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自由
说好的聊聊，如今是赵柠一个人的时间。
她说，迟炼便听，没有任何回应与反驳。
她试图在言语的停顿之间，从迟炼的表情或眼神里捕捉到一些情绪流经的痕迹。
可惜，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迟炼表露出来的，最大的破绽，无非是她摘下手腕红绳那一瞬，眼里的慌张。
“这个还给你。”赵柠笑得温和：“高岭之花，学神迟炼，被我拽下神坛了，和你在一起过，光是这件事，就够我吹牛一辈子了。”
她自己清楚，这是真话。
少年不识爱恨，一生最心动。
不是所有爱情都能拥有美好的结局，但心动的感觉，可以记一辈子。接下来的人生，不管何时何地，何种境遇，都可以拿出来观赏。
观赏自己从前是如何为爱义无反顾的。
如何一腔孤勇，奋不顾身的。
这是以付出真心为代价，获得的奖赏。
不该再有遗憾了。
吃饭时没有注意，从餐厅出来时才发现，已经下雨了。
一场冷雨，兜头泼下，好不留情，像是要把这个春天最后的冷意尽数抖落。
或许这场雨后，就会彻底迈入万物清朗的夏。
雨来得急，很多同样从店里出来的人，没带伞，只能站在屋檐下等雨停。
赵柠视线落在远处，眸光闪了闪，下意识去拉迟炼的手：“你看！”
街上有三三两两的小情侣快速跑过，男生撑起一件外套，把女生揽在身前，两人身子贴近，肆无忌惮奔跑在雨幕里，脚步溅起不小的水花。
一件衣服，自然抵挡不了多少，这样跑回学校，肯定会淋湿。
可他们的笑声盖过了雨声。
“跟你在一起，我一直很开心，唯一遗憾的就是，我们没在同一所大学，小说里的校园恋爱，我都没经历过。”
赵柠望着远处出神：
“就比如，一起吃饭，一起去图书馆，一起上课，一起绕操场”
其实这些事情，她和迟炼在高中就已经做过了。
可身份的不同，有些事情，只有情侣来做才有趣。
她拉了拉迟炼的手，十指紧扣：“就今天，圆梦呗？”
迟炼由着她任性胡闹，把他的外套一披，就钻进了雨里。
她站在雨幕下，朝他挥手：“来啊迟炼！”
如果是从前，他会生气，会怕她感冒，会说她幼稚，但今天，最后一天了，他也知道，到了最后了。
好像所有的任性，都有了冠冕堂皇的理由。
他帮她撑起外套的一角，紧紧裹住，尽量帮她抵挡更多的雨水和冷风。
两个人一路跑回学校，还刻意绕了远。
“那个，是礼堂，贝若盈得奖的那张照片，就是在那里拍的，我都没想到，她一火，连我也火了，现在好多人找我约拍呢。”
“图书馆我最近常去呢，上学期我还赶了末班车，考了六级。我厉害吧，高中时还是学渣，现在请叫我学霸。”
“四教是我平时常上课的楼，我们系专业课通常都在这里。”
“那边的，高高的那栋，是新建的教学楼，往往是上百人的大课。”赵柠说着停了下来，拉着迟炼去屋檐下站定，掏出手机查了查：“现在刚好有大课，文史类的，多几人少几人，老师也不会查。”
她俏皮朝迟炼眨眨眼。
因为知道，今天，她提什么要求，他都不会拒绝。
圆梦时刻。
赵柠拉着迟炼偷偷溜进了已经上了一半的近代史课堂，在最后一排悄悄坐下。
她低低埋着头，用气音悄声道：“和你一起上课，我又完成了一项小愿望。”
只是个仪式感，并不是真的来听课。
但讲台上的老教授讲课经验丰富，枯燥的历史内容也讲述得风生水起，赵柠不知不觉就听入神了。
自然也就没有发现，迟炼的目光闪烁，一直落在她的侧脸。
那样深刻且用力，像是要把她的轮廓细细勾勒，然后牢牢记住。
“迟炼。”
赵柠忽然出声，让迟炼陡然回神。
“迟炼，你以后真的会成为老师吗？”她压低了声音，视线依旧望向遥远的讲台。
好像那里站着的，就是她心爱的男孩。
一袭白衬衫，积石如玉，列松如翠，仿佛永远清冷疏离，却一身傲骨，永远不会折腰。
一如让她心动的模样。
“其实我一直觉得，你真的很适合当老师。”
她低低地笑：
“但我还是希望，你能真正做你自己，成为你想成为的人，不要活在别人的期望里。”
“迟炼，你值得拥有世界上最好的，比如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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