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回诱李成一战清水，败金齐二战襄河

话说岳飞五月二十日兵至郢州，六月初一便攻下随州，兵锋之锐，震惊刘豫。李成弃了襄阳，刘豫便知不妙，急向金国求援。金太宗见岳飞来夺襄阳六郡，金国军队之前折损太多，还在恢复，只得大征河北、河东“签军”。那刘豫等不及，调太子刘麟、侄刘猊率王子府十三军十三万人马从淮北赶来，与李成合兵一处，反扑襄阳。李成、刘麟两路军马在新野至枣阳一处集结，号称三十万，欲与岳家军会战，阻其北上。

        岳飞见敌军势大，乃传令大军停止北上，驻扎于襄阳以西的清水河一片，叫来张宪、王贵、牛皋、汤怀、张显几个商议。王贵问道：“大哥，在江州出师时，你曾言此战力求迅疾，今日如何要取守势？若一旦胶着了，如何可得六郡？”

        岳飞道：“我本意速取邓州，但刘豫动作也快，刘麟十三军已到。李成老将，将全军屯于新野以南，便是想让我军在那里与他会战。然那里南阳盆地，地势平坦开阔。齐军得金国相助，马军甚多，我军若北上去那里与他交战，既便胜了，也必伤了筋骨。六郡才得三郡，若兵力损耗太大，后三郡可就难下了。我意将他大军诱到这清水河一带，更于我军有利。”

        汤怀便问：“大哥，李成狡诈，若诱他不来，他只在那里防守，如何是好？”

        岳飞道：“襄阳六郡，以襄阳府最为关健。李成此次屯兵新野，既阻了我军从襄阳府北上，又阻了我军从随枣走廊冲出。之前张宪占了随州，北出的小县枣阳也已攻占。李成之志，断不止只阻我大军北上，他是要来重夺襄阳府的。我准备亲率大军主力暗中开往枣阳，你几个老兄弟领军三万，往新野去攻李成，只许败，不许胜。若能将他大军诱来，便是大功一件。只要他大军追赶你们，来抢襄阳府，我引大军出枣阳，到新野右侧，从他后路围住。你等诱他到清水河一地，此处狭窄，他大军施展不开，我军前后攻击，齐军必败。”

        王贵又问：“大哥，李成便是来追，也必留重兵卡住枣阳北端，怎肯三军尽来追我？”

        岳飞道：“若只李成一个，断会如此。但刘豫之子，太子刘麟与他在一处，刘麟狂妄，又自领他王子府十三军人马，我军只要败得真，他必起大军来追，李成是拦不住他的，只会随他一齐赶来。我有个主意，你们打我那“精忠岳飞”的大纛去，再在军中挑一个与我体貌相似的扮作我，立于大纛之下，如何激那刘麟，如何战败，你几个都是老行伍，不需大哥来教吧。只是败到清水河这里，你几个须顶住他大军攻势，这是最难。大哥率军候你等出击，才好夜行昼伏，赶去枣阳。我估算时日，你等在清水河最少须抵住他半日，大哥才能在他侧右动手。”

        牛皋嚷道：“大哥放心，我等几个老兄弟，正该替你分忧。休说顶住他半日，便是三日、五日，我几个也抵死不退。这等硬仗，大哥若不交给我几个，还都不依你哩。”

        岳飞道：“正是这话，真有硬仗，只有靠几个老兄弟，我才放心。我把杨再兴、岳云、关铃、狄雷、郑怀、张用几个猛将都带走，他几个用来冲阵，张保和王横都留给你们，这里可就全靠几位兄弟了。”几兄弟商议妥当，都去准备。

        次日，张宪、牛皋几个领兵三万，打了岳飞大纛，张保、王横护住个假岳飞，离了大营，向北而去。候到天黑，岳飞自领了大军趁夜往枣阳而去。

        且说那李成，领大军来夺襄阳府。李成知那襄阳府城墙宽大，汉水穿城而过，分为襄阳、樊城两座城池。岳飞水军厉害，马步军擅战，若去强攻，断讨不得便宜。自思若等岳飞北上，到邓州、新野之地，自已人多，马军又多，在平原之地击溃岳家军，再乘胜去取襄阳府，方可保成功。因是扎营在新野不肯南来。那太子刘麟，每日催李成进兵，李成只是不肯，只推说要等金兵到来。刘麟知李成数败于岳飞之手，乃讥其怯战。他是个太子，李成也无奈，只不作声。

