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第64章
向清天面沉似水,看了看向灵烟,又把目光越过人群转向云叶暮,双目中似有火光燃气,锐气逼人。
“云叶暮,你要作何解释?!”他声音低沉遒劲,似有无边怒火。
云叶暮浑身僵直,双腿双脚犹如灌满铅水一般,所有人的目光都齐聚在他身上,而他却只默默望着向灵烟。
向灵烟看了他半晌,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唯有眉心处的红色朱砂痣变得鲜红了几分。
“师尊……”云叶暮缓缓举手,行了一个艰难的晚辈礼,便从人群中慢慢走上前,没向朝他发问的向清天走去,反而径直朝向灵烟走去。
向灵烟不知他要做什么,见他离自己越来越近,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半步,云叶暮被她这一退冰住了心,僵在原地直视她,眼角渐渐浮上了一抹暗红。
随后他单膝跪地,拱手说道:“师尊,你要打要罚,弟子都认。弟子做这件事只是出于曾经的诺言,白夭和清木两情相悦,天下皆知,弟子做这件不过是为了成全他们,我不认为我做错什么了。”
“你竟然还不认错!”段无双上前一步,额头发青,“云叶暮,你闯我禁林,杀我弟子,勾结妖邪,你居然认为你没错?难道你们太息峰就是这么教诲门下弟子的,就连犯下此等罪行也自认为没错!?”
段无双一句话说出,就把云叶暮的个人行为扣到整个太息峰身上,人群中南垣岛弟子纷纷握紧拳头,对太息峰众人怒目而视。
“不,我没有杀人!那些南垣岛弟子是怎么死的,弟子真不知道。还请段岛主和四尊验明尸身后才下断言。”云叶暮急忙自辩,目光依旧未从向灵烟脸上挪开,而向灵烟此刻才从惊诧中缓过来,脸上倒是沉着冷静了不少。
这时,那放出探视蛛的弟子忙道:“师尊,我已命人把十二位同门师兄弟的尸首抬来,就在殿外,如果师尊要验证尸首,请移步殿外。”
段无双此时的脸上一阵乌青,全然不见平日里的书生风度:“既然如此,就请四派掌门,向峰主,还有诸位道友和我一同出去。”
说罢,段无双率先朝殿外走去,其他人纷纷跟随,向灵烟什么也没说,伸出手扶起云叶暮,又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示意他跟着往外走。
这微小的动作被近处的钟清珏和越羽都看在眼里,两人瞬间想到了一处,心情都有些微妙。
对越羽来说,虽然他另有心上人,但向灵烟此前那句“我心系之人,比你俊朗的多,修为也比你高的多”一直让他耿耿于怀。
如今仔细观察云叶暮,哪怕他再傲娇,也不得不承认在外貌和修为上,云叶暮确实高他一头……或者很多。
“哼,原来喜欢上自己的徒弟了。”越羽很不愉快的哼了一声,甩袖而出,留给向灵烟一脑门的莫名其妙。
而钟清珏的内心就要复杂多了,她瞪大了双目,一脸讶然地看着四目相对的云叶暮和向灵烟二人,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云叶暮拒婚之事着实有些伤人,钟清珏情窦初开,未尝对谁有过倾慕之心,难得遇见一个,主动走出了第一步,没想到却被对方推拒了。
她有过自尊被践踏的羞辱感,也有过感情得不到回应的哀伤,但这些情绪都被她快速扫清了,她是修道之人,如果被困在这种小波折里,那她还修个什么道,还不如卷包袱回到俗世中找个人嫁了算了。
只是她万万没想到的是,云叶暮拒绝她的真正原因居然是因为……向灵烟。
向灵烟往外走,云叶暮也跟着走了出去,殿外整整齐齐放了十二具尸体,死状惨烈,就连脸皮也被利刃掀了起来,里面的肉随着一道道伤口翻卷而出。
不仅如此,这些人身上也被划得血肉模糊,那伤口一看就是剑伤,根本不需多加验证。
云叶暮率先走过去检查伤口,一蹲下他就愣了:“逍遥游封血剑!怎么会?”
而其他掌门也很快看出了伤口的端倪,平常剑伤,一划破必有鲜血涌出,但太息峰逍遥游的封血剑很是特别,自带延迟效果,一剑下去,不见鲜血,甚至不见痛苦,等人死了凉透了,血液才会缓慢流出,所以此剑法也被称为慈悲剑。
正因如此,从尸体的血色和血液凝固状态上看,一眼便看出两者区别。
“据我所知,逍遥游封血剑为内章低阶剑法,试问整个逍遥派除了向峰主以外,还有谁能使出这样的剑法?”越九歌双眼阴鸷盯着云叶暮,一步步朝他靠近,“作为下一任峰主人选,你是除你师尊以外唯一修炼逍遥游内章之人,还和白夭那只千年狐妖一起破禁林,云叶暮,你觉得你还有何话可自辩?”
云叶暮怔愣不言,一条隐隐约约的线在他脑海中串起。
有人在他们走后,故意杀这些守阵弟子嫁祸于他,可是为什么会使太息峰封血剑,现在的太息峰弟子中,除了他和向灵烟,还有谁会这个剑法?
而且那个人怎么算的那么准,知道他收了白夭做灵兽,还要帮白夭救出清木长老?
知道白夭被他收做灵兽的,除了白夭自己,恐怕只有随无暨了。陷害他的人到底是白夭,还是随无暨?
