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切磋
李绩每次找他不过两个时辰便离开了。待他走时，已经是黄昏。
前院离闹市不近，因此此时夜深人寂时更是显得清静。甄尧把看了几个时辰的《春秋》收好，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眼睛。
直到前院再也没有人进进出出，他到房间里拿了佩剑，在院子里练起剑来。
倒不是他真的如此勤奋，只是这个时代的确没有什么消遣的事物，而他又不与外人交流走动，若不给自己找点事情做，岂不是要憋疯了？
浅青色的身影如同矫鹰一般，信手抻出剑鞘里的剑，手腕旋转，那铁剑也如同闪电般快速闪动，剑光闪闪，却与少年那抹挺拔的身影相融合。
他舞得入神，前院的院门猛地打开，不假思索地，剑尖一转。
刷的一声，一声惊呼，闪着寒光的剑尖直指曾氏的咽喉。
“救救命”曾氏那一声大喊还没来得及叫出，就被甄尧捂住嘴。
“闭嘴！”甄尧等她看清自己的样貌后逐渐安静下来，冷不防却见曾氏手里抓着自己系在颈间的玉石愣神。
他皱起眉头，暗自懊悔。若非曾氏半个多月不回来，他也不会忘了要把东西藏起来。这些日子闲散惯了，都忘了提防她。
这女人一贯贪财
想到这里，甄尧冷淡地将玉饰收回来放入衣领中藏好，收剑回鞘一气呵成。
曾氏看他动作如此利落，连忙收回吃惊的表情，也绝口不提那玉的事情。
“你怎么回来了？”
曾氏的眼角划过细纹，笑得有些牵强：“俺怎么不能回来？俺带了些布匹回来，也好给你做身夏衣。”
甄尧淡淡道：“不必了，你留着自己用吧。”
说罢，他头也不回地走进屋里去。
曾氏跟在他后面，只是腿脚慢了些。她当着甄尧的面把包袱里面的东西一一拿了出来。
甄尧看着桌子上摆放的一堆东西，眉头轻皱：“哪儿来的？”
曾氏道：“主人家给的。”
甄尧瞥了她一眼，沉声说道：“你若不想被报官，就趁早还回去。”
曾氏就像是被人抽了一鞭子，脸上涨起了红色。她不满地冲他喊道：“你摆脸子给谁看呢！俺不带这些东西回来补贴家用，你哪还能有饭吃？”
甄尧一声不吭地擦了擦自己的剑鞘，又听曾氏突然哽咽道：“这世道是越来越难了，常山的山贼跑到俺们这儿来，那么多人遭殃，讨个活计已经够难了！”
曾氏第一回在他面前哭得这样真情实感，倒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你呀，要不出去讨个活计，俺还指望你？”
“要不是你这张脸当初俺当家的还会留了你？”
“如此说，我还要谢谢你把我从家乡拐出来？还要感谢你没有让我因为你们成为一个奴才？”甄尧歪头冲着她淡淡地笑，带着冷意和嘲讽。
曾氏畏惧他手边的武器，知晓他不知从哪儿习了武艺，却也不敢惹怒他，只好沉默下来。
“你说，周边来了山贼？”甄尧看了她半晌，自己给平息了怒气，抓回她上一句话的内容。六年前的事情一直堵在他心里，他无数次拿起□□，拿起长剑，都会想到那个血淋淋的夜晚。
“嗯，说起来，常山到我们中山一带还有不少民兵，都说是抗山贼的。”
曾氏擦干眼泪，回答道。
“滴————”
“触发任务：请宿主前往常山郡加入抵抗山贼的民兵，并帮助剿灭山贼。
任务成功奖励：武力值七十五。”
甄尧被系统提示的内容惊得愣了几秒钟，那点击确认的按键在他面前出现，趁曾氏不注意，那按键一闪一闪过后被甄尧确认。
“唔，我知道了，早些歇息。”甄尧朝着曾氏点了点头，然后很快离开，回到自己的房间。
曾氏房间里的灯持续亮了几乎两个时辰才熄灭，甄尧又等了一个时辰，便打开房门，从墙头上翻过。
夜深人静之时，县里巡夜的兵卒一遍又一遍地巡逻，甄尧已非六年前那个只能躲在角落里面发抖的孩童。他踩在围墙上，越上屋檐，几个起落便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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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山郡与中山国仅仅是一山之隔，甄尧从新乐县出来，顺着山路而去。
