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
阿廖沙并没有选择直接带着瓦莱里娅移形换影到阿尔捷诺家门口。他们来到了离那不远的一个街区上，远远的能看见门口公园的那几棵半死不活的毛榉树。
“你总得差不多知道我们住在哪。”阿廖沙这么说着。他把衬衫的袖子卷了起来，露出了他左手小臂上的一道长长的切割疤痕。
“我们就这么慢慢走过去，刚吃了那么多东西，我们刚好能散散步。”
瓦莱里娅对此没什么意见，她若有所思的跟在自家叔叔的身边。阿廖沙正很耐心的配合着她的步伐，不至于让她走得太急。
“阿廖沙叔叔？”
“嗯？”阿廖沙低下头来看着瓦莱里娅，和她如出一辙的灰蓝色眼睛在路灯下闪闪发光。
“我刚刚问的那个人……”瓦莱里娅胆怯的发问了，她依旧想知道答案——阿廖沙那时的表情并不是完全的厌恶，还混杂着一点别的东西。
“唉……瓦莉亚。”阿廖沙长叹了一口气，把一只手插进了裤口袋里，另一只手拉着瓦莱里娅今天买的一堆东西。“难怪你哥哥布里斯嘱咐过我一定要好好看住你……有时候过于旺盛的好奇心会带来很不好的结果。”
瓦莱里娅不吭声了，她固执的仰着头盯着阿廖沙，她知道自己会成功的——阿廖沙明明看起来自己也很想说。
“好吧，好吧。”阿廖沙咕哝着什么，他抓了抓他那头深栗色的乱发，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我只是不愿意在哈利面前说而已……告诉你也没什么，你迟早会知道的……”
“知道什么？”瓦莱里娅迫不及待的开口了，她在不知不觉中又说回了俄语，此时此刻说起话来活像个连珠炮。
“那个人……小天狼星·布莱克。”
“那是谁？”瓦莱里娅皱着眉头想了半天。“我一点印象也没有。”
“你能有印象才怪。”阿廖沙毫不客气的说，“你连魔法界大名鼎鼎的哈利·波特都认不出来，求你千万别把今天的事说出去，别人会说阿尔捷诺家都是一群乡巴佬的。”
瓦莱里娅的脸一下子就涨红了，她用力的踢了阿廖沙的小腿一脚，气呼呼的站在原地看着他。
“嗷！！我开玩笑的……行行行，我的错，我的错……”
“别扯那些有的没得，你快点继续说。”瓦莱里娅固执的站在原地看着阿廖沙，“小天狼星·布莱克，他怎么了？”
阿廖沙慢慢停下了那只正揉着小腿的手。他的神色慢慢变得晦涩起来，瓦莱里娅看见他紧紧的抿着嘴唇，脸颊因为咬牙切齿而鼓了起来。
“他是詹姆斯和莉莉——也就是哈利的父母，曾经最好的朋友……起码我那时一直是这么觉得的……”
瓦莱里娅不说话了，一个好朋友显然不能让阿廖沙和海格这么生气——她已经有了一点零星的猜测。
“但同时，他也是一个令人不齿的背叛者。”阿廖沙一字一句的说着，好像这样就能让他心中的愤恨少一些似的。
“他背叛了他的好兄弟詹姆斯，还有莉莉，把他们的消息交给了那个人。”
“……哪个人？”瓦莱里娅听见自己的声音变得有些虚弱——她几乎已经知道了答案。
“伏地魔。”
阿廖沙站直了身体，像是在嘴里嚼碎了什么东西似的，慢慢的从嘴里吐出了那个名字。眼睛里透露出一股子疯狂的憎恨来。而瓦莱里娅则深吸了一口气，下意识的摸了摸那两盒哈利送给她的，被她放在口袋里的巧克力蛙。
“他，他甚至还是哈利的教父……我怎么能在哈利面前提起这件事呢？小天狼星·布莱克，他根本不配……他背叛了詹姆斯对他的信任。”
