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是你?是我。
舒酒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抬头就看在衡京年面带笑意地站在自己身前。
“义弟你有事吗?”
衡京年无奈道:“不是我有事,是某些人,不请自来了。”
话音刚落,便听到不远处传来了杂乱的争执声。
“两位老先生,你们别急啊,大小姐这就来了!”
“一群下人也敢拦我们?”
“我看你们小姐是心虚了吧?我们今日就是来兴师问罪的,谁也别拦!”
前日来过的山羊胡和白眉又一次不请自来。不过这次,他们的好涵养已然不见,挥舞着手中拐杖与仆役们扭作一团。平日里老爷子式的气派再不见半分,反而活像市井泼妇。
舒酒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只觉头疼脑胀——这两个老家伙,真是让人省不了心。
腹诽归腹诽,姿态还是要摆足的。领着衡京年,舒酒摇曳生姿地走到了两位“泼夫”身前,语带惊讶:
“听闻两位叔叔找我?怎么如此慌乱?”
山羊胡见舒酒悠哉悠哉,自己一方却是狼狈不堪,在气势上就先输了一截。
他拿手杖在身周挥舞一圈,赶走了所有的仆人,为自己开辟出一块“净土”后,才深吸一口气斥道:“大姑娘,你可太不厚道了。”
舒酒疑惑:“叔叔,你这是什么意思?”
山羊胡见她还故作姿态,装无辜小白花,心头怒火顿时又要升起,“你还装是吧?我和你二叔叔的典当铺子被封了!这不是你做的?”
他所说的典当铺是如今城中最大、生意最旺的典当铺子,几乎有了垄断的势头。大到官府差役,小到市井百姓,若有需求,都会将其作为第一选择,因此,每年赚取的钱财是很可观的。
足够他在家中做一个高高在上老太爷了,如果不是底下几个儿女太过纨绔,花钱如流水的话。
舒酒愈发疑惑了,她确实想找个机会收拾两位叔叔,只是一直没找到机会,如今莫不是老天开眼,有人替天行道了?
山羊胡见她一直无言,还以为她是被揭穿后无话可说,登时气焰嚣张起来:“大姑娘,我们怎么说也是你长辈,你这样做是不是太过分了?”
白眉附和道:“何止过分,简直是阴毒、毒妇!”
平白无故的被骂,舒酒简直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好在她心态够好,并未因此动怒——毕竟,看着“德高望重”的长辈们在自己面前跳脚,也是一种不错的消遣。
“叔叔们消消气。”衡京年出来充当和事佬角色,“再说,你们怎么就认定这事是姐姐做的呢?”
山羊胡愤愤吹出一口气,胡子随之一抖:“大姑娘面上不说,其实早对我们怀恨在心了。”
衡京年步步紧逼:“姐姐不是平白无故记恨人的性子。”
这句话已经算得上暗暗嘲讽了,山羊胡瞪了衡京年一眼,心中也知晓自己并不占理——他确实是企图分一点舒家的财产的。不过舒家家大业大,给他一点又何妨?
况且时至今日他还没真正占到多少便宜呢,最大的收获就是在收拾遗物时顺走了一盏琉璃灯,可那也才换了几十两白银,着实算不上很多。
白眉叹出一口气:“大姑娘是不懂我们做长辈的苦心我们给她提的建议,哪一个不是好心?”
舒酒简直要被他们黑白颠倒的功力给逗笑了:“二叔叔说的好心提议,是指让我把舒家生意交给您,还是您给我说的好亲事?”
白眉大义凌然道:“叔叔我不是怕你女儿家累吗?再说,方家公子哪里不好?”
舒酒暗自呸了一声,心道:吃喝嫖赌无一不沾确实是好得很!
“停停停,话题都被带偏了。”山羊胡用力敲打着手杖,“我今天就要你一句话,典当铺到底是不是你做的手脚?”
他吹胡子瞪眼地盯着舒酒,似乎想用眼睛在舒酒身上烧出两个窟窿,好让对方全盘交代。
舒酒直视着他,言简意赅:“不是。”
她回答得太过迅速,语气太过笃定,没有一丝一毫的心虚。若非真的无辜,是做不出这等姿态的。
山羊胡并非傻子,此时也看出了舒酒的底气,明白自己大概是真的误会大姑娘了。
可是除了家大业大的舒家,他还真想不出谁能把他的产业说封就封了。
山羊胡把自己归为枭雄一类,认为自己堪称智勇双全,且英雄儿女哪个不是伸缩自如的?
