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第65章
辜竹筠看着那红的快烧起来的朱砂痣，皱起眉头，一股不好的预感在她心上生起。
叶静虚暴怒道：“向灵烟，你徒弟做出此等罪大恶极之事，我们岂能放过他，难不成你还要助纣为虐不成？”
云叶暮看着挡在他面前的向灵烟，心里恍然有一道暖风拂过，随即又是难以言喻的酸涩，他在背后轻声道：“师尊，你让开，我一人做事一人担。”
向灵烟：“闭嘴，你把所有矛头都引到自己身上，逞这样的能，是不是觉得很威风？”
云叶暮声音哑然：“师尊……”
“你曾说过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抛下你，我也给过你承诺，难道你要我违背承诺不成。”
云叶暮瞬间没了言语，喉咙一紧，双目中重新生出了一道凛然的利光，紧紧握住了自己的剑。
越羽见状，立马扯下自己的礼冠，抛掷地上，拱火道：“爹，向灵烟身为太息峰峰主，却善恶不分，助纣为虐，一心只袒护自己的弟子，此等身歪影斜之人，儿子如何能与之结为道侣！你和辜谷主的血祭只是让我们成亲，我们已经按誓约做了，这血祭就算破了，缥缈阁的传承血脉不会断，但是让儿子和她一起是万万不能的，儿子纵然修为尚浅，不及她十分之一，但还知道礼义廉耻这四个字怎么写！”
一番正义凌然之词说的原本安静如鸡的人群群情激愤，大家纷纷响应。
“这什么峰主啊，还是天下第一剑修，呸，居然纵容自己的弟子和妖邪为伍，杀害正派弟子。”
“太息峰也太污秽不堪了，妄称天下第一派，我们出去一定要四处宣扬太息峰的‘威名’啊。”
越九歌怎么会不知道自己儿子的心思，冷哼一声，没有理他这茬。
向灵烟听了越羽和周遭的嘤嘤嗡嗡，冷笑着把剑锋转向五派掌门，一字一句道：“我徒弟还轮不到你们来教训，今日谁敢伤他，先问问我手里这把清霜剑。”
此话一出，就相当于彻底和五派决裂了，众人脸上一片惊诧，没想到堂堂一代峰主竟然是如此蛮不讲理护犊子的人。
但剑修锋锐何人敢当，向灵烟说这话的时候，周遭所有沙石土木，还有倒塌大殿的断壁残垣都纷纷飞向空中，她的元神之剑分散而出，裹挟着每一块飞沙走石，殿内殿外所有人都感受到一股睥睨无双的威压，四周飞鸟受了惊吓，尖叫着四处狂逃，一时间所有人都心惊胆战。
剑修者，为战而生，哪怕修行上千年如玄音长老者，遇到剑修也只有头也不回一个“逃”字。更可况像向灵烟这种已达“明心”之境的绝世剑修，除了那些嫌命长没眼力的，世上有几个敢直面其锋锐，和她硬碰硬的。
不仅仅是五派掌门，就连云叶暮也是一脸震惊地看着她，他怎么也没想到向灵烟会为他做到这个地步，哪怕他都没有机会解释前因后果。
向灵烟自然不傻，这么多修士围着他们，南垣岛的法器，缥缈阁的符阵，寒梅谷的清心普善咒，灵兮宫的丹药，任凭哪一个都够他们喝一壶的，如果连向清天也加入围剿，他们九死一生。
所以她眼下最重要的目的就是制造混乱，把火力集中在自己身上，让云叶暮可是趁机逃出去，谁让她是系统人呢，哪怕系统就跟死了一样不啃声，她也必须尽到自己的责任保护云叶暮。
向灵烟将云叶暮护在身后，慢慢往外退步，向清天握紧拳头看着她，眉头皱得都快连上了，却没有半点出手的迹象。
“师尊，我……”云叶暮轻声说道，声音暗哑，向灵烟紧咬着牙，低声应道：“闭嘴，离开这里再说。”
云叶暮心上冷暖交迭，握紧了剑柄，随即背对向灵烟看着外面围堵上前的南垣岛弟子，眼神瞬间变得冷如玄铁。
叶静虚看着向清天，起身说道：“向掌门，贵派就打算这么向天下道友交代？”
有她带头，其他人也纷纷应和。
“对啊，就这么算了？这算怎么回事？”
“难道逍遥派要放他们走？那南垣岛那些道友的惨死怎么算？”
“逍遥派全派上下都是是非不分的混蛋！”
向清天冷如寒潭的眼眸瞥了她一眼：“你想怎样？”
叶静虚哼道：“不是我想怎样，各门各派皆有规矩，无规矩不成方圆。逍遥派乃五派之首，倘若就这么算了，当没事发生，那我道门中千古传承的规矩又算什么？日后倘若逍遥派发生什么门派被围，欺师灭祖之事，我们其他门派是不是可以袖手旁观？反正你们也不将道门情义看在眼里，说句不好听的，此种做法，与那些背信弃义的妖魔有何不同！”
向清天从来没有被叶静虚这根棒槌气成这样过，当即出声回道：“叶宫主，你将我逍遥派与妖魔相提并论，可是真的？”一边说，一边将自己的影子胀大数倍，几乎快到达原本大殿屋顶的高度，一股强大又厚重的元神之力劈头盖脸朝四下压去，方才还嘤嘤嗡嗡迎合叶静虚的诸多修士们顿时安静如鸡，大气也不敢出一口，生怕就成了向清天的目标。
“我逍遥派世世代代斩妖除魔，死伤无数，至今门派的万剑冢还有怨魂哀鸣，而你灵兮宫只会躲在各派后面炼丹制药，如今，却将我门派与妖魔相比？”