很多线在云叶暮脑海中浮现,可是却串不起来,他现在唯一知道的是,这个人如此一番操作,就是为了把太息峰绑上绞刑架,而他正好为对方所用。
想想方才人群中众口一词声讨太息峰的声音,这个人怕是早就准备好了一切,准备把太息峰置于在全天下人人唾弃的位置。
而唯一帮太息峰解围的办法,只有自己承担下一切。
想到此处,云叶暮突然狂笑起来,他跃起一步,跳到大殿边缘处,周围人已经见识过他的厉害,立马散开,云叶暮举起剑,横剑在手:“哈哈,你们五派这帮蠢货,我今日落到你们手中算我不走运,反正清木长老已经救出来了,我算是履行了对白夭的承诺,你们杀不杀我已经无所谓了。”
“混账!”向清天跳了出来,气得面目扭曲,好似成了怒目金刚,“云叶暮,你勾结妖邪,被狐妖迷惑心智,还用逍遥游残害道友,做出此等罪大恶极之事,你对得起这么多年你师尊给你的教诲吗?”
云叶暮看着人群背后一言不发的向灵烟,眼眸动了动,随即朗声说道:“我能有今日成就,全因我资质过人,和她的教诲有什么关系,她倒是教诲了那么多弟子,可是有谁在修为上超过我的?”
太息峰一众弟子听见此话,脸色刷的白了,虽然平日里他们常常私下腹诽云叶暮自视甚高,独来独往,不把他们放在眼里,可是今天听他在八方道友面前这么□□裸说出来,还是觉得满脑门都糊上了羞辱二字。
程煜咬着牙喝道:“云叶暮!枉我们拿你当同门师弟,没想到你在心里却是这般轻贱我们,今天你别想离开这里。”
“哼,就凭你,一个逍遥游十二式都练不好的废物!”云叶暮不屑地笑道,然后傲然对向清天说道:“你们正道有什么好,连一点人情味也没有,白夭和清木两情相悦,硬生生被你们逼着分开这么久,我看不惯又如何,而且向灵烟天天喊着除魔卫道,修炼那些冷心冷情的功法,我早就看不惯了,今日正好,我就当着全天下的面自离门派,从此和你们太息峰再无瓜葛。你们也不用一天天用向灵烟来压我,从今日起,她是她,我是我,我云叶暮再也没有什么师尊,我可以痛痛快快做人了哈哈哈。”
人群中的许锦莜看着眼前的云叶暮,好像从来不认识此人一样,目光有些茫然。
向清天脸上的阴郁气更加浓厚,可是还不等他出手,段无双的法器便飞了出来,那法器是个散发着雷电之力的圆球,南垣岛弟子一看便说道:“风雷珠。”随即他们四散开去。
云叶暮往后翻越,躲开风雷珠的冲撞,可是那风雷珠却会拐弯,又飞了回来,而且浑身裹挟的雷电之力比方才更加炽烈。
“不好,快散开。”南垣岛弟子一喊,四周人群全速散开,云叶暮知道一直躲避不是办法,便拔剑相对,那剑尖碰上风雷珠的瞬间,电光大炽,几乎要将人晃瞎,整个殿外都卷起狂风,飞沙走石,吹的人纷纷张不开眼。
而空中浓云密布,滚滚而来,一道电光横空劈过,似要将整个天幕一分为二。
“不好,那个风雷珠要引天雷了,快走。”向灵烟听见旁边的越羽说道,他和缥缈阁其他弟子赶紧往后退避,太息峰弟子也拉着向灵烟的衣袖让她往后退,修行之人最怕天劫,轻者粉身碎骨,重则挫骨扬灰,哪怕修为高深的大能也对天劫忌惮万分。
“我也来助你。”越九歌拿出一张符纸,两指相并夹住符纸,念了一句口诀,那符纸里竟然长出一条长头的金线,一仰头便朝云叶暮冲了过去,从他的手腕一直往下蔓延,越变越长,在地上徘徊成了一个高深的阵法,最后一仰头扎进了地下。
云叶暮使劲挣扎几下,发现根本动弹不得,这一招又一招,摆明是不给他留活路。
他冷冷一笑:“我云叶暮何德何能,一个后辈居然能劳动两大掌门出手对付,今天哪怕死在这里,也算值了。”
就在此时,那天雷已经在空中成型,风雷珠冒出一条光柱,直冲云霄,那天雷和光柱相接,俯冲向下,云叶暮闭上双眼,准备硬生生承受这道天雷。
如果白夭的话还可信,天魔一族没这么容易死,最多挫骨扬灰罢了,只要元神还在,总会有重塑肉身的机缘。
可是等了片刻,那道天雷却没打到他身上,只听见一阵迅疾的风声,一道残影飞来,随即雷声炸裂,那道天雷被一道强硬的剑气逼得中途改道,劈到了大殿顶上,整个大殿被硬生生砸出一个大洞,四周墙壁簌簌下坠,顷刻间这座屹立岛中几百年的古殿便化作满地的灰烬,连块完整的石块渣也不剩。
云叶暮睁开眼睛,发现向灵烟挡在他面前,疏狂无边的剑意在她周身环绕,四周草木沙石都被她的剑风带着卷在空中,而云叶暮身上坚韧无比的金线已经寸寸断裂,向灵烟眉心那点朱砂痣红的诡异,仿佛要滴出血来,而那双眼睛冷峻又锐利,让人看得心惊胆寒。
段无双喝道:“向峰主,你这是何意!”
向灵烟挥出清霜剑拦在云叶暮面前,冷冷看着五派掌门,一字一句道:“我倒要看看,你们今日谁敢伤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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