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谜团端倪
苏州城内,慕容凤安的院子,她的庄子外面层层重兵把守,但是她居住的内院却只有她一个人,连伺候的丫头都只能远远的在别处候着。本来以她的身份而言,是不该这样的,可是自两天前,凤宁一行人逃出姑苏之后,她突然一反常态的把所有人都赶到了外院,两天了,内院常常只她一人。
汝阳王府的人都知道她看似慵懒随意实则手段狠辣性情又反复无常,再加上汝阳王十分宠爱这位王妃,所以尽管这样做不合规矩,但是依然无人敢不从其命。
此时,偌大的花园里静静的,只有她一个人,她正在小池水榭中,斜倚着栏杆喂着水中锦鲤。寻常人家吃都吃不到的点心叫她捏碎了一把撒下去便引得池中锦鲤翻滚着扭动着身子争相来夺食,水面一下子像是一锅沸水一样。此时正值黄昏,光线明明灭灭,洒金一样最后一缕夕阳洒在水上,映得她面如桃花。她着一身绯红色湖丝衣裙,盛夏时节这院子里生机勃勃,满园的翠绿,更衬得她人比花娇。慕容凤安今年三十多岁了,可是多年养尊处优的生活,她面容看起来依然十分年轻,远远看去也不过二十许的样子,可那眉目之间的妩媚风情与举手投足之间散发着成熟女人才有的魅力又让她比年轻生涩的凤宁多了一丝让男人欲罢不能的韵味。
此时隐晦的角落,正有一双眼睛,复杂的看着凭栏观鱼的她。
慕容凤安看着水里的鱼儿争来抢去凑的好热闹,双眼却有些微微的失神。江南的院子总是修葺的匠气颇重,处处精致小巧,建筑都是层层相套,修的变化无穷,常常看着一条回廊明明通向竹林深处,待转过去才知道后面那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处处是诗情画意的意境,和北方园林的大气滂沱实在是不同。她久居王府,身为王妃自然也是坐拥整座府邸最好的风景,她说不上自己更喜欢哪个,可是十年了,她出生在江南,成长在江南,若说一点不怀念,那是假的。
又是一把点心碎抛进了水里,她看着水面锦鲤扭动着肥肥的身子夺食的滑稽样子突然“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她这一笑,褪去了那日那份让人心惊的慵懒艳色,倒是多了几分干净纯粹,看着让人觉得更舒心些。可是这笑容稍纵即逝,杀气骤起,她随手拈起一枚果仁,黑暗中有身影迅捷的一动,那颗果仁没入了太湖石中。
“藏头露尾,不敢见人吗?”她又恢复了那个高高在上的汝阳王妃,嘴角一丝不屑的浅笑,轻轻的说道。
听她这么说,一个人影缓缓从假山造景后头走了出来,来者身形佝偻枯瘦,慕容凤安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她没想到来的竟然是个老者,赫然是凤宁身边的风衍悔。
“风万壑……竟然……是你……”慕容凤安一字一顿,颇有些恨意和不解。
风衍悔叹了一口气,道“大小姐,斯人已逝,你又何苦执着,苦苦相逼呢?”
“我,不,信!”慕容凤安听风衍悔嘶哑的声音说着斯人已逝,她的眼中竟然泛起泪光,可是表情却狰狞的可怕,咬着牙一字一字的说,她盯着风衍悔,像是要把他看穿一样。
“哎,你信与不信那是你的事情,又与小小姐什么干系,你何苦要如此害她。”
“呵,”听到他提及凤宁,慕容凤安的情绪似乎才缓和了一点,毫不在乎的嗤笑了一声“我若不这么做,你今日会出现在我眼前吗?而且宁儿有你在身边还会出事吗?更何况她身边一个杨逍一个殷野王,都是当今出色的才俊男儿,怎的就解不了一个区区春风醉。”她一边笑着一边盯着风衍悔,眼神犀利如刀。
“你!你就是这么不在乎宁儿的名誉清白吗?”风衍悔听她这般无所谓的态度说出这话一时间气结,斥责之言直呼凤宁姓名便脱口而出。
“她自来身份尊贵,个把男人算什么,若是她都喜欢,都收了又有何不可?那杨逍也好殷野王也好,不过江湖草莽,能得凤宁垂青是他们的运气!”
