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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蛊虫(修)


陈云仙拿着张经理的血闻了闻,又舔了舔,随后从包里取出一面刻着古怪符文的放大镜,对着张经理的双眼看了好一会儿,脸上总算浮现笃定的神色,“初步推测是蛊虫,还判断不出是哪种蛊。”

        喔嚯,果然是蛊,看来这第一轮“实力比拼”还是明衍略胜一筹,林小安心事不关己地想着。

        “蛊虫?”这个答案完全在章志焕意料之外,“厉害吗,大师你能解决的吧?”

        “解决不了,”陈云仙无情地给了他否定答案,“我是神婆,只会通灵,业务范围超纲了。”

        “那可怎么办!”章志焕急了,“您人脉广,一定认识蛊虫方面的大师吧?”

        陈云仙再次给了他无情一击,“很遗憾,蛊术起源于苗疆一脉,不属玄门统辖,早些年间就已式微,现在已经找不到拥有正统蛊术传承的蛊师了。”

        “怎么会这样……”章志焕失望地靠在墙上,张经理也面露苦涩。

        “不过这几年玄门也有人在尝试复原蛊术,他应该会对这次的事感兴趣,我打个电话。”

        章志焕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大师,您说话能别这么大喘气么?会急死人的。”

        电话拨通后很快就有人接,陈云仙简单说明了几句情况,将医院位置告知电话那边,干脆利落地结束通话,“那边答应了,他直接过来。”

        说完她双手抱胸找了把椅子坐下,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张经理满脑袋问号,瞧着她浑身那“莫挨老娘”的气势也不敢打扰,上个吵到陈云仙的人这会可还在墙角坐着。只能干巴巴问章志焕:“章总,这位大师到底是什么人?”

        “很厉害的人,”章志焕比了个大拇指,对陈云仙很是推崇,“云仙大师擅长通灵,可惜你今天没机会长见识了。”

        她也不是很想长这种见识……张经理是经历过职场的风浪的,惊讶片刻后表情就缓和过来,目光落在林小安头上,“你怎么也在这?”

        离职后再见顶头上司还是有点尴尬的,林小安硬着头皮打招呼,“经理好,我是跟着云仙姐来的。”

        正烦恼对话要怎么进行下去,陈云仙睁开眼朝她招手,“小安过来,陈意然,你也来。”

        乐得不用再陪聊,林小安屁颠屁颠跑过去,“云仙姐,有什么吩咐?”

        陈云仙没忘记今天带他们来的目的,目光慵懒地斜睨二人,“知道我为什么说她中了蛊吗?”

        林小安和陈意然齐齐摇头,“不知道。”

        “让你看书不好好看,”陈云仙朝陈意然一瞪,对林小安倒是和颜悦色:“你们仔细观察就能发现,她的口鼻有异臭,掌心血管发黑并向外扩张,血液变黏变暗,瞳孔中出现大量交缠的黑色线条,这就是人中蛊后的常见症状。”

        张经理:?

        她现在是被当成教学素材了吗?慑于陈云仙的气势她没敢说话。

        “蛊虫种类多样,部分特殊蛊有传染性,以后你们若遇见这样的人一定要警惕。”

        张经理:……

        当着她的面说这种话真的好么。章志焕都下意识往外挪了几步。

        陈云仙说完才意识到自己的话造成了误会,多解释了一句:“她的蛊不要紧,不会传染。”

        林小安举手发问:“云仙姐,张经理这蛊究竟是怎么中的,吃进去的,还是……?”

        “还不好说,”陈云仙又看向张经理:“你认真想想,这段时间是否接触过什么特别的东西?吃的喝的用的都有可能。或者有没有仇家。”

        张经理一愣,抿紧嘴沉默片刻才摇头,嘴唇咬得泛白,“我不知道。”

        “老张,这件事非同小可,影响的可不止你一个人,说不定还是冲着咱们公司来的,”章志焕语气严肃,“你要是想到什么一定要告诉大师!”

        “我真的不知道,”张经理慢慢恢复正常表情,“章总你知道我的脾气,工作上得罪什么人也不奇怪,只是不知谁会下这种狠手。”

        陈云仙手机响了,她低下头看了一眼,熟练地指挥自家儿子,“那老头到医院了,陈意然你下去接人。”

        “老头?”

        “看到你就知道了。”

        陈意然下楼接人,陈云仙顺口道:“那老头脾气挺大,也不是什么好人,不过业务能力还算过关。”

        其他人还没见到人也不好说什么,林小安接过刚才的话题,“云仙姐,张经理会中蛊……真的是被人害了?”

