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欲谋天碑的父亲

　　翌日一早，卫君凡想着自己毕竟是在书院中收留了奚轻罗，便主动往前往苏玄瞻的住所，说明情况。此时苏玄瞻正斜倚着看书，见到卫君凡进来，顿时笑道：“君凡，你来的正好，看看我最近写的这几首诗怎样？”

　　卫君凡拿过一看，顿时只觉文道之气暴涨，心想苏玄瞻不愧是真正的大炎文道第一天才，随手诗作都是传世之作。

　　“苏院长这几首诗，令人酣畅淋漓！”

　　“别人说我，嬉笑怒骂，皆是文章，我以文入诗，以理入诗，虽不及李商白至情至性、大气磅礴，不及诸葛渊明（诸葛潜）出尘飘逸，但也自成一系。”苏玄瞻哈哈大笑，显得颇为得意，他本就是豪放性子，也喜欢恭维。

　　卫君凡趁他高兴，便将来意告知，苏玄瞻倒没觉有什么，道：“女娃儿花钱要多点，你那五钱银子怕不够用。”他说完，在怀中摸索了一阵，又显得尴尬无比，“我也很穷……”

　　卫君凡知道苏玄瞻虽然竹芒书院办的好，但是不擅长经营，而且喜欢买书，交友，花钱无算，甚至还经常找自己身居高位的弟弟苏玄由借钱来维持竹芒书院运营。

　　“苏院长不怕引来祸事么？”

　　苏玄瞻抚着自己的大胡子，呵呵一笑，“只要我不惹别人，别人也不敢惹我，你这娃儿我都敢收留，一个河阳郡的女娃又有何不敢？”

　　卫君凡哑然，心想原来苏玄瞻早就知道自己身世身份了，这老狐狸。他便索性又问道：“昨日我在灭魔司，有位前辈传授了我一门剑法，名为太隐剑诀，不知他是不是白帝城那位。”

　　“正是！”苏玄瞻也不否认，又得意笑道：“李商白前辈我也很佩服，与我也是忘年之交，我们喝酒吹牛的时候，他始终自觉有治平天下之才，却屡屡遭到罢黜，怀才不遇。我虽然也屡遭罢黜，但至少在一州之地，政绩斐然，所以在这方面我始终能压他一头。”

　　苏玄瞻顿了顿，又捶胸顿足道：“不过他这辈子在朝堂最大的成就便是生了个权倾朝野的女儿，而我连个老婆都没啊……”

　　“李沧瞾？”

　　“是的，所以他是你外公！”苏玄瞻也不藏着，直接点了出来。

　　卫君凡怔怔无语，虽然在灭魔司看到那段说明自己身世的文字，他就有所猜测，但还是不敢确定。此时被苏玄瞻说出来，他倒没有其他别的感受，就是这样平添了一个亲人的感觉。

　　“本来李商白这次来天京，是想要接你去白帝城的，后来他见你在我竹芒书院吃得好喝的好，便也作罢了，毕竟你若有志文道，在我身边比在他身边强点，他那吹牛逼的诗偶尔我也能作出几分真意，我学术还比他强点……”

　　这点卫君凡倒是不否认，虽然李商白有诗仙之称，凭诗才能一举登入文道八品，但在学术上，确实没有苏玄瞻厉害，毕竟苏玄瞻除了诗才之外，还著书立说，有“文起八代之衰，道济天下之溺”的美誉。

　　“那天李太隐……我外公，攻击皇宫，最后怎样了？”

　　“被几个强大的老东西联手拦下来了，至于你外公嘛，应该是回白帝城休养了，你好好学习修炼，将来自然有再见他的一天，反正他只要有酒喝，就死不了。”

　　卫君凡听苏玄瞻说的这样随意，心情也轻松起来。

　　回到小院，卫君凡修炼了一阵，正要带着奚轻罗去吃早餐，却见崔管事拿了些女子的衣物过来。崔管事一直都是苏家最忠实的仆从，本来也极为喜欢卫君凡，从苏玄瞻那得知卫君凡的身世后，也一直装作不知，只是默默地给与卫君凡等同公子的待遇。

　　“崔管事，有劳您了！”

　　“君凡你莫要这样客气，若是那位小姐有何所需，你和我说说便好，咱们竹芒书院虽然因为苏院长没啥钱财，但日常所用还是充足的。”

　　等到崔管事离开，卫君凡便将这些衣物拿给奚轻罗，奚轻罗很受感动，又怕自己连累到恩人，便问道：“公子不怕被连累么？”

　　“都是些小事，那河阳郡王若真是作恶多端，自然也有法子收了他。”

　　在奚轻罗的眼中，河阳郡王是掌握一郡生死的大人物，又是皇亲国戚，世人肯定都畏惧这权势，没想到卫君凡竟然说的这样平淡，仿若那河阳郡王是土鸡瓦狗一般。不过奚轻罗在得知卫君凡仅仅是一个小小的竹芒书院藏书阁守阁人后，又不淡定了。她倒不是看不起卫君凡的身份，只是怕自己不但连累了卫君凡，可能连这个书院的院长也连累了。但她确实也无处可去，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将奚轻罗留在小院后，卫君凡便到藏书阁安静的看书。查阅一些史料后，他倒是对自己的父亲卫重卿多了解了一些。卫家身负上古魔神血脉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历朝历代皆是国之砥柱，不过每每人皇失道，有新的承天运者诞生，卫家便会拥立新君，所以卫家始终都没有忠于哪一朝哪一君。

