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欲加之罪，尔食尔禄

　　卫君凡笑道：“敢问大人，他们的尸体何时被发现，被何人发现？发现时死亡多久了？”

　　“尸体于今晨发现，死于昨日三更！”

　　“当日我画的武学功法遵照约定并未收走，想来魏大人应该是拿到了，敢问墨迹是何时？”

　　“三日前的夜晚！”

　　“那眼前这几位姑娘何时归家？”

　　“经调查，她们是三日前的夜晚归家！”

　　“虽然我不清楚乞儿盟那几人因何而死，也不可以洗清嫌疑，但是否可以确定，这几位姑娘在进行伪证？”

　　见魏希仁点头，卫君凡冷笑一声，道：“我与王伦达成交易，不惜贡献珍藏武学，将这几位姑娘从魔窟救出，她们不思感恩，反而枉顾事实，诬告于我，该当何罪？”

　　“当处以割舌之刑！”

　　那几个女子听到刑罚，顿时痛哭起来，以头抢地，大声道：“大人，冤枉啊，是有人以全家性命威胁我们，我们才来告卫公子的。”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谁敢在天京城威胁人身家性命？”魏希仁惊堂木一拍，愤怒的道。

　　那几个女子哭声不止，“我们也不知道啊，他们势力庞大！”

　　卫君凡此时却道：“魏大人，您身居高位，自然不知道百姓之苦，凶官恶吏、黑恶势力皆可以威胁到他们的身家性命，你看着几名女子，明明当日被乞儿盟拐卖，对乞儿盟有滔天之恨，此时却只能昧着良心来诬告恩人，青天之下满是污秽、庙堂满座尽皆尸位素餐之辈！”

　　“卫君凡，你好大胆子，竟敢污蔑朝廷！”

　　卫君凡冷笑一声，“魏大人好大的官威，你今日调查之糊涂，拘押之草率，断案之任性，人所共见，该不会觉得百姓叫你几声青天老爷，你便真的可以脱离人民群众了？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望大人明鉴！”

　　魏希仁没想到卫君凡竟然说出这样一通道理，一时间有点哑口无言，反而是那女捕快看不下去，喝道：“卫君凡，魏大人办案从来秉公无私，你岂敢这样说魏大人！”

　　“难道不是？”卫君凡反问，“但凡你们尽职尽责一些，便可知这几个女子供词中满是漏洞，与实际案情不相吻合，你们不深究背后原因，首先不想着保护这几名女子及其家人，助长恶势力气焰，反而不顾缘由将我拘来，若我只是个寻常百姓，岂不是要被这明镜高悬吓得屁滚尿流，惶惶认罪？”

　　卫君凡冷冷看向这女捕快，道：“这位大人，我希望你放下官威，保百姓一方平安，铲平乞儿盟那般黑恶势力，而不是任由其泛滥成灾，拐卖人口，杀人越货。”

　　“尔食尔禄，民脂民膏！”

　　卫君凡朗朗发声，一时间这天京府衙静寂无声，片刻之后，魏希仁严肃的站起身，将自己头上官帽取了下来，放在案台之上，朝着卫君凡微微躬身。

　　“卫君凡，你之所言，振聋发聩，但你尚未摆脱嫌疑身份，但我天京府更重要的事，亦如你所说，当保护百姓安全，揪出黑恶势力！”

　　卫君凡没想到这魏大人竟然如此干脆的认错，倒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魏希仁又发令道：“展灵昭护卫，我命你调集府衙捕快，保护这几位女子家人，同时彻查乞儿盟，一定要将其在天京府一网打尽！”

　　“领命！”展灵昭拱手而退。

　　魏希仁又道：“这几位女子，先行羁押，不得逼供，待案情查明后自当放出。”

　　那几名女子都是朝着卫君凡磕头认错，卫君凡却道：“无妨。”他知道魏希仁羁押这几名女子，实际上是保护她们，倒也没有意见。

　　卫君凡又道：“乞儿盟在天京城为祸已久，根深蒂固，跟官府中的腐败分子更是勾连极深，邪祟之事或许都与其相关，魏大人若想要将乞儿盟一网打尽，还需与灭魔司深度合作，而且那几个率先发现王伦朱三阳等人已死的人，定然与乞儿盟有所勾连，望大人可以深度调查！”

　　魏希仁点点头，对于卫君凡所说的话非常认同，他今日倒也不是真的想给卫君凡定罪，只是听叶乘风说起这小小少年已经入了文道，深得苏玄瞻器重，又写下过“不拘一格降人才。”这样的诗句，有些好奇，没想到反而被教训了一通。

　　叶乘风此时也笑道：“既然君凡想要灭魔司也协同办案，那你便代表灭魔司来参与此案吧，我看你又有突破，已是文道三品，想来先授予你青阶灭魔使身份也可。”

　　卫君凡正要拒绝，叶乘风笑道：“你倒不用服役十年，只是个查乞儿盟的临时任命！”

　　“那我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然后叶乘风又朝着身后的周四平道：“四平，你从现在起便是君凡在这个案件上的办案副使。”

　　周四平连忙拱手应下来，卫君凡虽然年纪小，但对周四平有恩，周四平没有丝毫不服气，反而非常高兴。

　　“这样吧，我给你一个府尹令，天京城的捕快也可以任你调动，包括展灵昭！”