        “不然呢,”陈云仙悠悠站起,赶走从窗口飞进来的蜜蜂,“蛊虫需要在特殊的环境下培育,可不是到处乱飞的蜂啊蝶的,也不会随随便便钻进谁的身体里。”

        “为什么要用蛊害人……”

        “谁知道,无非是为了利益,或者恩怨情仇。”

        说话间有人推开房门,陈意然带着一个精瘦的白发老爷子上来了。

        “就是她吧?”老爷子没头没脑说了这么一句,也不打招呼,径直走到病床前,拨开张经理的眼皮看了两眼,冷不丁拿出一把银质匕首,抓起她的手心毫不迟疑地划了一刀,又迅速用棉布将血吸掉。

        “你干什么!”张经理吃痛收回手,连连往后缩,老爷子“啧”了一声,“又不是小屁孩,这点疼都受不了。”

        张经理:!

        这是疼不疼的问题吗,这老爷子怎么回事!

        “……云仙大师,他、他想干嘛?”

        陈云仙似乎已经习惯了老爷子不打招呼就胡来的作风,平静地给众人介绍:“他姓岑,你们叫他岑老头就行了,玄门就数他对蛊术研究最深,你身上的蛊虫得靠他。”

        张经理脸上的惊疑仍然没有消失,这老爷子真的靠谱吗?

        岑老爷子也不在乎别人对他是什么看法,抓着沾血的棉布嗅了嗅,又从身后背着的黑色布包里掏出一排颜色古怪的药水,挨个往血渍上滴,滴到第五种时,暗红色血渍瞬间变成艳丽的鲜红,又慢慢褪色直至消失,岑老爷子兴奋地一拍掌,“找出来了!”

        什么找出来了?众人看得一头雾水,陈云仙知道他的作风也没去打扰他,岑老爷子将包丢在病床上,埋头掏啊掏,掏出一本皱巴巴的旧书,翻到其中一页,戴上老花眼镜认真看了一会儿,脸色忽又一沉了,嘴里喃喃自语,“这个蛊可不太好对付。”

        张经理被他变来变去的脸色勾得心慌,其他人也好不了多少,陈云仙往岑老爷子肩上一拍,“别打哑谜了,你发现了什么?”

        “你自己看,”岑老爷子把书递给陈云仙,转头严肃地看向张经理,“丫头你到底得罪谁了,竟然拿出噬魂蛊来对付你。”

        多年没被人叫过“丫头”,张经理花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是在和自己说话,“噬魂蛊?”

        陈云仙将蛊书上的文字念了出来:“噬魂蛊,十大毒蛊之一,中蛊后人会变得心神恍惚,暴躁易怒,魂力日渐衰弱,如果不能在一个月内找到并除掉母蛊,中蛊者的三魂七魄都会被蛊虫蚕食,变成一具没有意识的空壳。”

        就算对后面的话没有实感,光是“十大毒蛊之一”就足够说明这种蛊的厉害程度。

        可明衍分明说是失魂蛊,“是不是哪里弄错了?”林小安不自觉地问出了声,得到岑老爷子的白眼,“老夫的判断岂会有错,丫头片子少不懂装懂。”

        但是……林小安解锁手机,明衍似乎知道她想问什么,文档中已经写出了回复,【噬魂蛊与失魂蛊乃是同源,中蛊后的前期症状极相似,唯一的区别是噬魂蛊中蛊后眉心会出现黑点,而失魂蛊是红点。】

        仔细看张经理的脸,眉心位置确实有一个针尖大小的红点,可林小安还是不能完全相信明衍的判断,【你不是剑尊吗,对蛊术也这么有研究?】

        【练剑之余看过几本蛊书,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这个解释倒也说得过去,这么说来真是岑老爷子判断错了?

        张经理显然被“噬魂蛊”吓到了,林小安也不由得希望错的不是明衍。她不想透露明衍的存在,作为一个还没入门的外行人,也不能直接上去质疑专业大佬的话,只能委婉点说。

        “现在就判断为噬魂蛊是不是有点早?岑大师,有没有其他蛊虫和噬魂蛊症状一样?”

        岑老爷子不屑地撇嘴:“你当噬魂蛊是菜市场的大白菜,随随便便就和其他蛊虫撞车?没有!”

        直接说出“失魂蛊”肯定会引起怀疑,林小安她能做什么,张经理失魂片刻总算回神,“两位大师,我现在应该怎么做才好?”

        “当务之急是找出下蛊的人,只要能找出母蛊,噬魂蛊不难解,”岑老爷子语气严肃:“你想想看是不是得罪了什么大人物,噬魂蛊可不是随便谁都能拿出来的东西。”

        “怎么说?”

        岑老爷子又从自己的大包里掏出一本皱巴巴的册子,“你自己看,这是玄门的珍宝悬赏图鉴,只要拿到上面的珍宝就可以去玄门兑换奖赏,要是老夫没记错,噬魂蛊的赏金应该有一两千万吧。”

        张经理也很快找到了噬魂蛊那一页,2后面接了七个零,不由得惊讶失声,“这么贵!”