他痛骂着小天狼星·布莱克，但瓦莱里娅却敏锐的发觉了阿廖沙眼睛里闪闪的水光。
“阿廖沙……”瓦莱里娅担忧的握紧了阿廖沙冰冷的手，领着他重新在街道上向着家走动起来。
“你和那个……嗯，小天狼星·布莱克，你们关系很好是吗？”
这一次，阿廖沙很久都没回答，但瓦莱里娅听见他小声嘟囔着什么，她刚打起精神来仔细听了两句就放弃了——那都是一些俄语里的脏话，阿廖沙不会想让她知道的。
直到他们走到了家门口的小公园里时，阿廖沙才一屁股坐在了公园的长椅上重新开口了。他一脚踢开了脚旁的一个空啤酒瓶，瓦莱里娅就紧紧贴着坐在了他的旁边，安静的等着他开口。
“是的……”阿廖沙粗声粗气的开口了，他的一条腿烦躁的抖动着，吓得一只从他脚底爬过的金龟子到处乱窜。
“我那时候刚从东欧来霍格沃茨读书，什么都不懂，就像现在的你一样……但你起码还有个念过霍格沃茨的叔叔，还会说英语。我入学时，上一个阿尔捷诺毕业已经两百年了，我那时候傻乎乎的，什么也不知道。”
瓦莱里娅吃惊的看着阿廖沙，她从没想过阿廖沙会用傻乎乎来评价自己，尤其是他有时候总表现得一副自信过头的样子时。
“我被分到了格兰芬多——不是说那不好，事实上我爱死了那里，但人们就是那样，面对一个很多常识都不懂的人时，他们很容易就会有一种……嗯……优越感。那时候霍格沃茨的同学，并不拘于哪个学院，他们经常管我叫穷乡僻壤来的乡巴佬，没人愿意和我说话，哼……斯莱特林的人总说我身上有一股和熊一起吃饭的腥臭味。”
瓦莱里娅忿忿不平的站了起来，她愤怒的摩擦着嘴唇，恶狠狠的尖叫。
“他们凭什么看不起你！东欧魔法界比这强上十倍！在他们被第一任黑魔王像只鸡一样掐住脖子甩来甩去的时候！我们东欧的巫师可是和麻瓜一起在列宁格勒的第一线抵抗黑魔王和那个什么麻瓜的入侵！”
“是的是的。”阿廖沙安抚的摸了摸瓦莱里娅的脑袋，她气得左右摇晃，脸涨得通红。
“你的曾祖父……也就是我的爷爷，阿布拉莫维奇领导着那时的东欧巫师们团结起来抵抗黑魔王的入侵。他是个很有骨气，很厉害，也值得尊敬的人。瓦莉亚，虽然我也没见过他，但我知道他即使受伤严重也一直战斗到了最后，不肯让黑魔王侵略他的家乡。直到黑魔王撤军之后他才因为缺少援助，伤口感染而死。我听说他年轻时曾经和邓布利多——也就是现在的霍格沃茨的校长是朋友，他们是旅行时认识的。”
“那为什么……”瓦莱里娅的脸色很不好，她依然站在原地不肯坐下去，被晚风吹得瑟瑟发抖，像是一片在秋风里挂在枝头的叶子。阿廖沙没办法，就抽出魔杖给她施了一个保暖咒。
“瓦莉亚，有时候排斥一个人的原因可以仅仅是因为他不会说英语——但现在你不会碰到这种情况了，布里斯出生时正好是我一年级暑假，那时我就强烈要求你的父母必须教每一个孩子英文，看，多有先见之明。”
“那个时候我很孤独，瓦莉亚。我那时候才十一岁，每天却被孤独和别人的排斥逼得快疯了——直到有一天，我忍不住了，我当着一群人的面诅咒了一个笑话我是和家人一起住在泥巴洞里的三年级斯莱特林女生，她的脸一下子就长满了指甲盖那么大的脓包。”
瓦莱里娅发出了一声解气的哼声，而阿廖沙也短促的发出了一声坏笑。
“我对她说【现在你顺眼多了，你可以闭上你那张吃了屎的臭嘴了。】就在她尖叫着举起魔杖要给我一发恶咒时，有人替我还击，找我搭话了。”
“是小天狼星·布莱克？”