        忽得报岳飞大军北上，距大营还有百里。李成命再探再报。李成狐疑，对刘麟说道：“岳飞敢领军前来，正是找死。只是岳飞熟读兵书，久经战阵，知我兵多、马多，又扎于平原，他如何便来？”

        刘麟道：“我素闻岳飞骁勇，元帅应是知道的。他夺了三郡，兵势正盛，只不把我齐军放在眼里罢了。若都如郢州、随州般与他死战，他哪会如此猖狂？”李成知刘麟讥他弃守襄阳城，心中暗骂。也不与他相争，传令大军准备迎战。

        探马又来报：“岳飞大军距我军五十里，已扎下大营。”李成问道：“来了多少人马，岳飞可在军中？”探兵答道：“约三万人马，岳飞大纛在中军。”李成命再探。

        李成对刘麟说道：“这岳飞忒的胆大，领三万人马便敢来攻我。他一军十万之众，另外人马去了何处？须小心有诈。”

        刘麟说道：“他郢州、随州都要留军驻守，听说枣阳小城，都挤了一万军马在那里，还有襄阳府，更要重兵防守。只是岳飞带兵三万便敢来战，真是视我齐军为无物啊。且不管他，先战一阵再说。”

        过了几个时辰，探马又报：“岳飞领兵马出了寨，正向我大营逼来。”李成、刘麟出了帐，齐军都出了营，王子府十三军在左，李成一军在右，摆好阵势，等岳家军过来。

        张宪、王贵几个知李成大军已列阵，乃催军向前，距齐军五百步停住，也摆好阵势。那“岳飞”骑马立于大纛之下，左右张保、王横领一众亲兵护定。张宪、王贵、牛皋、汤怀、张显列于左右，军中各营分举了几将军旗。那李成见岳家军列好了阵，便对刘麟说道：“果是岳飞亲自到了，他那几个兄弟也都在。”

        刘麟道：“这才正好，擒杀岳飞，只在今日。”对身旁刘猊说道：“十三郎，我王子府军中，以你最勇，今日可要显出手段，莫叫那岳飞小视了我大齐。”

        原来那刘猊自幼习武，得名师指点，长成后身形威猛，可开三百斤强弓，使一囗五十斤重的金背开山刀，勇冠刘麟一军。因在王子府十三军中为副将，军中都呼为“十三郎”。

        当下刘猊答道：“大哥放心，且看我擒那岳飞。”打马冲出，立于两军中间，大呼道：“岳飞出来受死。”王贵看来将使刀，也提了大刀，纵马而出，叫道：“我家元帅身份贵重，怎肯理会你这贼将，中军主将王贵在此，贼将通名受死。”刘猊道：“我乃大齐皇帝亲侄，王子府十三军副将刘猊。王贵，我也听过你的名，今曰叫你有来无回。”催马舞刀来战王贵，王贵举刀相迎。

        二人都要逞强，两口大刀上下翻飞，大战了五十余合，那刘猊果然了得，王贵渐感不支。张宪见了，挺枪上前，大喝道：“贼将休狂，前军主将张宪来也。”换下王贵，来战刘猊。战了十余合，张宪便知，这齐将武艺和自已在伯仲之间，要分胜负，当在百合之后。又战十余合，张宪故意卖个破绽，刘猊一刀削来，险把张宪盔缨削掉。张宪打马往回跑，刘猊来追，看离岳飞阵前不远，刘猊忽将大刀挂住，抄弓箭在手，一箭直往岳飞射来。牛皋几个见他弯弓，以为要射张宪，都在大叫“张宪小心”。不想这一箭却径向“岳飞”飞来，正中前胸，是翻身落马。张保、王横抬了“岳飞”便往军阵后退，牛皋便叫手下放箭，挡那刘猊，众军齐往后退。那刘麟看见刘猊射中了“精忠岳飞”大纛下的岳飞，不禁大喜，见岳家军后撤，急令出击。岳家军急退入大寨中，齐军攻寨，王贵等领军死守，战了两个时辰，刘麟见攻不下，又见天色已晚，乃命扎营，明日再战。

        刘麟、刘猊回了大帐，欣喜万分，只盼那一箭要了岳飞性命。李成说道：“岳飞武艺高强，如何一箭便射中了他？”刘猊以为李成嫉妒，喝道：“元帅以为岳飞是个神吗？便无人杀得他？”李成便不再说，吩咐人去探查岳飞寨中情况。刘麟便叫摆酒，给刘猊庆功。

