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金屋
瞒是瞒不过去的。
沈燃星一咬牙，把齐彻发来的消息给杜虞臣看了。
杜大总裁快速地浏览过网页，发出啧的一声。
“小丑跳梁。”他把手机还给了沈燃星，不以为然地说：“你这个经纪人也是大惊小怪，这种东西还用得着特意发给你看？知不知道什么叫假的真不了。”
话是这么说，但是众口铄金积毁销骨，这样的消息一旦形成舆论，事后再怎么补救也难以挽回印象。
沈燃星心里有自己的主张，但也没有反驳杜虞臣，而是拿着手机思考该如何回复齐彻。
这时杜虞臣也取出平板来不断划动，不知是有什么工作。
为着避嫌，沈燃星略略侧过身去，免得自己眼角的余光瞥见什么不该看的。
而就在他打算给齐彻发消息，建议找个媒体发个正式的通告说明上警车的事件经过时，屏幕忽然亮起，齐彻又发来了一个链接。
跟着还有三个字——
“没事了”
沈燃星愣了一下，赶紧点开链接，惊讶地看到居然是之前给他和林方做笔录的那位警员接受了采访，表示虽然案件还在侦查不便透露过多，但警方感谢他和林方的大力协助。
再往下看，评论区一片“反转了”，更有人指责之前的那篇报导是黑稿，夹枪带棒地说沈燃星也不知是挡了谁的路。
“怎么样，我就说是假的真不了吧。”
忽然杜虞臣的声音凉凉地响起。
他按灭了手机回过头去，有些恼火地盯着杜虞臣，“非礼勿视好吧？”
但杜大总裁的脸皮显然比城墙还厚，“胡说什么，我怎么会在这里非礼你……”
这叫什么话！
在哪儿也不能非礼他啊！
他无语地瞪了杜虞臣一眼，沉默片刻后，轻声道：“我还是觉得，搬出去住比较好。”
杜虞臣的眼睛危险地眯起了，“燃星，别激怒我。”
他微微向这边倾身过来，本来因为他不便挪动的关系，沈燃星上车后就只占了小半的后座，如此一来更是越发被他逼到了角落，退无可退。
感受着杜虞臣的呼吸拂到脸上，沈燃星不禁觉得车内的温度似乎都升高了一些。
但他还是不甘示弱地直视着对方的眼睛。
“秦哲，掉头，到‘圣月’去。”却听杜虞臣冷冷地说了一句。
随后杜大总裁就重新正襟危坐，不再理会他了。
车内陷入了寂静。
秦哲按照吩咐立刻掉了头，随即上了高架，一路风驰电掣的，不到一刻钟就驶入了一处别墅小区。
圣月新苑，这个楼盘近期销售得十分火爆，沈燃星一个毫无置产意愿的人都听说过。
最后车子在一栋位置僻静的小型别墅外停了下来。
“下车。”杜虞臣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
沈燃星没迟疑，先行下了车，本以为杜虞臣会让秦哲来帮他上轮椅，却不想杜大总裁转眼就抱怨起来，“怎么，光顾着自己走，都不管我了？”
沈燃星暗暗翻了个白眼。
推来轮椅，将杜虞臣移动到轮椅上，做完这些后他本想退到一边，却被杜虞臣拽住了手。
但杜大总裁只是用力握了一下就放开了。
“走吧。”
这么说着，杜虞臣启动了轮椅，顺着平缓的坡道向别墅的大门前进。
沈燃星跟在他身后，秦哲则依旧留在车上。
等到了大门前，从窗户看里面一片漆黑，沈燃星不禁莫名，这时杜虞臣轻轻推了他一下，向他示意门边的感应装置。
感应装置上有一块液晶屏，液晶屏下是一个右手形状的图案。
沈燃星上前伸手比了比，不想忽然“滴”的一声响起，随后感应装置上亮起了蓝色的背景灯，随后一行字幕出现在液晶屏上：
识别成功，初识状态已更改。
然后“咔哒”一声，门就开了。
沈燃星狐疑地推开门，玄关的壁灯随之亮起，他还在迟疑，杜虞臣已经操纵轮椅直入门内，他只好赶紧跟上。
大厅昏暗，但杜虞臣只说了一句“开灯”，霎时间就灯火通明起来。
这里……
沈燃星环顾四周。
没什么特别。
看起来就像任何一处装修精致的样板间一样。
“喜欢吗？”这时杜虞臣抬头看向他。
他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笑了笑。
杜虞臣也笑了起来，“不喜欢也没关系，反正还可以改……这里已经以你的名义租下了，十年租期，费用一次付清，没有任何附加条件。”
“先生……”他不解地看着杜虞臣。
“看看那边的窗户。”杜大总裁指着他右手边的侧窗，他走到窗前向外看去，遮挡住室内的光线后却只能看到隔壁一栋稍微小一点儿的别墅。
他回头看向杜虞臣。
“这两栋别墅在地下是相通的，通道的入口就在后面，以后你回到这里，再从那边离开，应该能避过大部分人的耳目。”
杜虞臣侃侃而谈，仿佛这是世上最自然不过的事。
沈燃星却是震惊了，“先生……”
杜虞臣眨了眨眼，好奇地看着他。
“先生……”他又蠕动了一下嘴唇，终于下定决心，“你说的‘会解决”，就是指这个？”
