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重逢云来楼
此刻，那名少女正低头专心致志地嗑着葵花籽，偶尔间会抬头饮上一口茶水。
看着小姑娘的认真劲，章建标觉得有些好笑:“那个那个小丫头就一个人吗？就吃瓜子吗？”
管事回道：“哪能呢，人家早早就定了位子，怕被别人占了，就没有离开，说她家小姐一会儿就来了。”
章建标撇了撇嘴，说道：“现如今呀！这闺阁之人不修女红，背读女戒，都出来吃酒了，真是世风日下呀！”
说着，他又望向了那个小丫鬟。
突然，章建标觉得这个小丫鬟似乎有些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可一时间也想不到出处。
“走吧，别让秦二爷等急了。”
说着，他又回头望了望，吩咐道：“再给她上一盘瓜子，我看都要吃光了，真是一个馋嘴的丫鬟。”
管事应承着，带着章建标向一处雅间走去。
小丫鬟云裳很爱吃眼前的这盘葵花子，她定了桌子坐好后，店中的伙计便送来了一盘瓜子和一壶茶。
起初，云裳还以为要算在饭钱里，想要推辞，得知无须付银子时，她又欣然接受。
瓜子握在手中尚有些温度，应该是刚刚炒出来的，颗颗饱满的瓜子仁香脆无比，嚼在口中还略微带了一丝丝地咸味。
就是这淡淡的咸味，让云裳每吃上一小把瓜子，都要喝上一口茶水。
“喂，你一个小丫头，坐在这里做什么？占了整张桌子，给老子起开。”
当云裳拿起茶杯想要再喝上一口时，一名身形魁梧的男子站在她的面前，言语不悦，表情凶恶。
云裳惊诧地抬起了头，见其并非是店中的伙计，疑惑地问道：“你是谁呀？这是我订的桌子，凭什么要让给你？”
“凭什么？就凭这个。”
男子两眼一瞪，伸手打落了云裳手中的茶杯，杯子跌落在木地板上，溅了云裳一身的热茶。
突然间的惊吓，让小丫鬟云裳呆在了原地。
魁梧男子见状，歪嘴讥笑道：“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丫头，还是去找个哥儿戏耍吧，别学着人家吃酒喝茶。”
男子的话音未落，两个身影快速地跑过来，护在了云裳的身前。
“你要干什么？这么大的男人，怎么欺负一个小姑娘？”及时赶来的唐婉珒护住云裳，厉声地问。
这时，又有三名男子走了过来，其中一名衣着华贵的年轻人瞥了一眼唐婉珒，对着魁梧男子不耐烦地问道：“氿武，订好位子了没有？”
氿武闻言，急忙躬身：“少主，定好了，就是这张桌子，谁知被她们占了去，小的这就将他们撵走。”
说着，魁梧男子便欲推搡唐婉珒三人。
正在此时，二楼的管事正端着一盘瓜子走了过来。
管事见状，赶忙拦住氿武：“客官，什么事情呀？是店里招待不周？还是这三位姑娘冒犯了几位？列位都是本店的客人，若是有礼数不到的地方，小人在这里先给各位赔不是。”
华衣男子并未搭话，只是转身将目光望向了窗外。
氿武打量了一下管事，斜眼道：“你就是管事？我订了这张桌子，她们为何坐在这里？”
管事闻言，心中明白了一二，满脸堆笑道：“噢原来是这样呀，客官，这张桌子的确是这位小姑娘先订好的。”
说着，管事指了指满脸惊恐的云裳，继续道：“今日，小店的客人多了些，烦劳各位虚往了，小人给您赔礼，几位客官，不如换个时辰再来，小人先为客官留好位置，再奉上几瓶本店上等的桃花酿以表歉意，如何呀？”
管事说罢，将目光望向华衣男子。
可是，华衣男子并未有移动身形的意思，依旧背手望着窗外的街景。
“换个时辰？我家少主能来这里，已经是你这家破店天大的福分，哪里还要你说个时辰？真是聒噪，马上让她们滚开。”
名唤氿武的男子上前一步，挥了一下拳头。
“客官，我们云来楼虽说不大，但从不欺客，到了店里的人便是咱们的客人，既然人家订好了桌席，就没有再撵走的道理。”