        “大惊小怪,”岑老爷子一脸嫌弃,“下蛊的人至少也得有这样的身家,想想看你的仇人里谁有这样的分量。”

        “两千万……”张经理还在感叹噬魂蛊高昂的价格,林小安却觉得她的脸色似乎比之前轻松了些,甚至有种如释重负的欣然。

        “我平常也接触不到什么有钱人,顶多是公司客户或者竞争对手吧,”张经理苦笑着看向章志焕,“看来被章总说中了,是冲着公司来的。”

        “我就说嘛,”章志焕叹了口气,“待会我就让秘书整理这段时间的客户名单出来,两位大师,还有什么是我们能做的?”

        等等,就这么轻易做出判断真的好么,林小安没忍住再次插话:“说不定下蛊的人并不清楚蛊虫的价值,或者不看重钱呢。”

        “但凡懂得蛊术的人都不会不清楚噬魂蛊的价值,下蛊害人本来就有伤天和,若有不慎可能遭到反噬,就算他不看重钱,也一定是想从张经理身上获取到价值相当的东西,”回答她的人是陈云仙,也许是难得看到林小安这么积极,她还是补充了一句:“不过你说的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我们逐个排查吧。”

        关键是那蛊很可能就不是噬魂蛊啊,林小安宁愿自己完全不知情,也好过憋着不能说。

        陈云仙和岑老爷子商讨起压制噬魂蛊的法子,林小安装作认真听,靠在墙边再次呼叫明衍。

        【大佬,如果把失魂蛊当成噬魂蛊来对付,会给中蛊的人造成额外的伤害吗?】

        【看情况,如果是中蛊前期问题不大,但如果在中蛊后期,失魂蛊的生命力远不及噬魂蛊,若用上强效药,对宿体造成的伤害就相当大了。】

        所以这事还真不能装作不知,可她要怎么在保全自己的同时告诉两位大师,这蛊是失魂蛊不是噬魂蛊呢?林小安思索了片刻,明衍却又语出惊人。

        【本尊知道下蛊者是何人了。】

        诶?这就知道了?林小安险些惊讶出声,好在其他人的注意力都在两位大师身上,没人注意到她。

        【是谁?!】

        【张经理的母亲,她身上还有蛊虫的气息,一定接触过蛊虫。】

        竟然是她?尽管心里很不愿意相信,林小安还是下意识朝张母望过去,被陈云仙催眠后她就一直低垂着头老实坐在椅子上,这样一个普通老妇人会对自己的亲生女儿下狠手?这不可能。

        【你不是没有肉身吗,还能闻出蛊虫的气息?】

        明衍:【观气不是靠闻,而是靠感,没有肉身也无妨。】

        母亲为什么要害女儿?这没道理,林小安仍然不愿意相信,下意识收起手机。她也是魔障了,怎么能把一个连真面目都没有显露出来过的“幽灵”的话当真,还和他一本正经说了这么多!

        一旁,陈云仙和岑老爷子在商讨压制张经理体内蛊虫的办法,陈云仙建议用药,岑老爷子偏要用符,最后决定双管齐下,根本没问过张经理这个当事人的意见,而张经理也在和章志焕分析可疑的“仇家”。

        唯一闲着的也就只有陈意然了,他正拿着岑老爷子那本蛊书翻看,林小安无声靠近,“学长,能让我也看看吗?”

        陈意然爽快地把蛊书递给她,又仰头捏紧鼻梁,长吸一口气:“你看吧,这字写得太难认了,我看得眼花。”

        蛊书是由几本书订在一起的,上面写的都是繁体字,不少墨迹都化开了,看起来少说也有几十个年头,还有一些后来添上去的文字,凑在一起密密麻麻,确实难以辨认。林小安默念着“失魂蛊”,从第一页开始一目十行快速往后翻,只看到噬魂蛊,并没有失魂蛊,噬魂蛊那一页描述中也没有关于眉心黑点红点的区分。

        “学长,这本书记载得全吗?”

        “当然全,也不看老夫都整理了多少年,”岑老爷子插话进来,“这书可比小丫头你年纪大,但凡现世过的蛊虫绝无遗漏。”

        那失魂蛊又是怎么回事……明衍果真在骗她?林小安已经不知道了。

        忽然,原本在手机上翻看客户资料的张经理脸色陡变,双眼用力上翻,翻得只剩眼白,两只手如鹰爪般兀地伸向旁边章志焕的脖子,同时嘴角扭曲地上弯,挤出让人头皮发麻的笑脸。她的力气也大得不正常,章志焕根本挣脱不开,好在陈云仙和岑老爷子及时出手,一左一右将她死死按在病床上,将章志焕救了下来。

        岑老爷子取出一张黄符,一边念法诀一边将符拍在她脑门上,陈云仙则顺手往她嘴里塞了一颗黑色药丸子,张经理双腿仍然在病床上猛蹬,重获自由的章志焕也猛扑上去,用力将她的腿压住。

        与此同时,查房的护士推门进来,眼前一幕让她目瞪口呆。

        救命!光天化日之下有人在医院作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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