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节哀顺变
她笑着凑近他，那一双白皙的手像蛇一般轻轻缠上了他的肩膀：“慕少爷不会不知道，那小丫头身边有个叫姜妈的老佣人吧？”
他的脑袋里忽然就闪过上次他带着念一逃离严家的时候，那个脸上满是皱纹、头发有些微微花白的老人。
那个老人走到他身边还悄声告诉他，念一是个善良的人，希望他一定要照顾好念一。
慕远哲轻轻点了点头，他不动声色的躲开了她缠上来的双手，低声道：“我的确知道有这个人。”
她也不恼，笑着收回了她白皙的手指，近在咫尺的红唇算计般一张一合道：“据我所知，那个姜妈可是刚刚离开严家，那个小丫头一定对严厉倾有了一个心结，会觉得那个姜妈之所以会离开是因为她帮了自己逃离严家，才被严厉倾赶走的。”
“不光是念念这么觉得，换成是我的话，我也会这么认为。”慕远哲轻轻弹了一下指尖的烟灰，他望着那一抹微亮的火光，轻声地说道。
“那么倘若这个姜妈，正是在这个关头出了什么事丢了性命，比如说..车祸？”
“那样念一会不会觉得，姜妈之所以会死，都是因为严厉倾？是因为严厉倾气不过所以报复姜妈！想想她跟姜妈的关系多么好，如若姜妈真是死了，她不知道要怎么恨严厉倾！”
听了莫莉的话，他不由得僵在了原地，那张干净的脸上瞬间没有了半分表情。
莫莉好整以暇的望着他，她掐掉了手上的香烟，有些期待的望着慕远哲将会作何答复。
他猛地吸了一口烟，狠狠的将烟雾吐了出来，他摇摇头艰难地说道：“不行，这样念念会伤心的，我也不能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她难过。”
“慕少爷，您还是这么天真！”
“你好好想想，那个念一现在会躺在谁的怀里？或者会在谁的膝下婉转承欢呢？你若是在这么犹豫下去，念一怕真就要忘了你，爱上严厉倾了！”
“你在好好想想，你能够放的下念一吗？你想让她就这样忘记你吗？你就让甘心严厉倾抢走念一？甘心输给严厉倾？甘心让他们两个人幸幸福福的在一起？”
听着莫莉的话，慕远哲痛苦的皱起了眉头，他微微的摇着头，脑袋里却慢慢浮现着那一天在公园里的情景。
在公园里那个狭窄的摩天轮舱内，他轻轻望着远处，轻轻嗅着属于念一身上柔软而又芬芳的香气，讲着那些摩天轮的传说，心里却幻想着他与念一的未来。
当他放起那些纷飞的气球，大片大片的气球五彩缤纷的样子，就像是翩跹起舞的蝴蝶一般，他在那里轻轻捉住了念一乱动的小手，紧紧地将她握在了手心里，那是的他以为，他只要不放开念一，他们就会一直走到很远。
可是画面忽然一转，他无力的躺在了冰冷的水泥地上，保镖在他的周围，他全身酸痛，他是那样的无力，他也是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念一被严厉倾打横抱起，消失在他的面前。而他，却束手无策。
他不想失去念一，他也不能甘心让严厉倾就这么夺走自己的念一。
念一，他一定要抢回来。
他一定要留住那份独属于她身上的温暖。
这样想着，慕远哲的眼睛中闪现过决心与笃定，他用力的将烟头掐灭在烟灰缸里，深深的倒吸了一口冷气。
良久他点了点头，沉声问道：“好，我同意，所以你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莫莉望着他不由得笑起来，她趴到他的耳边悄悄的说道：“当然是越快越好，我打算明天就派我手下的人，动手。”
慕远哲听了她的话，心中十分复杂，他直起身子，慢慢踱步到窗户边，他拉开白纱窗帘，外面的天气此刻正是阴暗不明，天边的乌云阴沉沉的，就如同他此刻的心情一般。
他眯起眼睛，远远地看着天边暗黑的云朵，幽幽的说道：“那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莫莉又慢慢躺会到沙发里，她用手撑着自己的额头，冷冷的笑起来：“放心，我办事一向十分迅速。”
“很快你就可以听到我的好消息了。”
这样说着，她的幽冷的眼睛之中，散发出一片可怖的杀意。
念一坐在房间的落地窗前，此时的窗户外又是一片乌云密布，灰色的云朵压抑在天空最上方的边缘，空气之中弥漫着一股十分闷热的气息。
此时的她知道，这是暴风雨的前兆，一场新一轮的风暴很快就要过境了。
距离上一次的插曲之后，她已经很多天没有看见过严厉倾了，不过见不到又有什么关系呢？她根本就已经不在乎了。
她已经不在奢望严厉倾，也不再幻想曾经属于他身上的美好了。
