了自己眉心,杨逍神色凛然抬手紧紧握住两把已经杀到眼前的长剑,任凭他们二人如何用力竟然不能再逼近他一寸。

        他手上突然发力,只听“咔”的一声,剑头竟然被他硬生生折断,他就势双拳齐出打在何太冲、班淑娴胸口上,将二人打飞出去,然后他掌风一推,把三个孩子往后推去数步,自己脚尖一点,已经飞身冲向何氏夫妻。那边何太冲、班淑娴被打飞出去,提起一口真气在半空稳住身形,二人两把残剑在地上一点,再度施展出正两仪剑法,显然打算和杨逍拼命。

        杨逍此时却有些异于寻常,他表情凛然,双眼目光犀利阴沉,浑身上下浮起一层冰冷的暴虐之气,在半空中三人刚一交手之时他一左一右就轻松抓住了他们二人执剑的手腕,何太冲、班淑娴竟然完全无法反抗的就被他抓住,一时只觉得手骨要被捏碎一样的剧痛,二人大惊失色,他此时表现出来的武功竟比以往都要厉害数倍不止,此时二人心中已经萌生怯意,可是被他抓住完全无法动弹,他拉着两人的手臂,猛地一交错,两人便不能自控的被他强迫着互刺对方,二人残剑直接刺进了对方的胸膛,几乎同时二人吐出一口血来,显然已经伤了肺腑。

        何太冲、班淑娴二人拼尽全力对了一掌勉强挣脱了杨逍的掌控,二人抽出剑来,刚分开了一点距离,谁知杨逍反应那样快,一拳打在何太冲胸口,转身一横,一拳又打在班淑娴身上,二人再度被他打飞,而杨逍,自始至终,有进无退。此时没有人知道何氏夫妻心中的恐惧,他们夫妻二人拼尽全力竟然都没有办法让杨逍退后半步,反而三招之内便被他打得吐血倒地,挣扎了两三次才勉强爬起来,二人互相搀扶着,相顾骇然。昆仑派本身和明教因为地域关系离得最近,两派常有摩擦纷争,杨逍也和他们交手过数次,可是每一次争斗虽杨逍占尽上风,总也得百招上下,此刻他们才清晰的意识到杨逍从前根本没有和他们出过全力,这大魔头竟然这般厉害!他们警惕的看着杨逍,小心翼翼的退后了两步见他没有穷追的意思连忙慌不择路的逃跑了。

        杨逍看着他们跑走,站在原地好一会儿,只觉得一切好似还是恍如梦中,转身看三个孩子,紧张的站在他身后,方才如梦初醒,这一切,并不是梦,他的凤宁,死了。

        张无忌见杨逍打跑了何太冲和班淑娴,赶紧拉着杨疏雨再度上前来,可是刚走了两步,发现杨疏寒低着头站在原地没有动,连忙招呼道“疏寒,快过来啊,快过来叫爹,他是你爹啊。”

        “……为什么……”杨疏寒低着头,小小的拳头攥得紧紧的,全身都在颤抖,他咬牙切齿的缓缓挤出了三个字,为什么。

        山谷里一片寂静,只有风声偶尔回旋,他的声音在这寂静之中显得格外悲愤,张无忌十分诧异的看着杨疏寒,还没等开口说话,只听杨疏寒猛地抬头,满眼都是眼泪冲着杨逍大喊道“为什么!你武功这么厉害为什么不来救娘啊!!”他小小的身影固执的站在杨逍对立的位置不肯上前一步,“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娘她,为了你才要去杀那个臭和尚,才会死的!!你这么厉害,为什么不来救她!为什么你不来!你这么厉害……一定能救她的,一定能的……为什么你不来……为什么……”

        杨疏寒不仅长相随母,性情更是和凤宁仿佛,平日里便是少言寡语,可是和凤宁一样,一旦发起脾气也比其他人厉害得多,此时杨疏寒正是这样的状态。

        他曾经也和妹妹一样无限期待过他们的爹是个什么样的人,猜测过为什么他们的爹不和他们在一起的原因,杨疏雨曾经错把张松溪认作爹爹的时候,他虽没说什么,但是内心也是十分遗憾的,张松溪对他们真的太好了,好到他也内心里暗暗的想过他应该就是他们爹爹吧,对他们好,对娘也十分好。可是凤宁告诉他们,张松溪不是,妹妹发脾气说爹死了,娘竟然打了妹妹一巴掌,这是从未有过的事情,那件事情也让他认识到,娘,其实应该是十分在意他们爹爹的,否则不会这么激动。