“不然呢？”杜虞臣双手抄在胸前，“这不就是你担心的。”
“那……我干脆住在这里不就好了？”沈燃星一脸的无语，“何必多此一举？”
话音未落，杜虞臣的脸色已经沉了下来。
“不要。”杜大总裁明确表示拒绝，“我说了，不分居，这是底线。”
沈燃星的神情，变得有些微妙起来。
“就这么想……每天都见到我？”他好看的桃花眼微微地眯了起来，嘴角也上扬起似有若无的弧度。
整个人，在霎时间忽然多出了几分妩媚的气息。
杜虞臣微微挑眉。
这是……对着他上演技呢？
他看得出来。
所以得小心说话。
“如果我说是呢？”他沉声答道，等看到沈燃星戒备的眼神后又噗嗤笑了出来，“逗你呢，其实就是……怕你在外面一个人，出点什么事就不好了。”
没人管束，怕有意外的麻烦发生。
沈燃星自动将杜虞臣的话脑补成了上述内容，内心顿时五味陈杂，似乎是松了口气，又似乎是有些失望。
果然还是不应该抱什么期待的，他想。
但同时他也不知道如果杜虞臣当真只回答了一个“是”，自己又会怎么想？
“我明白了。”
沉默良久，他终于点点头，接受了这个安排。
“明白了就好。”见他同意，杜虞臣很是高兴，“那我们再到处看看？有什么不满意的就说，我随时让他们换。”
他边说边操纵轮椅向餐厅去，沈燃星跟着他向前，同时小声说：“没什么不满意的。”
只是用来中转的地方，有什么用心的必要？
杜虞臣看了看他，轻叹一声，“我只是不想你搬出公馆，但并不是说你不能偶尔在这里住……毕竟以后你也需要一个应酬朋友的地方？燃星，很快就会有很多朋友。”
这不是可预见的未来，而是已经近在咫尺的未来。
在娱乐圈，只要你红的话，所有人都会对你很好很好——这是每一个在娱乐圈的人都知道的秘密。
而杜虞臣会这么说，也代表他是真的看好他。
沈燃星默然，因为从刚才杜虞臣的语气中，他觉得自己似乎感受到了一丝……
落寞？
他忽然意识到了一个从未想过的问题——
杜虞臣，他有朋友吗？
就不说什么能够应急救穷（？）肝胆相照的死党了，他甚至都没见杜虞臣去和谁私下应酬过。
以前在沈家的时候，虽然沈家号称家教严格，但沈曜宸那一班年轻的还是会隔三差五和其他富家子弟聚会。
这不仅是单纯出于个人的需求，也是出于身份的考量。
但是杜虞臣……
“二十块钱买你想的东西。”忽然杜虞臣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让他回过神来。
他不觉嘴角噙笑。
“我想的东西，二十块可绝对买不来。”迎着杜虞臣好奇的目光，他笑着补充：“我在想先生。”
“哦？”杜虞臣似乎得意起来，“想我什么？”
沈燃星犹豫了一下，但最终还是说出了心中的疑惑，“我住进公馆后，好像就没见过客人。”
“原来是想这个。”
杜大总裁深吸了一口气，操纵轮椅转了个向，仿佛是想回避这个问题。
看着他的背影，沈燃星不禁有些后悔自己这么问。
“公馆没有客人是因为没必要。”却听杜虞臣的声音沉沉地传来，“以前也是有过客人的，但是那次车祸以后，一直都没有人来，我想以后那些人也就都不用来了。”
当时外界的传言甚嚣尘上，而说的最多自然是——杜虞臣完了，一个残废再也别想染指杜氏的任何产业。
沈燃星心里酸涩起来。
鼓起勇气走上前，他俯下身，从后面抱住了杜虞臣。
“抱歉，先生……我不该问。”
杜虞臣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拍了拍他的手以为安抚。
“没什么，以前我见过的一个心理医生就说过，我迟早有一天得和谁说说这些事。燃星，我很高兴那个人是你。”
这也就意味着，他见到了杜虞臣或许从未示人的一面。
心里越发难过，他拥抱杜虞臣的力道也加重了一点。
正前方的窗户上映出了他们两人的身影，他埋首在杜虞臣的颈间，所以自然也不会看到杜氏集团现任的执掌者嘴角……那抹带着胜利意味的微笑。
三天后，纵火案的调查终于结束，小蒋的动机也明了了——
就是单纯的嫉妒，嫉妒周喆，嫉妒沈燃星，嫉妒将因为这部剧而得利的每一个人。
他觉得这机会原本应该是他的。
对于这种人沈燃星自然只有无语，反正案件之后就会转入公诉，他将会有很长时间看不到小蒋这个人，只希望他有一天能够幡然悔悟，意识到自己错得多离谱。
如果他意识不到……他沈燃星也不是怕事的人。
但那都会是很久之后的事，而眼前《x案》剧组有另一个亟需解决的问题——
周喆无法返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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