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爱意遭拒
陈泽远并不想把前世对待情人的手段用在顾安身上，但眼下机会是顾安捧到他面前的，他没理由去拒绝。
对上顾安温驯的鹿眼，陈泽远俯下身，在顾安脸上落下一个吻，很轻、很软，像是生怕吓走自己最心爱的猎物一般。
霎时间，顾安有如电击，浑身上下酥麻一片，脑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炸开了，昨天他是在意思不清醒的情况下，寻着本能去‘呼救’，感性完全压制了理性。但现在完全不一样……
可人的本能不正代表了内心的渴求么？！
“别急着推开我，顾安。”
陈泽远看出顾安潜意识的抗拒，倏地扣住顾安即将站起来的腰身，一点点收紧，“我喜欢你，你知道的对吧，喜欢又不犯法，咱俩为什么不能试着好好地……试一次呢？！”
“不……不可以。”顾安下意识挣了挣，没挣开，急的面色潮红。
他想说不愿意，但他实在说不出口。
这短短的几天，没有谁比陈泽远对他更好了，会在他最不堪的时候接二连三帮助他，会很认真地叫他名字、关心他有没有吃饭……
他当了二十多年的孤儿，十来岁时因为长相精致秀气被人领养过，可领养他的人并不安好心，打着去医院做血常规的幌子忽悠他给自己孩子抽血，导致他急性贫血、营养不良。
后来对方的孩子手术成功了，因为无意救了一个溺水的男孩耽误了回家的时间，领养他的一家人借着这个由头又将他送回孤儿院。
“陈先生，你不要开我玩笑了，你是怎样的人，我又是怎样的人，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顾安局促地低下头，单薄的琵琶骨不断起伏，似乎在竭力压抑些什么。
“我玩不起，也不敢，昨天的事我很谢谢你……”
被领养的那次经历在他心里留下的伤疤早已无法愈合，他宁愿承认自己是个懦夫，也不要再一次承担被抛弃的痛苦，所以他否认了一切的开始。
“洛明明跟我说过了，你……”顾安忽然就噎住了。
陈泽远怔了怔，极具侵略性的瞳孔微缩，问：“他说什么了？”
顾安摇摇头，半晌才憋出一句，“他叫我小心你，说你很危险。”
洛明明嘴巴藏不住事儿，虽然相信陈泽远对顾安的在意，但他在顾安去陈泽远家里做清洁收纳前，也把陈泽远的风流史告诉了顾安。
顾安不想牵扯到洛明明身上，不再说话。
陈泽远发觉顾安的僵硬，问：“你就那么相信一个临走都不和你打声招呼的合租人？他连道别都是让我转告你。”
连陈泽远自己都没发现，后槽牙咬的有些发酸。
“他不是那样的人！”顾安趁机挣开束缚。
“他和我一起在孤儿院待了五年，我相信他，如果……如果他真的要走，肯定会告诉我一声，我们约定好了的。”
顾安虽然对陈泽远产生的感情不一般，但他绝对不允许陈泽远说自己唯一的好朋友一个不是。
陈泽远眸色沉了沉。
前世整颗心都扑到自己身上的人，现在竟然为了别人，哪怕那个人和顾安关系匪浅，他依旧觉得心里疙疙瘩瘩的，吞不下也吐不出来。
“昨天就是他用你的手机打电话给我，还发了定位。”陈泽远调出手机上的通讯记录，放到顾安面前，继续道：
“他要是真觉得我危险，那又为什么会给我打电话求助？！”
陈泽远最擅长一针见血，直接推翻洛明明‘前后矛盾’的说辞，不给人留一丝余地。
“可……”顾安紧紧抿唇，不自觉攥紧了拳头。
“我想回去看看。”
“好。”陈泽远答应得痛快，琥珀色的眼瞳深不见底。
过敏治疗得及时，好得自然比较快，次日下午，在主治医生告知可以出院后，顾安立即收拾了自己少得可怜的行李准备出院。
他欠陈泽远的债还没还清，又得罪了顶头上司顾淮楚，在蓝庭的工作肯定是做不下去了。像医院这种单间不是他能负担得起的，越早出院越省钱。
他欠陈泽远的，和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想着那些，顾安悄悄偷瞥了陈泽远一眼，暗暗下决心等还完债后就不要再和他有联系了。
医生还是第一次见早上还昏迷不醒的病人，隔天就风风火火要出院的，瞧了眼靠在沙发上一言不发、面色微沉的主，忙和顾安说了些注意事项。
“你这是急性过敏，虽然可以吃药解决，可是药三分毒，伤脾胃，从胃镜上来看你这胃似乎也不太好，以后和伴侣亲密时候要注意。”