　　“这种做派，不找个由头灭掉也奇怪了。”卫君凡叹道，虽然从记载中看，卫家代代贤明，爱民如子，驱妖镇魔，功勋累累。但一国之君最重的是自己的威权，卫家凭自己实力倒是可以让皇权忌惮，但若是有点风吹草动，便也是最先被打压攻击的对象。

　　卫重卿十三岁便世袭青阳王，十七岁以三万骑兵于隆冬时节奇袭妖国，斩妖百万；二十岁率大炎帝国百万雄兵，与妖魔二军战于镇远关，一战而胜，妖魔二族至今不敢妄动；二十七岁远征西疆，镇压神殿，西疆百国无不称臣；三十岁七擒七纵，平南疆蛮族，使之融于大炎成为大炎越州。一代雄主太宗皇帝，立凌烟阁，将卫重卿列为“长治”朝第一功臣。

　　三十三岁娶妻李沧曌，三十五岁得子卫君尘，三十九岁以谋逆伏诛。

　　卫重卿一生短暂却辉煌无比，在被定罪谋逆前，大炎帝国的边塞诗虽然没几首好的，但大半都是赞颂他的英雄事迹的，卫君凡看这些战绩也是热血沸腾，觉得卫重卿比较冤，直到伏诛前也坐拥北疆百万兵马，可是直到被诛，北疆也没有一匹马离开塞上。而且哪有人有心谋逆，还带着怀孕妻子和儿子入天京的？

　　从记载来看，卫重卿显然想要去看天碑，那个天碑是什么，卫君凡倒是有些好奇，只是关于天碑的记载极少，传言天碑共有九块，分在九域之上，得天碑者可号令一域，属于天道认可的一域之主，若卫重卿想要偷走天碑，被定为谋反也是合情合理。

　　三日后，卫君凡正在给叶青璇讲解数科知识，天京府的捕快就上门了。令卫君凡没想到的是，为首的竟然是一个英姿飒爽的女捕快。不过想想也正常，大炎帝国风气自由，女子科考从军领兵的事也不少，有女捕快也不稀奇。而且这女捕快实力显然达到了知行以上的境界，算是非常厉害的人物了。

　　“卫君凡，有人告发你与一桩洛阳街命案有关，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

　　叶青璇一听有些着急，道：“这位捕快姐姐，你是不是弄错了，君凡只是文弱书生啊！”

　　那女捕快冷笑一声，道：“有了文道之气，就不能叫文弱书生了！”

　　叶青璇还要再说，卫君凡笑道：“清者自清，便是走一趟又何妨？”

　　女捕快倒是欣赏卫君凡小小年纪，便有如此洒脱，却此时，不远处传来苏玄瞻悠悠然的声音，

　　“尔等查案便好，若有严刑逼供，我苏玄瞻就算掀了这天京府衙，也得让你们知道厉害！”

　　女捕快有些意外一个小小的藏书阁守阁少年，竟然让苏玄瞻也出言维护，但她也不卑不亢，道：“苏院长，我等查案，自是证据确凿。”

　　说罢，朝卫君凡挥了挥手，“带走！”

　　天京府府尹名为魏希仁，也是传说中的铁面无私魏相公，他面如黑炭，须发却白，身形壮硕，高坐明堂，有如神官。令卫君凡意外的是，灭魔司司守叶乘风竟然也端坐一旁，他身后守着一个青阶灭魔使，正是周四平。

　　“堂下可是卫君凡？”

　　“是我！”卫君凡平静的道。

　　“你可知罪？”

　　“不知何罪！”

　　魏希仁惊堂木一拍，“带人证！”

　　没有出乎卫君凡意料，这人证果然是当日自己放走的几个姑娘，不过这乞儿盟也是厉害，竟然这么短时间又将他们找到了。

　　“卫君凡，你认罪不认罪？”

　　“不认！”卫君凡回道：“这几个姑娘说的确实属实，但当日乞儿盟堂主王伦以二十两银子，想要换取我的武学功法，我画了两幅之后，却见他们没有声息，我以为他们是沉浸在武学修炼中，便也不打扰。这几个姑娘告诉我，她们都是良家女子，被乞儿盟拐卖而来，我心生同情，便将那二十两银子分给她们，仅此而已！”

　　“可王伦、费娘、朱三阳还有两个乞丐，却全都死了！”

　　卫君凡反问道：“敢问大人，他们受的致命伤是什么？”

　　“痛苦惨叫，头锥地而死！”

　　“那请问几位姑娘，我卫君凡从堂口离开，你们可见死者中有任何一人惨叫着头锥地了？”

　　那几个女子刚想摇头，可是又像是受到什么威胁一般，连忙点头。

　　卫君凡当然不期望人性能够在受到威胁后还能仗义执言，便道：“你们可知，我大炎律法，诬告者必处割舌之刑！”

　　那几个女子被吓得脸色苍白，但还是一口咬定。

　　“卫君凡，你还有何话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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