        张宪、王贵等挡住了齐军攻寨后，都聚在大帐中。幸得出军之前，岳飞嘱咐给那个假扮自已的军士穿了两层甲，前胸、后背再衬了两块铁片。这“岳飞”方才无碍，只给一箭震下马来，摔了一头脸的泥。王贵命众军赶紧吃饭，几个兄弟也聚一处吃饭。王贵说道：“今日这一箭倒好，帮个大忙。”当下如此这般商议一回。

        再说李成、刘麟、刘猊与众将聚在大帐中吃酒，好不快活，直吃到夜深。忽有派去的探子来报，岳飞大寨里宋军趁夜都撤走了，只留一队小兵在那里虚敲更鼓，寨门处晃悠。还听见小兵在说岳飞伤重，已不能言语了。刘麟一听大喜，急命全军都起来，连夜去追，乘势去夺了襄阳府。李成忙说道：“莫急，恐其中有诈。”刘麟喝道：“你若怕了，便不去，我自领我十三军去。”李成无奈，只得传令去追。

        那刘麟要得功劳，刘猊更是一马当先，催军急赶。李成总防着有诈，领军在后故意慢些。次日正午，已见岳飞大军在跑，刘麟哪肯放过，催军急追，眼见道路越来越窄，越来越乱，又有一条河在左，滩涂淤泥、乱石，极不利于马军施展。刘麟也顾不得这些了。再赶十里，岳飞大军倒停了下来，转身列阵，盾兵、枪兵、弓弩兵一层层列好，众将在阵中往来奔驰，指挥防御。刘麟领军，呼啸而来，直冲岳飞军阵。岳家军久经大战，巍然不动，任齐军轮番政击，兀自不退。两军鏖战三个时辰，齐军未曾推进半步。因地形狭窄、杂乱，齐军马军未能形成强力冲击，又施展不开，只弄成个添油战术，一营一营轮番攻击。

        话说岳飞大军已到新野右侧，大军杀出，原以为截断齐军退路，不曾想李成故意拖廷，他那一军大部都还在后面，正与岳飞大军撞个满怀。岳飞见李成在军中。大喝一声：“岳飞在此，李成还不受死。”纵马直扑李成。李成见岳飞杀来，知中了计，无心再战，更有岳飞军中一干猛将，往来冲杀，无人可挡，李成率军边战边退。岳飞一面攻李成，一面令杨再兴领军一万去攻刘麟。岳飞交待杨再兴道：“再兴，敌军人多，此战全靠你奋神勇，万马军中斩刘麟了。”杨再兴懂得，领军而去。

        刘麟那里已得了报，知被岳飞操了后路，宋军已攻来了，一时军心大乱。张宪、王贵见刘麟军中乱了，便知岳飞已发起攻势，也挥军进攻。齐军已无心再战，便往后退，又和杨再兴一军混战。刘麟指挥众军，向北突围，又要挡张宪、王贵进攻，闹得手忙脚乱。杨再兴见齐军帅旗下，众将护住一人，知是刘麟，也不顾别处了，纵马挺枪直冲刘麟而去。刘麟见一宋将神勇无比，无人挡得住，已杀奔来。正自心慌，刘猊已舞刀去迎。那刘猊虽勇，怎是杨再兴对手，况大军败退，刘猊也是心慌，只是硬着头皮来迎罢了。战不过二十合，已被杨再兴一枪刺于马下。杨再兴离刘麟已近，打马狂奔，来杀刘麟。刘麟见十三郎在此将马前，只一刻便丧了命，哪还敢战？打马飞逃，一众亲兵将校拼死来挡杨再兴，刘麟趁乱逃走。

        齐军向北败逃，又遇岳飞，又是一场混战。李成知太子刘麟若有失，刘豫断不会放过自已，退了一阵，又返身来接应刘麟，与他合兵一处，又与岳飞混战。终是军心已乱，只得边战边退，直退过新野，方才稳住。岳飞知齐军人马太多，便停了攻击，领军退回。

        李成、刘麟扎住大营，清点兵马。刘麟一军十三万人马，只回来了九万，李成一军好些，只折损了万余。李成见刘麟垂头丧气，便安慰道：“太子不必心焦，胜败本兵家常事。太子十三军战力强悍，想那岳家军也是折损甚重。我军人马远多于岳飞，此次是中了他的奸计。待休整些时日，再与他会战。”刘麟哭道：“我与刘猊，自小一处长大，不想今日大意，害他丢了性命，回去可如何交待呀？”李成道：“过些时日，出兵再战，定给刘猊报仇。”安慰一回，急差人去催金军来助战。回来报知，金军人马还未征齐，让他自己先战。李成无奈，又想自己人马远多于岳飞，也并非非等金军助战。况且刘豫也催的急，要李成速速夺回襄阳府，李成只得休整十日后，引军再往襄阳府。