“你!凤宁怎会像你一般如此不知廉耻!”风衍悔气愤的一甩袍袖,急声呵斥道。
“不知廉耻?中了春风醉便是不知廉耻吗?不知我那凤谦兄长会作何感想啊?”慕容凤安面不改色的露出来一个讥讽的笑,一错不错的盯着风衍悔,希望从他脸上能看出点什么,但是他却转过身去不再看她,只听他冷声道“我言尽于此,你快离开姑苏吧,回你的王府做你的王妃,若再来江南,必要你有来无回!”
“呵呵,有来无回?就凭你?!”慕容凤安狂笑一声,飞身掠起,像一道赤红的影子掠过水面,冲向假山那边的风衍悔,风衍悔侧身躲开她那来势汹汹的一掌,这一掌拍在假山上,慕容凤安这一掌用上了六成力道,太湖石瞬间便四分五裂。
见风衍悔躲开了,慕容凤安冷笑一声“你我十年不见,怎的连比试切磋都不敢了吗?”
“我不想与你纠缠,你也不要咄咄逼人太过。”
“我偏要纠缠!”慕容凤安双目湛湛,一时间口气竟似有些像小女孩儿的倔强赌气。
风衍悔摇头叹息不语,身形飘忽又躲过她两掌,身影闪动,慕容凤安又扑了个空,回头一看,他已经稳稳立在刚才慕容凤安待过的水榭之中,藏蓝色衣袍似融于夜色,愈发的不清明起来。
若有人进来看到这幅景象,一定会感到十分奇异,慕容凤安甚少有这样情绪外放的时刻,大部分时候她都是慵懒而精致的,一笑妖媚多娇,无时无刻不显得华丽高贵、高高在上,此时却脸色微冷,眼中有说不出的坚定决绝,此时的她,旁人见了必会惊讶,竟然能有人让她如此郑重其事的对待?与她相对的,是一个身形枯瘦的老者,看那衰老的面容,约莫得是古稀之年了,皮肤松弛干枯,脸色暗黄,脸上零散的布着不少老人斑,眼皮半耷着,遮掩住浑浊不堪的双眼,正是这样一个扔到人群里普通到辨认不出来的老人家,此时站在水榭之中,却莫名的给人一种奇异的压力,只是那么站在那里,仿佛就是触不可及。
“回去!不要再来江南!”他缓缓的重复了一遍之前的话,语气十分平静,没有之前的冷叱,却平静的反而让人觉得越发深不可测。
慕容凤安勾起嘴角,勾出一个荼蘼的笑来,她说“我来江南是为什么,想必你此时心知肚明,若你愿意成全,我必回大都,永远不再南下。”
“你想带走凤宁,此事绝无可能!”
“我当然要带走凤宁,我已经是她唯一的亲人,她理应在我身边。而且……”慕容凤安把“唯一”两个字咬得极重,然后她咬了一下嘴唇,眼波一横,接着说道“还有另一件事情让我牵挂久已,你当真不知我有什么心愿?”