“再说了，人家能来小店，便是赏给小店脸面，这脸面给了咱们，咱们就不能让人再失了脸面，受人欺负，您说对吧？”
管事说着话，笑容依旧留在脸上，脚下则稍稍后退了一步。
氿武双眼一瞪，冷笑道：“脸面？你们的脸面算个逑，欺负了又如何？”
“不行。”管事的笑容依旧，头却摇了摇。
只是话音未落，氿武一拳便向管事的面门打了过来。
管事见状，并不慌乱，身子向旁一侧让过了氿武的拳头，继而猛地抬起右手，一拳狠狠地打在了氿武的小腹上，将氿武打翻在地。
跟随华衣男子身边的二人见氿武应声倒地，立即抽出腰间的短刀，一人护在了华衣男子的身前，另一人则挥刀向管事劈去。
管事刚欲躲闪，一个略显臃肿的身影将他挡在了一旁。
同时，一只有力的手臂架住了挥刀之人的胳膊，另一只手臂前伸，一柄锋利的三刃短刺抵在了挥刀之人的咽喉处，乍现的寒芒与喉咙处的刺痛让挥刀之人张大了嘴，不敢挪动半分。
章建标并没有去看挥刀之人惊恐的脸，而是转过头，对着管事愁眉苦脸道：“老何呀，你都是管事啦！咋还是脾气不改呀？再这样下去，云来楼还干不干啦？”
何管事见章建标如此说，笑着回道：“对不住了，掌柜的，这不是一着急又忘了吗？我改，一定改。”
“哎，这个态度害不错，别忘了，咱们现在是生意人，不能和这些荒蛮之人计较。”
章建标很满意何管事的认错态度，点了点头，望向挥刀之人。
“兄弟，虽说笑尽一杯酒，杀人闹市中，你这酒还没喝呢，就准备杀人吗？”
说着，章建标将手中的三刃短刺收了回来。
“荣九，收了刀子。”
华衣男子一直在注视眼前的变故，看到胖子收了短刺，厉声地吩咐了一句。
继而，他望了望章建标手中的短刺，冷冷地说道：“你这家店还真有些意思，云州军的兵刃竟然能在一个掌柜的手中，看来你们与云州军关系匪浅呀。”
章建标听到这话，本就不大的眼睛更是眯成了一道缝:“这位客人的眼力非凡呀！想必是官家之人喽，既然是官家，如此纵容手下持刀伤人，可不妥呀！”
章建标的话尚未说完，已经翻身站起的氿武夺过另一人手中的短刀，恶狠狠地骂道：“你算个什么鸟东西？我家少主也是你这腌臜之辈能说的。”
话音未落，他手中的短刀便冲着章建标劈了出去。
氿武被何管事一拳打翻在地，心中本就憋着一肚子气，怪自己过于大意，被人钻了空子，在少主面前丢了人。
他正欲找回脸面，恰听眼前的胖子竟然对少主说教，因此便夺了短刀砍向章建标。
这时，二楼上其它台面的客人早都闪到了一旁。
有的人嘴中含着尚未咽下的吃食，远远地看着热闹。
有的人夹菜的竹箸还拿在手里，只是箸中夹的食物早不知掉落到了何处。
更有那贪杯之人，一手拿着白瓷酒壶，一手端着碧绿的酒盏，一边饮着酒，一边观瞧着即将发生的血案。
只有云来楼的伙计照旧忙碌着，没有人在意窗边发生的一切。
此刻，章建标见短刀凌空劈来，脸上的笑容顿失，眯着的双眼瞬间睁大，一道冷寒嗜杀的目光直射了出来。
他双手紧握三刃短刺的木柄，用短刺架住了劈来的短刀，同一时刻，原本臃肿的身子极为轻巧地向前踏了一步。
随着脚步的踏出，手中的短刺也卸了力道，就势向前猛地扫去，重重地砸在了氿武的脸颊上，一口鲜血带着几颗碎牙从氿武的口中喷了出来。
招式未老，砸过氿武的短刺在章建标的手中猛地回转，贴着氿武的脖子划了过去。
当短刺即将离开氿武的脖子时，章建标的手停了下来，刺尖抵在氿武脖子右侧的血管处，一道血痕显现在氿武的脖颈上，渐渐地有血渗出。
氿武扔了手中的短刀，身子颤抖地望着章建标。
他知道自己没有死，是因为眼前之人并没有划开自己的喉咙，哪怕短刺的力度再多上一分，恐怕自己早就倒地身亡了。
“嫌命长吗？杀你比碾死个蚂蚁都容易。”章建标并没有看氿武，而是冷冷地望向华衣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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