        岳飞收兵回了襄阳府，俘了齐金一万多人，缴获军旗、兵器、弓箭无数，竟还缴获了战马四百多匹，俱是北地高头战马。刘豫得金人相助，军中马军颇多，也依金军军规，败则先杀战马。宋与金、齐战了多年，虽也胜过多次，却缴获战马不多。岳飞一军十万之众，马军仅有三千，这次竟得了四百多匹战马，岳飞十分欢喜。此战，岳家军折损也近万人，还未伤了筋骨。岳飞重赏张宪、王贵、牛皋、汤怀、张显及所率三万将士，又重赏了杨再兴，命全军休整再战。

        过了些时日，李成、刘麟领军而来。岳飞领军扎于襄阳城西北、襄河右岸。此处岳飞早已看过，专选此处作为战场。李成大军来到，见岳飞以步军为左翼，扎于江岸泥洼之地；马军为右翼，俱在开阔旷野，利于奔驰；岳飞自领一军居后，策应两翼。岳飞此布阵，原按兵法常规之“步兵利险阻，骑兵利平旷”。然岳飞又知，齐军多马军，以马军冲击步军，胜算居多。虽河滩一地，地形凸凹，不利马军驰骋。但恐李成行险，以骑制步，乃与左翼步兵都另配有长枪，枪长二丈，以粗白腊杆为枪杆，前装枪头。枪放于身侧地上，不示于敌，待敌军冲近，再举枪拒敌。

        李成见岳飞马军布于旷野，见其马军数少，欲将齐军马军也布于旷野，和岳飞以骑对骑，将步军列于河滩，与岳飞步军相战。那刘麟却不答应，说道：“岳飞一军，步军为主，你看他全军，大都在左翼。我以全军马军攻其步军，一战可破。你领步军阻住他马军，他马军只数千，你只敌住一个时辰，我必已大破他左翼步军。”李成道：“哪有驱马军于险阻之地的，此不合兵法。太子你看，岳飞便是按兵法列阵，步据险阻，骑在平旷。”刘麟道：“我军人马远多于宋军，我马军更十数倍于他。你莫阻我，兵无常形，我今反其道而行之，必获大胜。”乃自领五万余马军布于岳家军步军正面，来冲岳飞步军，让李成带步军去阻岳飞马军。李成又争不过这太子爷，只得从命。

        刘麟布阵完毕，即命击鼓，马军冲出，直冲岳家军步军军阵。马军之利，在于迅疾，这刘麟马军在河滩上进击，这里土地松软，乱石四处。他那马军便慢了下来，乱了队形，又失了冲击之威。岳飞见此，即命步军扎紧阵形向前出击。步军都捡起长枪，并举向前，一时间长枪如林，只往齐军马队乱刺。刘麟马军就有些乱了，要想展开，受地势之累，一时也未能迅速展开。王贵、牛皋几兄弟哪容他变动，带一部已从右向前突进，反围了他，都挺长枪，结密阵向前乱刺。刘麟马军便往后退，反把后队的马军挤了些到河里，一军大乱。岳飞哪得放过战机，即命杨再兴、岳云、关铃、何元庆四将突入刘麟军中，斩将夺旗，搅乱他阵势。四将得令，如虎入羊群，顿时冲入万军之中，将刘麟马军搅得稀烂。

        李成领步军来阻岳飞马军，倒列在平旷之地。岳飞令张宪、狄雷率三千余马军冲阵，只片刻，将李成步军军阵冲开，突入他军中，四处冲杀，李成一军也是大乱。岳飞又领中军全线出击，眼见胜局已定。列位，那李成十数万步军为何挡不住岳飞三千多马军？原来平旷之地，以马军战步军，直似砍瓜切菜一般，。当年宋太宗亲领步军十万，被辽军三千铁骑击溃，太宗乘驴车而逃，演了一出“千里走单驴”，从此再不敢在河北平原上与辽人会战。