“我只知道,小小姐十年之前已经是个孤儿了,至于大小姐你,已经进了慕容家的祠堂。”
“你!”慕容凤安表情突然狠厉,似乎怒急恨极,咬嘴银牙一字一字“你!好得很,你当真!你当真好得很!!想让我无功而返?除非我死!”她怒极反笑,笑容透着无边刺骨的冷意,语气又决绝无比,风衍悔闻言猛然睁大了眼睛,原本浑浊是眼珠爆射出一道骇人的寒光,一口气堵在胸口,一时不知是惊是怒,他盯着她半晌,最终长叹出一口气来,深深邹起眉头,垂下眼眸,敛尽了刚才某种那慑人的精光,这一次他的语气静的如一潭死水,和刚才那番平静不同,这安静中含着某种下定决心的悲壮,他缓了缓,竟然露出一丝带着淡淡的怀念的浅笑,他笑了一声,道“也罢,是我痴了,此事,确实该有个了解,我便陪你走一趟,一起向慕容家的列祖列宗请罪罢。”
“呵……列祖列宗?怕是到了列祖列宗面前,还不知道谁是不肖子孙!”慕容凤安阴沉的笑了一声,然后脚下一踏,内力激荡,刚才太湖石的碎块被弹射到半空中,被震碎成无数约莫拇指盖大小的碎块,她一挥袍袖,这些碎石子随着她的力道漫天花雨般的扑向水榭中的风衍悔,风衍悔脚下如生风了般以完全和他面容年龄不符的灵活悉数躲开,然后借力在栏杆上一踏飞了起来,二人便在这池水之上再度交起手来。
和刚才互相试探一般不同,此时二人周围恶风阵阵,一招一式皆凶险至极,看得人眼花缭乱,即使不懂武功的人看了也能本能的感受到这危险,二人此时乃是以命相搏,一时间这园子里气氛风声鹤唳。
可正当二人激斗的酣畅淋漓,突然气流细微变化,“咻咻咻”几声,风衍悔突然神色大变,失声叫了声“小心!”。那声音是暗器破空与空气摩擦所致,细微至极,几乎细不可闻,可是风衍悔和慕容凤安却几乎同时感知到,那声音虽微弱,却藏着无穷杀机,慕容凤安头也不回,随意踢起地上几块碎石手臂一震,她仿佛身后长了眼睛一般,几块石子准确无误的和两枚细如毛发的银针对撞在一起同归于尽了,而风衍悔也默契的脚下连点向后跃了两步,和慕容凤安一样随意从地上踢了枚石子,向那个方向一抛,也销毁了一枚一样的银针。
他抬头快速扫过园子,只见他们不远不近的地方,殷野王和杨逍从假山上一跃而下。待看清了是这二人,风衍悔瞬间脸色苍白无比。竟被这二人跟踪了???风衍悔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震惊,他竟不知何时被两个小辈跟踪了,他们什么时候来的,什么时候潜入的园子,听到了多少知道了多少,一时间他的脑海里炸开无数问题,瞬间也杀机随心念而动,但是杨逍没有给他更多思考的机会。
就见杨逍诡异的笑了一下,手指一动又是三道银光甩了出去,却是直扑向风衍悔,风衍悔面对杨逍不敢托大,连忙挥袖携着内劲的风一卷给那三枚暗器改变了方向,再向旁边一带,“叮咚”一声,金属碰撞地面青石,发出清脆的声音,风衍悔听了这声就觉得不对,定睛一看,那三枚竹叶状的金属片,赫然是凤宁常戴着的耳饰上面拆下来的。中计了,他心中一闪而过这三个字,倒吸了一口冷气,果不其然,只见他扣起中指的一弹,桃花岛的弹指神通,强劲的气劲裹挟着一根蚊须针正正的没入慕容凤安身体。
顷刻间胜负已分,他拿着凤宁的耳饰佯攻风衍悔,果然那慕容凤安脸上一时闪过错愕下意思的便要扑过去,杨逍的弹指神通何其厉害,她根本来不及拦住那枚暗器,可她没有想到杨逍根本意不在风衍悔,他要的就是她这一瞬间的分神,趁着这一瞬间,他手中最后一枚蚊须针已经出手,直接打进了她的肩井穴。
今夜杨逍和殷野王二人为何会跟踪风衍悔到慕容凤安这里呢,这事儿还得从头说起。
杨逍对风衍悔的怀疑不是一两天了,也在凤宁中毒这件事情达到了一个峰值,可是,心中存疑他并没有对凤宁吐露,风衍悔对她何其重要他心知肚明,而她对自己也是情谊颇深,他也不想凤宁因此而两难。从前他始终不动声色是因为相信风衍悔即使有所隐瞒也必不会伤害凤宁,可是今次这件事情实在太过匪夷所思,慕容凤安下毒,风衍悔竟知道此毒是何物也知道如何解毒,可是显然他依然不愿意解释清楚其中缘由。那么这一切就由不得杨逍多想,此次慕容凤安给凤宁下的是此等媚药,会不会下次再有其他伤及凤宁性命的东西?