向清天修行的九天苍冥术，虽然在破坏力上赶不上逍遥游，却是当世修炼元神的第一功法，其元神之力释放出来，有移山倒海之能，附近的海浪受到元神之力的影响，变得狂躁无比，纷纷往岸上冲，在四面海天相接处，有四道冲天水墙正在凝聚，蓄势待发，目标直指南垣岛。
岛上修士纷纷骇然，这父女俩，真是一个比一个暴虐。
连向灵烟也看傻了眼，这还是她第一次见识到向清天的实力，恐怕这还只是冰山一角。
辜竹筠眼看一场大战即将升起，赶紧横在中间：“二位掌门莫伤和气，我们就事论事，先解决眼下的事要紧，五派情谊久远，怎可为眼下这种逆徒伤了两派和气。”
她拍了拍向清天的衣襟，打入一道清气，清心普善咒具有奇妙的静心凝神之效，直到看向清天的影子逐渐收拢回声，才撤走手掌。
“向掌门，叶宫主的脾气秉性你是知道的，没有坏心，不必动气。”说罢，又转向叶静虚，“叶宫主你是气糊涂了吗，怎么能说这种话，也太过伤人。”
见两人都冷静了，互相扭过头去，辜竹筠便改道朝向灵烟走去：“灵烟，叶宫主说的话虽难听，但有一句是在理的……无规矩不成方圆。如今闹成这般局面，而你是云叶暮的授业恩师，就请你当着四方道友的面，给大家一个交代，也可保全逍遥派和太息峰的名声。”
向灵烟看着她，冷声道：“那你认为怎样合适？”
辜竹筠还是第一次看见向灵烟用这样的目光看她，好像为了身后那个人，她可以与全世界为敌一样。
越九歌讽刺一笑：“我看不如这样，你当着天下道友的面，将云叶暮逐出师门，并发誓以后不准他踏入太息峰半步，然后亲自将云叶暮送上天问台，由我们五派掌门和玄音长老一同审问，你看如何？此外，以血为祭，立下血誓。”
“又是血祭，”向灵烟嘴角噙笑，讥诮说道，“还真是一招鲜吃遍天。”
“什么？”越九歌有些茫然地看着向灵烟，似乎没懂她的意思。
向灵烟没理他，扭头看着云叶暮：“暮儿，你怎么想的？”
云叶暮并不知道向灵烟作何打算，接下来又要做什么，只是一心想把她从这件事里摘出去。
“师尊，我甘愿领受一切惩罚，只求师尊平安无恙。”云叶暮转过身来，面朝她跪在地上，双手奉上自己的剑，表示不再抵抗，幽沉的目光暗暗发红，看得向灵烟心里直抽。
这时，一直站在边上泣不成声的古宁悦大声喊道：“师尊，不要。天问台不是人去的地方，云师哥会没命的，云师哥一定是冤枉的，你们快走！这些人都不讲道理的。”
段无双横眉一扫，一道青光打出，古宁悦被施了禁言术，咿咿呀呀再难发声。
向灵烟方才不知，还以为天问台是个可以说理的地方，以为云叶暮可以把前因后果解释清楚，至少能保住一条命，其他的她再想办法。
可是听古宁悦这么一说，立刻明白那应该不是个可以好好说话的地儿，要是来个屈打成招，而云叶暮的疼痛指数又和自己的积分相关，自己这些年的家底恐怕要付诸东流了。
向灵烟低头冷冷一笑：“起来，拿好你的剑，这件事死无对证，你说什么他们也不会信你，只会想尽各种办法折磨你，看来今天你我师徒二人，只能要么一起活，要么一起死了。”
“师尊！”
云叶暮心上剧震，什么话也说不出口了。
有向灵烟这句话，哪怕泰山崩于前，为正道追杀，他也不会再有半分畏惧。
只是此话一出，却激怒了在场所有人，就连向清天也被她哽的差点喷出一口老血，真元乱窜，辜竹筠猛地睁开眼睛，快步上前，点了向清天几处灵穴，为他压制真元。
叶静虚横剑在手，走到段无双身边：“向灵烟，你居然为这个小子置五派同盟于不顾！今日向掌门顾念父女情谊，不便出手，我便替他说了，五派向来有规矩，倘若你一意孤行助纣为虐，要么被逐出门派，要么被囚于天问台，受天罚以谢罪，你既然死不回头非要袒护你这个妖邪徒弟，这两条路，你二人择其一以作了断，你要作何选择？”
越九歌看见辜竹筠眉头紧锁的模样，叹了叹气，声音中有股硬生生的缓和：“向灵烟，我道门中人千百年来误入歧途者甚众，与你有渊缘的那位就是最好的例子，想必你爹或你师父已经告诉你了，难道你想步她的后尘，走入万劫不复之地。”
这话里话外，说的明明白白是指袁南衣。
向清天听了这话，握紧拳头，嘴角微微抽搐，他抬眸看着向灵烟，静默片刻，缓缓说道：“灵烟，难道这小子，真的比太息峰、比逍遥派、比我这个爹还重要？”
向灵烟听了这话，心里蓦然浮起一阵酸涩，这一年的相处中，虽然她不把向清天当爹，当向清天实实在在把她当女儿。
她从出生就不知爹娘滋味，向清天的唠叨和关心于她而言，是难得的体会。
向灵烟偏过头，又看了看那些焦急又悲伤的徒弟，苦笑着道：“爹，对不起，于我而言，如今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和他相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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