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四十四章家长会
很快到了家长会的时间。一般来说，家长会那半天高三生是放假的，但总有些学生，会因为打球、竞赛等原因留在校园里。
陶燃也在其中，她要等人。而恰好除了班长，各班还需安排一两个学生承担引导家长、分发资料的杂务，于是陶燃成了其中之一。
成和号称贵族学校，学生家长的派头自然不是一般大，每次上学放学时校门前的路都被各种好车挤得水泄不通。一到家长会，学校就干脆开放校园，让家长们把车停到操场去。
陶燃和另一位女生分工合作，眼下正同其他班的同学一起在教学楼门口站岗，她是传说中的转学生，因此即使脸生，偶尔也是有人来和她搭几句话。
陶燃眯着眼，将一缕不服贴的刘海别到耳后去。九月初午后的日头还很烈，晒得人发晕，她有点昏昏欲睡，眼皮子合上的前一秒，一阵引擎的轰鸣让她打了个激灵。
伴着炸街般的音浪，有辆超跑耀武扬威地开进来。那是一辆外表十分酷炫有型的车，流线型车身，银黑拼色的车漆，巨大尾翼，真是个吸引人眼球的大家伙。
她听见旁边有个男生兴奋、崩溃又无语地喊：“我去，是风神！哪个牛人啊，开三千万的超跑来开家长会？”
能上这个学校的学生，绝大部分家世优良，豪车见得多了，并不至于因为辆跑车一惊一乍。然还是那句话，哪个来开家长会的家长会开跑车呢？
男生右边的好基友一肘子打在他胳膊上，“少了，三千万那是初版风神或者r，这辆是bc，还是碳纤维订制款，国内加上税起码翻一倍。”他喃喃自语，“它可太漂亮了，帕加尼卖的不是车是艺术品。”
陶燃和其他几个学生一样，只能听懂价钱，什么r、bc的一概不知，对这辆车是好奇大于欣赏。
风神在学生们的注目中驶近，以近乎于横冲直撞的嚣张气焰逼走了一辆正欲停车的宾利飞驰，然后成功抢占了离教学楼最近的车位。
然后车子停稳，鸥翼门振翅般向上张开，一条穿着女式阔腿西裤的长腿迈出来，皮鞋踏实在地，手在车门侧边一撑，从车里起身。车主背对学生，伸手将车门按下锁好，整套流程仿佛经过严格训练，本来略显笨拙的动作，也以完美的角度呈现。
接着人转过身，墨镜底下熟悉的半张脸，不是陶燃许久不见的金主又是谁！
陶燃眼前一黑，就是两个字“完了”。
凌楚谦却是眼前一亮，陶燃模样生的标志，衣服不论贵贱，穿上身青春靓丽是少不了的，不看不知道，她连校服也穿得这样养眼。
白色短袖衬衫，蓝白方格裙，打着领结，套着及膝长袜，笔笔直的小腿，亭亭玉立的样子。小脸素净白皙，阳光打下来，肉皮薄得透亮，那些细小的、青紫色的血管看得分明。
陶燃安安静静站在人群的角落里，却叫凌楚谦一眼就瞧见了她。
明明校服都是同一个款式，而且其他女生的衬衫应该是私自改过的，更为修身；她们还带了漂亮的发卡、手链等饰品，那点小心思都藏在了表盘镶嵌的碎钻里。
和她们相比，陶燃又朴素、又清淡。
凌楚谦却总感觉自己家养的小孩就是和别的女孩不一样，有种能让人情不自禁注意她、多看她几眼的本事。
瞟了瞟小情人空空荡荡的脖子和手腕，金主颇觉刺眼，珠宝她不好戴，那就送块表吧！正好晚上打算带她去吃饭，顺道的事。
然后人五人六的金主大踏步地朝陶燃走来，在她面前站定，伸手将墨镜摘下，笑容灿灿，“小乖，你的班级在哪里，不带我去？”
陶燃只觉脑子里嗡嗡作响，脸上什么表情都僵住了，真想找个地缝钻。
顶着旁边同学微妙惊诧的目光，陶燃硬着头皮领着凌楚谦走进教学楼。在学校里，她有意跟她保持距离，快步在她身前几歩远，像为之前的几位家长引路一样。
不过金主本人好像对几日不见陶燃表现出的冷淡有些意见，一直想伸手去牵她。碍于走廊上各色人士来来往往，最终还是没追上去动手动脚，只是压着嗓子喊了她几声。
小情人在前面闷头走，就是不看她。凌楚谦回味起刚才自己出现时陶燃眼中的复杂——惊讶、抗拒、可能还有一丝埋怨，之后应她的时候整个人也很僵硬，明摆着不太情愿在学校见着她。
小丫头脾气见长，还学会不理人了。凌楚谦“啧”一声，暗地里无声发笑，反而来了劲头，半是逗弄半是执着，什么“小乖”“乖乖”“乖宝”乱喊一气，过分狎昵，没个正形。
轻易听出她那让人脸红的语调里的不依不挠，金主犯浑呢。陶燃又羞又气毫无办法，回身砸了个“大逆不道”的恼怒眼神在她脸上，“您、您快跟我来吧”，祈祷她能赶紧正经起来。
两人各种眼神拉扯中，四班到了。和陶燃搭伴的另一位女生，正站在教室门口，她的热情在面对凌楚谦这位过于年轻的“家长”时卡了壳，略显迟疑地发问：“您是谁的家长呢？”
凌楚谦从金主模式一秒切换到人前的小凌总模式，风度翩翩地指了指身旁的陶燃，“她的。有劳。”
陶燃勉强冲着女生点点头，打算凌楚谦一进教室自己就躲到楼下去，等开讲抓紧机会偷偷溜走。金主百忙之中来给她开家长会陶燃十分感激，但好几千万的车，恕她实在消受不起。