可是他的这些猜忌顾虑却是不能和凤宁讲的,他毫无根据根本没办法去和凤宁讲这些疑点,无论她信与不信,都是对她的伤害。
所以当杨逍发现风衍悔悄悄离庄之时,他果断选择了他的合作对象,殷野王。殷野王没有凤宁那么多的顾虑,风衍悔于他,仅仅这是慕容家的老仆而已,那几分对他的敬意也是源于凤宁,之前对他没有怀疑只是因为他们相处时间太久,时间给了他此人绝对对凤宁忠心耿耿的错觉,此时细听杨逍这些猜疑和分析,联系起来前后把所有事情都贯穿起来也察觉确实有不妥当和匪夷所思的地方,虽然杨逍很碍眼,但是为了凤宁,他也觉得有必要确认清楚。
殷野王也果然没有辜负杨逍的期望,他原来以为一无是处的殷野王,起码撑船泛舟还是很有一手的,夜色掩映中,他们乔装成绕庄子巡视的参合庄的船只,跟踪的不远不近,湖上今日有风,算是老天也相助,水面今天略有波澜,恰到好处的掩盖了他们划桨的水声。
二人一路跟踪风衍悔,见他竟来到慕容凤安那个园子后面,二人心中皆十分错愕,他怎么孤身一人便要深入虎穴吗?
杨逍、殷野王面面相觑,视线交汇片刻便统一了意见,跟进去。
杨逍的轻功自不必说,让他吃惊的是殷野王的隐蔽潜行技能居然也很厉害,就连杨逍也不得不承认殷野王的确有其过人之处。这次只有他们二人,凭着杨逍的武功,殷野王的技术,二人合作轻易带愉快的躲过了重兵把守的外院,潜入了内院,江南园林层层叠叠给了他们更好的隐蔽环境,躲过外院众多高手,他们潜入的悄无声息,那时正好见风衍悔与慕容凤安正在对峙,慕容凤安看起来情绪不是很好,他们两人都专注于对方,故而并没有发现又另外有人潜入了院子,二人便按兵不动的潜伏了起来听他们俩说话。
风衍悔和慕容凤安认识他们并不觉得奇怪,毕竟他是慕容家的老仆,说不认识才怪异,可是他们之间的对话便显得古怪无比了。
风万壑这个名字,显然殷野王也是第一次听到,两个人眼神交流对视的过程中有着一样的疑惑和错愕,殷野王也不知道,显然他的表情也很肯定凤宁也不知道。这事情就有意思了,风衍悔果然很多东西都瞒着他们的,再往深究想一想,凤宁家破人亡之前风衍悔早就退休了,是他儿子在管家了,而他爹虽然据说和慕容凤谦是忘年交,可是也不可能会关心他家一个老仆的姓名问题,所以当他找来的时候,自述名字叫做风衍悔,并没有一个人怀疑,但是此时却从慕容凤安嘴里听到了另一个名字,而他也没有否认。