        后来,凤宁把那块从不离身的铁牌子给了他,他待杨疏雨睡了之后私下找过凤宁,母子两个彻底谈话,他娘告诉他,他们有一个十分强大的爹爹,那是世界上最好的男人。那时候,他看到娘提起这个男人的那个时候,脸上是从没有过的恬然,“杨逍”,她念出他的名字的时候,带着淡淡的颤抖和怀念,更多的是怀念,初念有些幸福,再念有些怅然,那是对任何人都完全没有过的样子,他觉得他娘十分的在意这个男人,但是,念这个那个名字,他娘默默的哭了。

        那时候杨疏寒心里对这个素未谋面的爹爹是有些憧憬的,幻想着他是个什么样的人,能让娘亲怀念至此,娘说他是最好的男人。这个男人一定很好看,不好看的男人也配不上他娘,但是他是不是对娘不好?还是他其实喜欢的是别人?或者他做了什么对不起娘的事情?不然为什么不在他们身边呢,他不敢乱想,更不敢乱问怕再惹娘亲掉眼泪。

        凤宁和他说,等这件事情了解,她就带他们去找他们爹爹,那时候他们就可以一家团聚了,可是,不会有这一天了,那一天凤宁一身是血的出现在他们面前拉着他们逃命的时候他的心便疯狂的不安起来。不会有那一天了,他们一家永远都要缺憾,不会有一家团圆的那一天了。凤宁的遗言是他趴在她的耳边听的,她嘱咐他是哥哥要照顾妹妹,嘱咐他一定要去到他们爹爹身边,接下来的话,就有些混乱了,可是无论怎样,娘亲走到生命尽头也念着的那个人的名字“杨逍,杨逍,杨逍”她最后一句话便是“杨逍,我们来世再见……”这是一个什么样的男人,能让她在临终之际都要念着他的姓名,和他许下来世。

        如今,他见到了,这个男人轻而易举的打败了两个高手,可是目睹了这一刻的杨疏寒内心除了震撼便是无比的愤怒,他果然,如娘亲所说的十分强大,可是他这么强,为什么不来找娘,为什么不来接她,为什么,为什么要让她死的那么惨!这个娘亲自始至终都深藏在内心深处的男人,为什么,在娘亲最需要他的时候,他不在她的身边!

        杨疏寒站在原地,双眼通红,像是负伤的小兽在嘶吼咆哮,他冲着他大声的喊着,发泄着一直以来压抑在心底的恐惧、委屈和不满,他为什么,为什么不在他们身边,如果这样的话,娘亲,娘亲她,也许就不会死了,娘亲她,娘亲到死都念着的是你的名字,为什么你不在,为什么……

        到了最后,他跪倒在了满是碎石的地面上,捧着娘亲亲手给他系上的属于那个男人的牌子,痛哭流涕,他见到爹了,他们可以一家团聚了,可是她永远也不会知道了。

        听着杨疏寒的哭声,杨疏雨也感染到这悲伤的气氛,她也跟着大哭起来,是啊,娘回不来了,他们见到爹了,可以一家团聚了,可是娘再也回不来了。

        随着两个孩子的哭泣,峡谷里的氛围沉浸在了悲伤之中,张无忌也颇为动容,低下了头,他也很久没有见到爹娘了。

        杨逍缓缓走过去,走到杨疏寒眼前,默默的把儿子抱在怀里,杨疏寒一开始还拼命挣扎捶打着他,他一动不动的任由他发泄出来,直到杨疏寒哭到无力,扎在他怀里,只是反复的问着“为什么,为什么”,他还小,当然想不明白其中当年二人那般复杂的心境,可是正因为他还小,看事情直来直往,更显得杨逍、凤宁二人当年的执拗有多可笑,竟不如一个天真的孩子。他仔细端详着两个孩子,眉目依稀能看出来他和凤宁的影子,他的孩子,和他们二人血脉相连的孩子,除了更紧的抱着他,他不知道自己还可以做些什么。