　　“是！”卫君凡领命和周四平一起离开。

　　魏希仁和叶乘风相视一眼，问道：“叶侯爷，没想到卫君凡你也敢用啊！”

　　叶乘风笑道：“有何不敢？他虽曾是戴罪之身，但现在不也已经出来了么？而且，你不也把府尹令给他了？”

　　魏希仁摇摇头道：“圣后那边……难以解释。”

　　“我这也是不拘一格降人才，圣后那边问起，我便说灭魔司本就缺人！”叶乘风哈哈一笑，又道：“而且，圣后也从没说过要和那两个孩子断绝母子关系，不是么？”

　　魏希仁听到这话，顿时一怔，继而又笑道：“满朝文武皆说你叶乘风是纯臣，从不与哪位皇子亲近，没想到你还另有所图啊！”

　　叶乘风倒也不否认，只是道：“这孩子，负大运！”

　　魏希仁又问道：“叶司守对还留在幽庭的那位了解么？”

　　叶乘风偏着脑袋，似乎在回忆什么事情，半晌之后才叹道：“那一位啊……更恐怖！”

　　卫君凡与周四平约定好一个时辰后在灭魔司见面，先回了书院。

　　叶青璇见他平安归来，非常高兴，她刚刚甚至想着要不要回家找父亲帮卫君凡处理这个事情，而小院中奚轻罗听到卫君凡被押走，也是哭得梨花带雨，生怕卫君凡有什么事情，那自己一点点倚靠都没有了。

　　“你不用担心我，这世上没人能奈何我！”卫君凡自信的笑了笑，然后将那把锈剑拿出来，在青石板上开始磨剑，一边还大声吟诵道：

　　“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今日把示君，谁有不平事。”

　　奚轻罗听着这诗心潮起伏，只觉得这少年真的很给人安全感。而崔管事正好进来，抚掌笑道：“君凡的诗才果然了得，随口吟诵都是绝品佳句。”

　　“崔管事过奖了。”

　　崔管事又道：“苏院长少年游走江湖之时，常配一剑鞘，内里却无剑，这剑鞘一直蒙尘，今日他让我来赠予君凡你！”

　　大炎帝国无论文人或者武者，都有游侠梦，苏玄瞻也不例外，剑鞘上写着“藏锋”二字，倒也符合当初苏玄瞻的心境，毕竟他年轻时常被人言不合时宜，锋芒毕露，所以配上藏锋剑鞘，一方面自勉，一方面也是提醒自己不需以力压人。

　　“那便谢过苏院长了！”

　　崔管事又道：“往后数日，便由奚姑娘来藏书阁守阁吧。”

　　奚轻罗连忙应下，卫君凡心想以她这美貌，书院中那些学子是不是会有意无意往藏书阁跑了？这也算是变相促进竹芒书院的学业？

　　抛开这些思绪，卫君凡将锈剑磨得差不多有点光亮了，发现这剑上也写了两个字“倚天”。

　　倚天屠龙……

　　卫君凡腹诽了一下剑仙大大你真中二，将倚天剑放入了剑鞘中。意外的是，这藏锋剑鞘与倚天剑极为匹配，若不是这剑鞘也显得老旧，卫君凡都怀疑是故意配给自己的。

　　来到灭魔司，周四平早已给卫君凡准备了一件裁剪适度的灭魔使制服，卫君凡将倚天剑配在腰间，顿时有了一种少年游侠气质，看的周四平啧啧赞叹。

　　周四平还带了一个黄阶的灭魔使，名叫陈安，正是当日卫君凡在灭魔司大狱中救下来的那位，他先是谢谢卫君凡的救命之恩，然后问道：“两位大人，我们从哪查起？”

　　灭魔司虽然也查案，但毕竟不专业，周四平也看向卫君凡。

　　“先去朱勤守家！”

　　周四平和陈安都有些惊讶，不知道为什么会从朱勤守这个工部郎中查起，但既然卫君凡这样笃定，他们也信得过卫君凡，便也随着去。

　　大炎帝国的官员都过得比较舒服，五品官员的品级已然不低，不过高门大宅却远远比五品官员更有气势。卫君凡用天轮眼朝里面看过去，却还发现了一些有意思的东西。

　　卫君凡三人虽然是灭魔司的人，但也直接就被朱府护卫家丁拦在了外面。护卫也不知道这三个灭魔使是哪里来的二愣子，一上场就说要见朱大人。

　　“有无拜帖？”

　　周四平客气的道：“我们是来查案的，并无拜帖。”

　　“查案的？我们府上没有案子，你们请回吧！”这护卫极为傲慢，周四平显得有些为难，毕竟大炎律例中，刑不上士大夫，这种政府官员比他们这些灭魔司的武夫地位高的多。

　　卫君凡问道：“灭魔司查案，用不用搜查令之类的东西？”

　　周四平摇头，道：“我们一般都是直接进门的！”

　　“那我知道了！”卫君凡冷冷一笑，直接走到朱府大门之前，直接就是一脚踹了下去。随着轰的一声巨响，这完全铁铸的门整个就倒了下来，然后他朗声道：“灭魔司怀疑朱勤守大人与乞儿盟勾结，又与邪祟作恶有关，特来查案，有违者格杀勿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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