他们二人剧是耳聪目明之人,继续按兵不动偷听下去,远远只听风衍悔叫慕容凤安离开江南,言语之间并无多少仇恨,和她动手也只一味回避,他根本不像是来找慕容凤安报仇的,更像是故友叙旧,但是这旧,怕是叙的也不太愉快,三言两语,而人便动起手来。杨逍看风衍悔和慕容凤安过招,心中疑惑更浓,这风衍悔的功力怕是比他往常表现出来的要高出许多,只那回避慕容凤安的步法便精妙的很,二人交手,慕容凤安愣是没有沾到一点他的衣摆。
杨逍看出来了,殷野王自然体会更深,因为他手下飞鹰卫启蒙恩师皆是风衍悔,甚至他和凤宁多多少少也受过他的指点。他知道他武功不弱,可是据说在十年前因伤心过度也损了心肺,功夫再不能精进,故而也并不很强,原本他估摸着不会在他之上,他日常表现出来的也是如此,可如今看着,风衍悔竟不在他之下,而且岂止如此,他比自己强可不止一星半点。他瞟了一眼身边的杨逍,只见他也是目光深邃,便知他也有了结论,这风衍悔武功,怕是和杨逍都在伯仲之间。
这么说难道他一直以来是故意藏拙?而且他处处回避,根本不像是要和慕容凤安拼命的样子,这一点也着实不寻常,按理说难道他不是也应该对慕容凤安恨之入骨?听说他的独生子也是被慕容凤安所杀的。抑或对旧主下不了手?可听他言语之间对慕容凤安没有半分客气,就算是口中唤着她大小姐,也无丝毫敬意。但奇的是他似乎对她也并未有多少仇恨,更多的只让人觉得复杂和痛心。而且慕容凤安对他也并不似像是再和仆人说话,似乎有些别样的东西。杨逍从慕容凤安眼中能看到那是悲,是彻骨铭心的恨和痛。除了带走凤宁,她说她还有一件事情,是什么?听她言语似乎风衍悔该知道?
但是一切来不及他再多想,他们只听风衍悔说,“也罢,是我痴了,此事,确实该有个了解,我便陪你走一趟,一起向慕容家的列祖列宗请罪罢。”,然后只见风衍悔周围真气鼓荡,一下子比刚才气质大改,事情到了此时此刻,风衍悔才真正有了几分破釜沉舟一搏的意思,果不其然,再度出手的风衍悔,招式中真正带上了几分狠辣,而不是一味的回避退让。
风衍悔平时里甚少与人动手,但是殷野王和凤宁一起长大,自然也是见识过他的,风家自有一套家传武功,因为招式甚是古怪,名字也粗暴的很所以让他印象深刻,可是此时,风衍悔出手明显使得不是家传武学。殷野王邹眉看了半天,竟然发现他的招式套路竟然和凤宁惊人相似。杨逍因为本就不了解风衍悔,可能还没有那么深刻的体验,可是殷野王却很了解这些,不由得心下更加疑惑起来,果然,这个风衍悔有问题。
不过有问题没问题的,现在他们目前为止最大的问题不是风衍悔,而是慕容凤安,这个女人之前折腾的他那么狼狈,而且害的凤宁委身杨逍这个混蛋,此时风衍悔与她交手,二人打得难解难分,真是天赐良机!