“不，猜对了一半。”阿廖沙的眼睛闪着光，他陷入了对过去的美好回忆中去。“詹姆斯漂亮的给了她一发多毛咒，而小天狼星对我说【干的漂亮，你叫什么名字？嗯，现在她那张驴脸漂亮多了是不是？】”
阿廖沙再次愉快的笑了起来，他甚至没发觉自己已经不叫小天狼星·布莱克的全名了。
“就那样，我和他们成了朋友，还有后来的莱姆斯和彼得……当然，我知道他们四个之间有个什么我不知道的秘密。他们是一个年级的，有秘密也正常，我并不在乎他们是不是瞒着我。”
阿廖沙的声音再次哽咽起来。
“但我怎么也没想到……我那时一直不愿意相信是他，我和莱姆斯到处奔走，申请去探视，替他担保，但结果是什么呢？他根本不愿意见我或者莱姆斯，甚至没有一句话穿出来，那个时候替疑似食死徒的家伙申请上诉是件多么危险的事情啊……结果就是替他担保换取二次上诉的我和莱姆斯两个人，在那段时间，只要走在街上就会受到那些被食死徒谋害了家人的巫师们的谩骂和攻击……
最终莱姆斯远走他乡，连我也找不到了。而我被魔法部以指控协助黑巫师的名义遣返回东欧，三年前才回来。”
“黑巫师！哈！！”
“那个家伙，小天狼星……他们四个人里我就和他还有詹姆斯最好，但他们俩的感情简直就像是亲兄弟一样。詹姆斯知道莉莉怀孕的那一刻就大声宣布要让小天狼星当他孩子的教父了。而我那时候还在和詹姆斯赌气……”
阿廖沙再也克制不住，一串串的泪水从他那张有些发红的脸上滚落下来，全都掉进了下巴上的胡子里。瓦莱里娅目瞪口呆的看着阿廖沙，他时不时的吸吸鼻子，试图用手去盖住眼睛。
“哈利长得真像詹姆斯……我一看到他就想了起来。我那个时候生气詹姆斯非要一毕业就和莉莉举行婚礼，连拖到假期都不肯，结果当他们都在为他和莉莉庆祝时，低一个年级的我只能在霍格沃茨上该死的魔法史……”
“我从那时候就开始和詹姆斯时不时的吵架，即使是去探望怀孕的莉莉也一样。詹姆斯当然是个再好不过的朋友，但他也真是个混蛋，他从小就喜欢捉弄同学，即使是自己学院的也一样，是个十足的坏小孩。这点在和莉莉开始约会后才好了一点——哈利和他一点也不一样对不对？哈利可要比他可爱多了。”
阿廖沙重新站了起来，他领着瓦莱里娅穿过马路，朝着联排公寓的十七号走去。
“等到哈利出生时，我们的关系已经非常糟糕了，我们都不愿意和对方说话，都试图通过莉莉来传话，哪怕我们面对面也一样。莉莉被我们俩烦得够呛，她把我们聚在一起，强迫我们必须有一个人先对对方说话——那也是我最后一次见到活着的詹姆斯，最后一次和他说话。”
瓦莱里娅先他一步摸了摸那个白色的门铃，在熊吼声过后，瓦莱里娅抬起头来看着阿廖沙。他看起来又难过又有点想笑。
“我对他说，【脑袋里装着大粪的詹姆斯·波特，吃我的鼻屎去吧】。”
“喔……”瓦莱里娅瞪大了眼睛看着阿廖沙，他现在看上去好多了。除了红眼眶，再也看不出刚刚那么伤心的哭过了。
“然后呢？”
“然后？”阿廖沙复述了一遍瓦莱里娅的话，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膀。
“然后他就扑到了我的面前和我滚在地上打了起来——直到莉莉用两发击晕咒成功分开了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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