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穿上！
高考百日誓师大会也如期举行了。
赵柠再次被教务处主任拉去，主持大会。搭档也依旧是邹凯锋。
经常合作，熟的不能再熟，默契使然，不用花时间彩排，誓师大会前只对了两遍词，就匆匆上了场。
因为有全体高三生宣誓的环节，因此大会在操场举行。
赵柠站在高处的领导台一侧，晨起的冷风猖狂，吹得她的校裙不断鼓起。即使里面有保暖的打底裤，可不断飘荡的裙摆还是让人尴尬。
她一手拿着麦克风，另一只手装作极不经意地，压着裙子。
台下已经有窃窃私语开始膨胀。
“我靠，校花这人丢大了，当众走光”
“那有什么的，我要是有她那大长腿，天天穿比基尼出门，谁都别拦我。”
“站着说话不腰疼，你往那边看，二班那几个男的，是不是在偷拍啊”
小声的议论，不偏不倚钻进了迟炼的耳朵。
班级队伍里，站在最后排的少年，凝视着台上的女孩，虽然脸上依然保持着明媚的笑，眉眼之间却有遮不住的窘迫。
脸上的红晕不知是因为冷，还是尴尬，落在眼睛里，成了最夺目的光景。
他眯着眼睛，冷冷扫过隔壁班偷偷拿手机出来的几个男生。
目光相接的刹那，许是被他眼眸中的冰凉凛到，又悻悻放了回去。
“下面有请高三学生代表，高三八班的迟炼同学，代表全体高三同学上台发言。”
清脆婉转的声线，从广播里传出。
两次模拟考学年第一，他早就被安排好，上台演讲。
手里握着稿子，迟炼缓步沿着侧幕楼梯走上去，校服外套里，依旧是白的刺眼的衬衫，笔直的校裤沿线，一尘不染的帆布鞋。
不管在多么密集的人群里。
即使是所有人都穿着一样的校服。
他永远都是最扎眼的那一个。
赵柠已经移到了侧幕之后。
按照流程，她应该在迟炼路过面前时，把自己手里的麦克风递给他。
她又拽了拽裙摆，注视着朝她翩翩而来的少年。
少年眼神煜煜，像要把她点燃。
越来越近了。
她按照事先彩排的，把话筒开关打开，递了过去。
接话筒的片刻，指尖微微触碰，好像有细微的静电，噼啪了一霎，又归于平静。
她还来不及收回目光。
迟炼就在她面前站定了，皱着眉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眼里有瞧不清晰的情绪。
这里虽然是侧幕，但也是在近千人的眼前。
更不要提，有多少跟着他身后的目光，此时，也一定默默看着这里。
赵柠有些慌，用口型示意他赶快上台。
迟炼还是没动。
就在她快要抓狂，犹豫着要不要说些什么救个场时，迟炼终于有所动作。他慢条斯理地，把校服外套脱了下来。
“穿上。”
话筒没关。
短短的两个字，被牢牢收拢，夹杂着呼啸的风声，在广播里传了出去。
赵柠吃惊地瞪圆了眼睛，急忙手指一抵，按死了开关。
他背对着台下。
而她恰恰相反。
赵柠顺着他的肩膀，能够看清台下人诧异八卦的眼神，精彩的脸色，尽收眼底。
“你干嘛！”
她小声嗔怒。
迟炼好像没了耐心，长臂一展，把校服外套轻飘飘地盖在了她的肩膀上：
“穿上，别感冒。”
为了上台好看，她的确只穿了春秋季的单薄衬衫配校裙。
但也心知肚明。
不是真的为了让她保暖。
刚刚裙摆鼓动险些走光的尴尬，他一定是看在了眼里，才用这种方式帮她解围。
宽大的男生校服外套落在她身上，下摆甚至能盖住大腿。
她无奈，死死咬着下唇，把外套拢得更紧了些。
面前的人这才如释重负一般，接过了麦克风，转身踏上了台。
“尊敬的老师，亲爱的同学们，我是高三八班的迟炼，很荣幸能够代表全体高三同学发言”
少年声音清澈朗润，又有不容忽视的坚定踏实。
一直没做声的邹凯峰悄悄靠近了几步，在她耳边小声八卦：“咳咳，柠柠，怎么回事啊？”
赵柠死死盯着台上从容淡定的身影，藏在宽大校服下的手，已经悄悄握成了拳。
“邹凯锋。”
“啊？”
“把你外套脱下来给我。”
邹凯锋还一脸懵，赵柠就已经拽着他躲进了幕后。
“奋战高三，迎战高考，我代表全体高三同学在此宣誓，抓紧最后一百天，戒骄戒躁，摆平心态，用最饱满的精神状态迎接高考，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谢谢大家。”
台下掌声长久不歇，校报负责摄影的同学在疯狂按着快门。
赵柠也在侧幕站定，悠悠看着结束了演讲的少年，向着台下深深鞠了一躬。
“还你。”
掌声还没停。她大着胆子，在他下台的片刻，把他的外套扔了过去。
迟炼眸色晦暗。
她身上穿着的校服，是邹凯锋的。
哪怕是一件衣服，她也不愿意再和他有任何来往。
就和这些日子一样。
好像从那晚的所谓“放肆”之后，他们之间就变得生疏，赵柠身体力行地和他保持了距离，一副冷心冷情的模样甚至让他惶然。
是不是，还应该说点什么？
又好像没有立场。
怔忪的一刻，赵柠已经换上了上台的微笑，从他身边快步经过。
身影交错的几秒，他听见了夹在风声里的一句低语：
“迟炼，你别再招惹我了。”
她是赵柠。
拒绝一切拖泥带水，模棱两可。
你不能和我在一起，就不要再给我任何希望了。
大会结束。
下台回到班级队伍里，路过刘勇身边，她注意到落在自己身上的，探寻的目光。
刘勇似笑非笑看着她，下一秒，就把她拉到了一边：
“赵柠，你咋回事？你和迟炼？”
果然，刚刚台上怪异的举动，一定让不少人心里疑惑。
何况，是带了这么多届学生的老班主任刘勇。眼神一扫，隐藏在暗处的小心思就被晒在了阳光底下。
赵柠没打算隐瞒。
“舅舅，别担心，我没早恋。”
刘勇双手抱胸冷哼：“你当我看不出来啊？你和迟炼到底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
她也不知道这算怎么回事。
如果一定要给个定义，那就是，她暗恋受伤，告白被拒吧。
反正左右也没人，她胡乱抹了一把眼睛，笑嘻嘻地抬头，笑得嘴角僵硬：
“我喜欢人家，人家没看上我呗。害，舅舅，别戳我伤疤了，成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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