就之前陈泽远对顾安的紧张和重视，任谁都会往那方面想。
‘伴侣’两个字一下刺中了顾安敏感的神经，他想解释，沙发上的陈泽远却率先应了声‘知道了’。
“……”
傍晚的老旧小区，人流量达到顶峰，偏僻的道路上被各种杂物堵了一半，油烟味混杂着难言的气味充斥着周围的空气。
漆黑色的越野车被拦在路上，陈泽远蹙眉，抬手按了两下喇叭，声音立马就淹没在鼎沸嘈杂的环境里。
顾安小声道，“算了吧，已经快到了，我走着回去。”
他总感觉在他眼前的先生并不真实，但他又找不到佐证。
“我送你。”陈泽远打开车门，看了下密密麻麻的老式楼房：“我不认路，你走前面。”
上次来的时候是晚上，这边的路灯十个坏了六个，黑魆魆的，本就饱受视力折磨的陈泽远自然认不出顾安合租的那间房。
越往里走，声音就越吵，斑驳残缺的墙面上还贴着各类脏污的小广告，天黑没有全黑，楼道已经是伸手不见五指，他真不知道顾安在这个地方是怎么住的下去的。
“喵~”
昏暗的楼道拐角里窜出一只猫咪，短短的白色毛发上被侍弄得很干净，体态轻盈，一下就到了顾安脚边，轻轻咬了咬他的裤脚，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你养的猫？”陈泽远问。
“它很乖，不挠人的。”顾安点点头，将猫抱在怀里，拿出钥匙开了门。
这只猫是他和洛明明在花鸟市场周围的夜市捡到的，当时看到售卖鸟雀的商贩嗷打死它，他们便把猫抱了回来。
清洗干净后，软萌的猫就更可爱了，本来家里多个饭量不大的活物其实也不错，但很快他们就发现这只猫压根就不是普通的流浪猫，猫粮稍微差了点，或者是没及时打理它的毛发，就会一个劲儿掉毛。
吓得顾安连夜带着猫去了趟宠物诊所，一检查才知道这货是最娇养的布偶猫，要定期护理毛发才行，两人一合计，忍痛把布偶猫已经打结的毛发剪了一部分，打算等以后省下钱好好护理。
屋子里很暗，顾安摸索着开了灯。
视线清晰的一刹，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屋子乱作一团，茶杯器具摔了一地，像是被入室打劫般，果盘上的水果刀被折断成两截，胡乱丢到地上，顾安走进用大木柜隔开的卧室左侧，却发现洛明明放有身份证和银行卡的床柜上，有一小滩干涸的褐色血迹。
“嗡嗡——”顾安回过神，当即拨通了洛明明的电话，打了半天也没人接。
“接电话啊。”顾安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愈发着急。
主人的情绪对宠物有很大的影响，他怀里的布偶猫也焦躁地喵呜叫了几声。
见状，陈泽远蹙眉，上前摁住顾安颤抖不已的肩膀，道：“他既然让我带话给你，那就说明他肯定有准备，你别多想。”
“可是。”顾安指了指那把断成两截的水果刀，声音止不住打颤：“刀！还有血，你说他会不会有已经……”
“那就先报警。”陈泽远无关痛痒道，“你那朋友好歹是个大活人，他要真出了事，也是该由警方
来处理，你瞎心也没用。”
陈泽远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冷俊的眉眼覆上一层阴霾，他最见不得有人在他面前担心别人，尤其当那个人是顾安。
洛明明为什么……不彻底消失呢？！
顾安此时顾不上其他，正准备拨报警电话时，一直没回应的洛明明突然发了一条微信给他，是一条十秒钟的语音。
【前几天我不是在酒吧撞坏了块名表么，那孙子真不是人，赔钱他不要，非要我赔块一模一样的，这不存心折腾人！还特么贼不要脸地上门诬陷老子，这气我可不受，打了一架，家里弄得有些乱，宝贝你也别担心，等风头过了我就回来。】
顾安又发了几条讯息询问洛明明，但都是已读不回，再次拨电话时，洛明明那边已经关机了。
洛明明在酒吧的事情不止一次和顾安抱怨过，没想到竟然闹到这个地步，但洛明明自己都说了是出去避风头，他总不能敲锣打鼓地找人，反倒可能害了洛明明。
陈泽远斜睨了还有些混沌的顾安，一面揽着顾安的腰往外走，一面耐着性子说：“过两天我要去一趟九江，家里太乱了，先回去打扫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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