陶燃才一动念头，金主就像有读心术似的，忽的捏住她手腕。两指圈住她细细的腕骨一量，凌楚谦心里便有数了。
漂亮女人在众目睽睽之下，伸手挠了下陶燃的下巴，“等着我，晚上带你吃好吃的。”
没料到凌楚谦还有这样一手，陶燃浑身抖了一抖，讪笑着迎上女同学瞪大的眼睛，支吾了两声——天可怜见，她连人家叫什么都不清楚，赶紧寻个去卫生间的借口逃之夭夭。
意外的还在后面，说是家长会，实际除了几个富太太，大部分家长不过是派秘书、保姆来，可不管是教室里窸窣的交头接耳，还是后来人甫一照面明显的表情变化，这群“家长”竟大多认得出凌楚谦了。
陶燃掐着点再一次出现在教室外面的时候，所见的就是金主被多位家长围在中间的景象。
家长会已经结束了，别班的家长都去追着老师开小灶，唯独她们班，呼啦啦她的课桌旁挤满了人。
“您府上有孩子在这个班上？”有个略相熟的太太大着胆子委婉发问，主要是确实没听说凌楚两家有什么小辈在成和上学，总不能是凌董在外面的小孩吧。
问号顺着半开的门窗飘进了耳里，陶燃心提到嗓子眼，还好金主人前尚知道顾忌，当着众人的面只说是远亲，就淡笑着不再言了。
也许是陶燃刚刚的眼神太过热烈急迫，凌楚谦似有所觉，微一转身，视线穿过教室准确抓住了窗外的人，然后耳边什么这个总那个长的嗡嗡声全部消失了，脑子里只盛得下小情人的身影。
两人隔着诸位家长和一扇窗，对视片刻，然后陶燃瞧见那张无甚表情的俊秀脸庞上恢复了寻常面对她时的柔和。
金主拨开人群，亲亲热热地来搂陶燃的肩，两人一边向外走，她一边随意跟人点头致意。被她有力的臂膀夹住，周围涌来的脸仿佛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谄媚，陶燃垂着头步伐机械，只想赶快离开。
下楼时人少，陶燃听见耳边响起凌楚谦笑意十足的声音，她在称赞她，“这次考得也好，替你高兴。”
不仅为她的成绩，还为她的认真、努力、坚持、自律，为她既要打工又要做她的情人，却丝毫没有放松自己。那些凌楚谦踏进房间的日或夜，眼里经常就是她安安静静看书的影子。
暑假的刻苦没有白费，这次的分数比半个月前的分班考试又有提高，照她这样稳步提升的势头，下学期二班有望。
凌楚谦从前当学生的时候没机会同楚女士一起体会什么叫与有荣焉，这次倒是作为陶燃的“家长”享受到了。
对她们两个人，都是件值得开心的事儿。
成绩好少不了金主的帮助，陶燃给了个真心实意的感谢笑脸。旋即脚下一转，那辆风神直直出现在眼前，想到要和凌楚谦在众人的注视下一起坐进去，好心情荡然无存，窒息感铺天盖地。
风神载着她们往市中心走，一路上收获了无数快门，鉴于路况的不美丽，一旦碰上红绿灯，就要面临被前后左右车里伸出来拍照的手机包围的境况。陶燃很是体会了一把如坐针毡的滋味。
凌楚谦挑了一家颇有名气的西餐厅吃饭。她自己不能喝酒又不想要侍应打扰，前菜和汤就撤得很快，主菜是加了奶油的鸡肉卷、淋上红酒酱的烤猪排，以及芦笋沙拉和饭。
在金主的督促之下，陶燃吃了比以往要多的肉食，分了一小碗凌楚谦盘子里的蔬菜烩饭，还喝了一点荔枝酿的果酒，味道好极了。
凌楚谦乐见陶燃吃好吃多，脸上神色愈发满意。
这还没完，凌楚谦又拉着陶燃去了旁边的商场，坚持要买块表给她，振振有词说是开学礼物，“又没规定，别人都戴，你也戴。”
陶燃想说不用向他们看齐，却见凌楚谦挑眉坏笑，“或许带你去我库里挑一支？”她赶紧噤声。
名表和跑车、珠宝一样，都是凌楚谦喜爱收集的东西，多年下来藏品丰富、硕果累累，比如腕上这枚镂空三问报时陀飞轮，就是一辆跑车的价钱。
但今天是给小情人买，简单许多。
拎着陶燃进了某b开头的奢侈品店，让经理把26-33mm的女式手表都摆上来，挥挥手让陶燃自己看，然后凌楚谦就走开了——这里的表对小凌总就不是很够格了。
留下沙发上的陶燃一脸懵逼地面对殷勤的经理和导购小姐。
一会儿她自己踱回来，手上拿着她给陶燃挑的围巾和钱夹，远远冲着人比划一下，点点头，“可以、不错，”不等陶燃反应，她示意经理，“这些包起来。”
经理忙不迭去了。
凌楚谦坐到陶燃身边，笑眯眯地说：“我看了一圈，有几款镯子很适合你，你选完表，要不要来看看有没有喜欢的？嗯这次考得好，就当作你的奖励。”
陶燃怕了她，打定主意速战速决，也不需要什么介绍，迅速选定一款外观比较朴素、绿色小表盘、皮质表带的腕表。然后无视经理期盼的眼神，拽着凌楚谦好说歹说结束了金主今晚的“表现”。
看着金主意犹未尽的表情，陶燃只能苦中作乐地想，幸好没上演什么“这家商场是我家开的，你随便挑”的古早偶像剧戏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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