        那李成见敌不住，便往后撤。刘麟也已大乱，被杨再兴追得乱逃。岳飞挥军掩杀，只杀到天黑，齐军横尸数十里。李成，刘麟逃回邓州。这一丈，岳家军杀齐军八万，俘二万余，又获战马四百余匹，兵仗、甲械数以万计。岳飞大赏三军，将被俘齐军实心愿降者都编入军中，两战共俘三万余人，共得两万精壮编入军中，余者令荆南各处州县押回处置。岳飞一面令全军休整，一面派人去探邓州、唐州、信阳军情形，准备攻取三郡。

        李成、刘麟逃回邓州，一起逃回的人马不到十万，是元气大伤，只得守住邓州，等金国援军。不过半月，金将刘合孛堇领军十万来到，与李成相商，两处合军，在邓州两北筑三十余座大寨，要与岳家军再决一死战。

        岳飞知金人援军到了邓州，便与众将商议进军。王贵说道：“大哥，这次刘麟马军走河滩来攻，让我步军点了便宜。邓州一马平川，金人又善骑射，我军去邓洲，恐难占便宜。”

        岳飞道：“这次胜了李成的马军，我倒是对如何以步战骑有了些心得，第一要务便是要他的马慢下来，形不成强力冲击。我想他马军冲击时，我军人人掷掷蒺藜、拒马等物，那马自然先慢下来；第二便是以巨盾挡他箭雨，边挡边进，到他近处，以长刃攻击。然平原地区地势开阔，马军行动迅疾，断难被我军困在一处攻击，各位也都想想，有何心得与我商量。”

        正要来议邓洲之事，忽报圣旨到了。岳飞率众将接旨，却是让他派军守好随州、郢州、襄阳府，主力俱回鄂州（武昌）休整。送走钦差，岳飞与众将都不知高宗为何下了这道圣旨。之前是奉旨收复襄阳六郡，如何又变了？众人也议论不出个头绪，岳飞让众将先都回营，自己细细思忖。

        次日，岳飞聚众军商议。岳飞说道：“我在江州（九江）接旨，是来收复六郡，现仅得三郡，朝廷忽又有此一变，然邓州、唐州、信阳军三郡在手，才是打开了北上的通道，挥军北伐才有根基。“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我意按原有计划出兵。若能速胜，夺三郡在手，想来朝廷也不会怪罪。”

        王贵道：“元帅，我等都心知的，朝廷对领军将领防范甚严，这次若能速胜，还自罢了。若一旦胶着，元帅难兔担些干系。况且金人十万援军也已到了邓州，只怕想速胜有些难处。一旦不利，朝中有些人定会给元帅找些麻烦。”

        岳飞道：“我为国家，从不去计较个人得失的。我欲一面向朝廷上表，陈述利害；一面出兵，先去取邓州。金人来的援军，我已探查清楚，俱为河北、河东“签军”，战力不强，刘合勃堇只带了千余女真兵督战。李成新败，又与刘麟不合，军心不稳，我正可一战而下邓洲。”

        众人正在商议，忽报圣旨又到了。岳飞领众将接旨，未曾想，这道圣旨却和昨日那道大不相同。此道圣旨上说，是因得知金人发兵十万来助李成，考虑到金军强悍，恐岳飞大军在平原与之相战有失，才命先固守郢州、随州、襄阳府三郡，以期先保所得不失。又朝堂会商，以为前线军情，岳飞必定更为清楚，朝廷不宜于千里之外遥控，于军不利。着攻守由岳飞自决，若能攻取邓州、唐州、信阳军三郡，自是上佳；若不能，保住已得三郡不失，也是甚好。

        得了这道圣旨，岳飞大喜，众将也都欢欣。岳飞道：“圣上英明啊！既然襄阳军事，由我决断，我等还是按原计划，去攻取三郡。李成和刘合孛堇在邓州，大征民夫，已在邓州西北，结寨三十余座，却也迅疾。我意我全军再修整一月，全力打造攻城攻寨器械，刀箭枪械加紧备足，粮草物资屯积装好，各军抓紧训练士率，探讨攻寨之法，务求一战击破敌寨，先攻下邓州。”

        见众将情绪激昂，岳飞又道：“此次攻取邓洲，我意王贵率其中军出光化（湖北老河囗），张宪率其前军出横林，分两路向邓州挺进，实施包抄合击。我自率大军径直北上，都在邓州西北会齐，务求一战破敌。”

        众将得令，分头回营准备。大军休整一月，各项准备均已完成，三军乐战，一时全军开拔，要攻取邓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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