她现在就像一个提线娃娃一样，四肢都被牢牢他牵在手里，她不能反抗，因为越是挣扎就越会挑起他的怒火。而越是挣扎，她的下场就会越痛苦，
这样的人生，她要的还有什么意义呢？
她苦涩的笑着弯了弯唇角，手指抬手，纤细的手指轻轻摩擦着玻璃上黑色的污点。她转过头，身后没有姜妈，没有姜妈默默在身后陪着她的身影。
念一低下头，这偌大的严家，她是一个可以依靠的人都没有了。
她还依稀记得，姜妈离开严家时那阑珊而又年迈的身影，她微白的头发被风轻轻地吹起来，显得是那样无助，那样的苍老。
而她就站在严家的大门那里，慢慢的望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那一片耀眼的阳光之中。
如若不是她帮助自己离开严家，姜妈又怎么会被严厉倾赶出去呢？姜妈心善，在离开之前甚至都在为严厉倾开脱，说是不关他的事。
怎么可能，不关他的事？
念一的手慢慢从玻璃上滑下来，她的心早已是千疮百孔，痛的连一点知觉都没有了。
这时候自己房间的门被急忙推开，一个佣人跑进来慌张的说道：“小姐..小姐..不..不好了！”
她轻轻地抬起头，此刻的她也不知道，究竟还有什么事情，她能够在感受到悲伤和难过。她有些无力的说道：“什么事？”
女孩的脸已是惨白，她的额头渗出了大大小小的汗珠，她急忙走上前，紧紧地拉着念一的手说道，她的眼睛红红的，泪顺着她的眼睛慢慢流下来：“小姐..我说出来了您..您别着急。”
看着她惶恐的样子，一种不祥的预感蔓延开来，她心下竟是一紧，皱着眉头问道：“到底怎么了？”
她在念一身边跪了下来，眼泪大颗大颗的掉下来，悲伤的抽泣道：“姜妈..姜妈她出车祸了，性命就快要保不住了！”
念一的脑袋“轰”的空白成一片。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不久前她刚刚送走的姜妈，转眼间竟然就听到了这样的噩耗。
她蹲下身子，手指都开始微微颤抖起来，她慢慢扶住佣人的肩膀，可是因为发抖怎样都捉不住：“姜妈..姜妈她人在哪？”
“这是少爷命人带来的消息，司机就在楼下等着您，您..您还是快点去见姜妈走回一面吧。”
念一的脸色一片苍白。
最后一面，是什么意思？
她想要起身，但是因为胆寒和恐慌，她全身手指都在颤抖着使不上力气，怎么也起不了身。
佣人连忙将她扶起来，念一呆呆的望着前面，滚烫的眼泪顺着她的脸颊滑下来：“扶着我去楼下吧，我..我要去见姜妈，我要去见见姜妈。”
女孩连忙搀扶住她的柔弱的身子，知她知道姜妈剩下的时间已是不多了，于是快步的念一她送到楼下的司机面前。
念一面色苍白的上了车，司机低了低头，看着念一魂不守舍的样子，无奈地叹息了一声。他知道小姐与姜妈的关系最为亲密，她性子安静，很少愿意与外界敞开心扉，而姜妈，正是为数不多走近她心里的那个人。
若是姜妈走了，小姐该受多大的打击呢？想到这儿，司机不由小声的说道：“小姐，还请您节哀顺变。”
说完，他便快速的系好安全带将车子开动起来。
她呆呆的望着前面的司机，耳边还在回响这他的话，念一温热的泪水又缓缓汹涌出来，节哀顺变，这是什么意思？她节什么哀？
念一用力的摇着头，她红着眼睛坚定的说道：“不会的，不会的，姜妈..她不会有事的。”
她看向马路两旁迅速倒退的景色，时间过得可真快，她现在还能记起自己最开始来到严家的时候，姜妈总是能够在她身后，变着花样的拿出小点心分给她。
她知道，那都是姜妈偷偷从严家的厨房留下来的，那些小点心，她自己都舍不得吃也要留给她。
后来妈妈走后，姜妈知道她心里的痛，她从来都不说破，总是在自己身后默默的陪伴着她，给了她在那些残酷夜晚之中无限的勇气与力量。
她还记得在自己决定要逃离严家那一天的晚上，姜妈抱着她在她的耳边说道：我会一直在您身后支持您的，无论你的选择是什么，我都会在您身后。
念一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她到底还是害了姜妈，若不是因为她，姜妈也不会离开严家，若不是因为她，姜妈也更不会出事。
她在心中默默的祈祷着：姜妈，求求您，一定不要有事。
因为我，在这世上只剩下您这一个亲人了。
求求您，一定不要有事。
她闭上眼角，泪水像是短线的珠子重重砸下来，泛滥成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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