殷野王明显兴奋起来,从怀里摸出来几根蚊须针,他想了想,捅了捅身边的杨逍,分了三根给他,意思显而易见。
关于偷袭,杨逍没有纠结太久,伸手接过了蚊须针捏在指尖,这不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令人防不胜防的阴险暗器,心道果然是殷野王的作风,根本不在乎偷袭是否手段不够光明磊落。不过面对慕容凤安这等人,杨逍也毫无心理负担的接受了这个计划。
殷野王一开始也不想把这等致命暗器交到杨逍手里,可是他深知自己的武功很有可能达不到一击命中慕容凤安的程度,想了想还是决定加上杨逍会比较保险,他虽然看不惯杨逍这人,但是真心实意的讲,他心知肚明杨逍绝不会对他出手的,所以看杨逍小心翼翼的把蚊须针捏在指尖的样子他还是觉得不自觉的开启了嘲讽模式,嗤笑一声,他想了想低声对他说道“此针见血才会发作,你不用怕。”他本来是有想过连杨逍一起解决了的,但是思及自己的武力怕是搞不定慕容凤安,他还带着伤呢,若是风衍悔再反手一起对付他,他还不得死在这里?此时他已经给风衍悔划到重点监察防范的名单中了,而杨逍,啧,有凤宁在,他目前还是暂时放心他,所以相较之下,这个让他讨厌的宿敌杨逍反而是此时更让他放心一些。
他拼命的给自己洗脑凤宁高兴就好,凤宁幸福就好,只要凤宁觉得好,只是像从前一样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他还是那个喜欢流连秦楼楚馆的殷野王,日子照样过得快活风流,可是……心痛就是心痛,只要一想到凤宁和这个男人……他就觉得心疼的要命,即使死,她也不要他。
这次的事情对他而言就像是一次最后的尝试,可是他被凤宁拒绝了,他们的关系,永远都只可以停留在青梅竹马,不可能再进一步转变成其他。但这不意味着他从此与她一刀两断、不再关心她了,这么多年的守护,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改变的,这么多年的喜欢,也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消失的,所以当杨逍来找他,把他的怀疑和分析讲给他听的时候,他几乎没有犹豫的就答应了。
凤宁对风衍悔信任的基础是因为他的身份,风家是慕容家的世仆,风家因慕容凤安而灭门,风衍悔看顾凤宁长大,所以他对她而言,是家人,所以她相信他,甚至不愿意有一丝半点的怀疑。可是对于殷野王而言,他对风衍悔的信任,仅仅基于凤宁而已。
杨逍看他隔了好一会儿才说起这个,脸上神色一闪而过的纠结和尴尬,便知道这小子怕是还是不安好心,翻了个白眼,心想“果然这小子不安好心,莫不是还打算连我一起解决了。”但是也知道此时也知道不是和他翻脸的时候,二人各怀心思,同时又不得不维持面上此刻的和平共处,毕竟,殷天正都松了口,凤宁已经算是许给杨逍了,殷野王只要一想到这一点就觉得一口恶气闷在胸口。
殷、杨二人对视一眼,电光火石之间,二人脑海里都闪过无数思虑和假设,彼此眼中都闪过一丝防备和深意,然后又不约而同的貌似亲近的冲对方笑了一笑,暂时的和解和意见统一再次达成。
于是他瞅准机会,三根蚊须针激射而出。
果然最让殷野王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他的那三枚温煦中中其中两枚被慕容凤安挥袖挡开,而最后一枚竟然是风衍悔以石子抛出帮慕容凤安挡掉了。
殷野王自是知道她厉害,可是没想到竟然厉害到这个水平,与人搏命之中,依然可以如此快速反应过来,而风衍悔的反应更是出乎意料的耐人寻味了,他们二人那一刻的联手,几乎是下意识的,默契的让殷野王都咂舌,比之他和凤宁,也不遑多让。但是凤宁和他乃是两世青梅竹马,二人是互拖性命的信任,风衍悔和慕容凤安?那一刻,杨逍和殷野王心中都不约一冷,他们二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就在他以为他们俩全都要失手了时候,杨逍得手了。
杨逍一脸傲娇的把他手里另外两根蚊须针还给殷野王,殷野王让杨逍这操作秀了一脸,心里因为他这副装x样子狠狠呸了他一口。但是不得不说这一招声东击西用的十分漂亮,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刹那间成败已定。当外院听到动静冲进来的时候,杨逍已经挟持了慕容凤安在手,汝阳王府众多高手投鼠忌器,让三人且战且退,一直到船划进了机关包围圈,汝阳王府的人不能再追才松了一口气。
他们二人谁都没想到今夜居然会有如此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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