所以——
“大姑娘啊,今日是叔叔的错。”他语气诚恳道,“是我太过急躁了”
舒酒啧啧两声,心想这老家伙翻脸比翻书还快,不去便戏法都可惜了。
“叔叔别这么说,我也有做的不好的地方。”舒酒浅浅一笑,似是要讲和。
山羊胡叹了口气:“真不知是哪个孽障动的手脚,若是让我抓住了,我定将此人抽皮扒筋,以解心头之恨!”
“叔叔别动气。”衡京年宽慰道,“我有在户部为官的兄弟,等有空我一定帮您察察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山羊胡没料到还有意外收获,眼中瞬间迸发出光彩,他就知道京年是个好孩子!
“好好好,我果然没看错京年!”他摸着胡子,呵呵一笑,“那还请你快些帮我打听”
衡京年颔首:“自然,只是最近不太行。”
“哎呀,又怎么了?”山羊胡急了。
衡京年摇摇头,目光中似乎藏着无奈与叹息。
“到底怎么了?”
“我得先帮姐姐解决家事。”
山羊胡听即此处顿时来了兴趣,家事?什么家事?然而他作为长辈,自然还是要有架子的,所以很克制地问:“哦?是何事?”
舒酒听二人的话风不对,似是要引出外室一事,下意识就去看衡京年,只见衡京年不易察觉地朝她眨了一下眼睛,嘴角勾出略带俏皮的笑。
呵,好狡猾的小子。
舒酒反应很快,当即抽出帕子,掩住鼻尖:“哎说起来简直好笑”
接着,她就略带保留的向两位叔叔讲述了父亲有外室一事,还“不小心”透露了外室有个孩子。
山羊胡和白眉听得津津有味,甚至有些幸灾乐祸——古往今来,清官也难断家务事,何况是舒酒这个小丫头片子。到时候怕是不用他们出手,舒家就被凭空而来的外室闹了个底朝天。
那他们只需要坐收渔利就好了。
于是他们好言好语地宽慰舒酒:“没事没事,以后要是外室敢闹事,叔叔们替你出气!”
二人说得好听,实则心中算盘正在噼里啪啦地响着,恨不得这个外室更厉害、更有手段些才好。
舒酒嘤嘤地故作姿态,心里却很不屑——她自然知道几位老狐狸不是好打发的,所以才顺着衡京年的话,做了这场戏。老狐狸看到自己的处境比他们还惨,心中自然会高兴,对自己就不会那么步步紧逼了。
两方较量完,山羊胡与白眉便先行告辞了。山羊胡走之前,还“提醒”了一下衡京年:“京年啊,好孩子,叔叔多谢你出手相助。”
衡京年笑盈盈地道:“叔叔如此客气,反倒令京年惭愧。”
然而这个看着人畜无害的好孩子,此时心里正在轻笑着:可怜的叔叔,怎么感谢你想抽皮扒筋的人呢?
送走两位老狐狸,府中一下清静了不少,舒酒长长地吁出一口气。
丫鬟们很有眼色地在一旁凉亭摆了茶水,此时便请舒酒和衡京年前来稍作歇息。
舒酒端起茶杯,轻啜了一口,茶水滑过喉间,带着温热的暖意和丝丝苦味,将她的郁闷化开了大半。
衡京年没急着喝茶,反而先捻了块配茶的甜糕丢进嘴中,舒酒看在眼里,脑海中却不受控制地浮现出小乞丐的话“他杀过人!”。
说实话,舒酒不是怕。就算衡京年杀过人,他大概率也不会对自己动手。她只是好奇,此事究竟是不是真?若是真的,衡京年又为何要杀人呢?究竟有何深仇大恨,值得他做这样的事?
衡京年感受到舒酒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打转,不禁有些不好意思。
“姐姐,你一直看着我做什么?”
舒酒笑笑,忽然道:“好弟弟,姐姐问你一个问题,你一定要说实话,好不好?”
衡京年坦然道:“好。”
“叔叔的典当铺子,是你的杰作吧?”
衡京年没急着回答,及至饮完杯中茶水,才笑答:“姐姐果然聪明。”
他看着舒酒的眼睛,目光灼灼,几乎烧人。他有些害怕,怕舒酒忌惮自己,从此对他留三分戒心。可是他并不后悔,特别是在知道两位叔叔对付舒酒的手段后,他只庆幸自己没有手下留情。
舒酒无所谓地一耸肩,“你放心吧,我对你没有异议。毕竟,你这是在帮我。”
衡京年松了一口气,然后他就听到舒酒说:“不过,我们确实该找时间去解决家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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