他本是不认识路的，然而系统有非常先进的导航功能，山川地形，都能在蓝屏里面看见。
所以他走得很快，几乎是半个晚上加上半天，就越过了山头。因为时间的原因，他暂时在较为近的真定落脚。
离开新乐前，他把自己攒来的十几个铜板都带上了。住店便几乎把他身上所有的钱都花完了，幸好他带了干粮，所以免于受饥饿之苦。
一夜休整之后，他打听了这里招募民兵的消息，然后背着行囊便去了。
招募的地方就是在城西的一处空地上，由于山贼横行，县内的兵力不足以自保，为了抵抗那些时时出现在城外流窜作恶的山贼，各个县城都招募了民兵。但这是民间组织，并不是官府认证的。
募兵处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多人，又或许是时间已久，报名的人已经够多了。
甄尧看见一个插着牌子的地方坐着一个人，那人穿着短褐，相貌干净清俊，年纪却仿佛比他大了些，二十多的样子。
“劳烦阁下帮我登记。”甄尧左手拿着自己的包袱，右手拿着一柄长剑，自然走过去，轻轻敲了敲桌面。
他的动作说轻也不轻，说快也不快，便却不觉得粗鲁与傲慢。那人抬头看了他一眼，似乎是呆了一瞬，眨了眨眼睛却是很快蹙起眉头。
“我们这儿都只收及冠的男子。”
“我能杀人。”甄尧眼也不眨地说出这句话，然后一动不动地看着眼前的这个人。这人的眉眼长得很舒服干净，也不像是一个能打打杀杀的人。
“今年多大了？”
那人问了一句。甄尧道：“虚岁十六。”
“还是太小了。”
甄尧把手里的剑横在他面前，淡声道：“你和我切磋切磋，你若赢了，我便离开。”他来这儿不只是因为任务，还因为他要出了堵在他心里六年之久的怨气和悲哀感，他一定要留下来。
眼前的青年男子看着他慢慢露出笑容，没有因为他的行为生气：“好，我便与你切磋切磋。”
甄尧见他站起身来，走到没有放置东西的草地上。这人风度极好地对他一抱拳，说道：“只分胜负。”
他不欲拿起兵器，甄尧便把自己的剑也放下。
走上前去，把袖口扎紧，也对着对方一回礼。“你先来。”
青年人的风度的确极好，甄尧也不推辞，脚下生风，一拳冲着对方面门击去。那男人侧身躲过，脚下朝着他的底盘攻来，甄尧反脚踢到他小腿上，一个肘击冲着他太阳穴攻去。
他这般招招冲着死穴去的架势让对方不得不收起退让的姿态，也主动攻击起来。
甄尧的招数都是在练武场练了无数次的，因此快而且狠，每每出招都是格挡且有余，又朝着对方的死穴攻去。那人的武功显然不错，招数一个一个接着他来，力道也是极大。
因为年纪上的差距，甄尧的力道对比眼前人而言显然不足，但招式上却明显压住他。
趁着对方格挡的空隙，甄尧目光一动，早已经瞄到了他腰间没有防卫的空档，鞭腿打关节将他打退几步，旋腿一个侧踹已将他踹退了几步之远。
“好！”这人不仅没有反击，反而替他喝彩。
甄尧停下来站定，脸上也露出几分笑容，“现下，我有资格了吗？”
那青年人点了点头，然后说道：“你年纪不大，武功却好，待我禀明兄长，一定要留下你。”
“多谢！”甄尧抱拳道谢。
“小兄弟叫什么名字？”那青年人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然后走过来虚拉着他走到登记的地方。
甄尧道：“在下甄尧，中山人。”
“中山？”那人露出疑惑且惊讶的表情，“中山那边也应有民兵才对？小兄弟何故来到常山？”
甄尧不管是哪儿的山贼，哪儿有民兵，只要能杀山贼便够了。他不准备回答这个问题，反而岔开话题：“阁下武功高强，在下甚为仰慕。只是不知阁下姓名？”
那人轻笑一声，道：“在下赵云，字子龙。就是本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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