        杨逍带着三个孩子回了自己的居所,换洗过后,三个孩子围在桌边狼吞虎咽的吃着饭,他们这样小,不知道这一路都经历了多少艰苦才到他这里来,不由得心中更加酸楚。

        用过了饭,他和三个孩子询问事情经过,三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和他说起事情始末来,杨疏寒把凤宁自四年前回归中原之后种种细细与他分说明白,杨逍听罢浑身一颤,眼圈通红,眼中隐隐泪光浮动,只是碍于孩子都在跟前,抿紧嘴唇忍了下去。须臾,这悲伤又化成了浓烈的愤怒和痛恨,他的手离开那白玉酒杯之时,杨疏寒见杯身上已经有丝丝裂纹如蛛网般扩散开,再抬头看他眼睛,双目已经忍到赤红,唇色苍白,却隐隐露出一丝猩红,然后杨逍一抿唇又强行把那抹猩红吞了回去,心知他此时必是怒极,怕他再怒火攻心伤了身体,便低头慢慢说道“娘说,与你来世再见……”

        听闻这句话,杨逍先是一愣,然后再也忍不住,他抬手遮住眼睛,略微抬头,长出了一口气,然后慢慢的笑了,笑声浑厚又悲怆,肺腑里沉闷的震动,那笑声似乎你能牵动灵魂的最深处,充斥着无限的悲情“她当真这样讲?好,好,凤宁,咱们的缘分是生生世世的,好,来世等我再去找你,好……”说着一行泪从他遮盖的大掌下流出来,他笑,笑的不知是喜是悲,最后却只剩下苍凉和空旷。

        “成昆……”当杨逍再移开手掌,那双眼睛,泪痕未干,却完全阴沉了下来,隐隐浮动着一股子欲择人而噬的暴戾和狠厉“我杨逍,与你势不两立!”

        “爹爹……”杨疏雨怯怯的看着突然阴沉下来的杨逍,有些不敢靠近,杨疏寒拉着杨疏雨的手,示意她别多说话了,然后对杨逍恭敬的一礼道“爹爹,无忌表哥为了带我们来找您,一路十分辛苦……”

        “无忌,你万里迢迢,将我孩子送来,我岂能无所报答?你要甚么,尽管开口便是,我杨逍做不到的事、拿不到的东西,天下只怕不多。”

        张无忌脸色平静,行了一礼道“凤宁姨母是我长辈,长辈所托,晚辈本就该尽心竭力,不敢居功。”

        杨逍闻言略一邹眉,踌躇道“你是凤宁外甥,自然也是我外甥,你千辛万苦帮凤宁送我孩子回来,我本就该报答你,不若你且随我去,一年之内,我传你几门天下罕有敌手的功夫。”

        张无忌有些不快,心想“这人当真以为这世上什么都可以以物衡量吗?凤宁姨母那般钟灵毓秀的人物怎会钟情如此人,舅舅富可敌国,我若真贪图什么奇珍异宝直接领着你儿女去找舅舅不就好了,要知道凤宁姨母一个消息在舅舅眼里都价值万金,届时想必舅舅会大开私库任我取用。需知情义无价,这人哪有张四叔好。”但是虽然他如此想,好歹记得杨逍也算是他的姨夫,是他长辈,那想法也不敢说出口,只说道“既为晚辈,自当对长辈所托尽心竭力,无忌实不敢当杨伯伯的谢,更何况晚辈身为武当弟子,不敢另投他派,学别派高招。”

        张无忌这话一说,杨逍心知这少年心中怕也没给他当正经姨夫看待,想了想他武当弟子的身份,他爹张翠山乃是张松溪师兄弟,他还没忘记当年张松溪对凤宁也是颇有青眼,心中有些不快,他本是真心实意想要表达感谢,谁知这少年人竟这般看他,然后竟还是个小道学,随即摇头失笑,这名门正派弟子从小便是这般迂腐吗?需知武学之道一旦分了派别已是落了下乘,不过这些,何苦和一个孩子争辩,于是只摇了摇头,笑道“那就算我欠你一个人情,什么时候你想起来有什么为难之事,随时可以来找我,我必竭尽所能为你办到,你且在这里歇息几天,把伤养好,我着人送你回去。”

        说罢便不容置疑的挥了挥手,示意就这么定了,又叫了塞克里进来,叫他带三个孩子下去安顿好。

        他目送三人离开房间之后,终于再也忍不住一口血吐了出来,凤宁的去世对他打击太大,终是伤了肺腑,这一夜,他握着凤宁那半块玉佩,彻夜未眠,他们的团圆,终究是残缺不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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