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孤城
（夜）
宋子夜拿着刚打好酒的酒壶，朝着客栈的方向走去。
远远望见一队人浩浩荡荡地走过来，其中领头的人正训斥着他身旁的少年：“我是管不了你了是不是？我跟你说，就算你三十岁，我也照样能拽你！下次再敢一个人不打招呼乱跑，我鞭子伺候！”
宋子夜本想绕开走，却在一个竖立的牌子后看见熟悉的身影。
想起了什么，无奈又只好上去碰面：“江家主。”
“宋子夜？”江澄望着眼前人，面上也没好到哪去，纯属是因为见到他总是会想起那个人，现下也没什么好语气。
金凌看向来人，却是忍不住皱眉，他好像隐隐约约记得今日将他带下山的不止莫玄羽，还有……这个人。
此时，队伍末尾处突然传出喊叫声。
一道黑色身影直直地冲了过来。
那人反应过来后，他已经在众人面前现身。
江澄自是记得这个上次在大梵山对金凌出言不逊的人，那人憨憨一笑，朝一伙人招了招手，立即转过身似是要逃。
江澄眉眼一冷，毫不犹豫地抬起手，运起紫电狠狠地朝那人抽去。
魏无羡感到了身后凌厉的风劲，心下暗道：惨了！
“滋滋滋！咔嚓——”
魏无羡有些摸不着头脑，身后两声异响，意料之中的疼痛竟未落在他身上，不仅如此，他还闻到了一股酒香味，转身看去，就瞧见了背对着自己的人，以及地上一大滩像水似的液体和破裂的酒壶。
宋子夜嘴角微微勾起一丝弧度，嘴上是客套的话：“江家主何故动怒？”
江澄冷冷一笑：“我需要向你解释？”
“自是不必。”宋子夜没恼，还是笑着的模样，“只不过这位莫公子于在下是朋友，自是不能让旁人无故伤了的。”
在旁围观魏无羡不由得暗自感叹一句：真是……浪费了这一壶好酒！
“舅舅，我们回去吧，我想赶紧把这一身换了，脏死了！”金凌倒是破天荒地开口一助，许是念在今天发生的事份上解了围。
江澄闻言看了一眼金凌，继而看向面前的宋子夜，轻哼一声：“还不回去！丢人！”话落，抬步走了。
江澄一行人走了后，魏无羡挂上一个笑：“多谢多谢！”
却不想宋子夜突然朝他伸出了手。
魏无羡：？？？
“酒钱。”宋子夜见此开了口，“我刚打的，还没喝上。”
魏无羡：………
“今晚月色真好哈哈哈哈！”魏无羡笑着笑着就转身朝前走了。
宋子夜看着面前人的背影，嘴角缓缓上扬，他暗道：真好。
（地点转换）
回了客栈的房间，魏无羡一拍脑袋：怎么忘了恶诅痕的事！
于是夜半三更，某人又干起了私潜他人房间的事。
魏无羡看了眼床上睡着熟的憨憨少年，掀起他的裤脚却见其腿上一片白洁，恶诅痕消散的一干二净，他不由得皱起眉，心中疑云密布——是谁？
（次日）
三人行变为两人行，原因是宋子夜说他要离开一段时间，毕竟聂怀桑是他家主，他也不好出面。
（夜间）
一少年静静伫立在此，他面前站着身上缠着铁链，披头散发的人，静看了一瞬，少年抬起手，手中幻化出了一把身泛蓝光的剑，随后，立即挥剑狠狠斩断了铁链：“对不起，这么晚才让你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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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忘机魏无羡两人顺着霸下刀灵的线索，来到了义城。
一进城，城内就四处布满雾气，模糊到让人错以为身旁的人下一秒就能消失不见。
突然出现的人影让蓝忘机魏无羡两人对视一眼，便分头去追。
却不想碰见的是熟人：“金凌？思追？”
“怎么又是你啊？”金凌收起剑。
魏无羡翻了个白眼，回嘴道：“我还想问怎么又是你呢。”
（另一处）
“阿箐……”瞧着面前柱着竹竿，瘦瘦小小的人，少年还是湿了眼眶。
听到远处的动静，少年回了神，看了少女一眼：“等我。”随即寻声而去。
“想抢我的乾坤袋吗？可是你眼神不太好，拿抢我的锁灵囊干什么？”魏无羡掂量了下手中的东西，笑道，“蓝湛，装神弄鬼的来了！”
蓝忘机直直地将避尘朝鬼面人甩去，随即上前与其打斗了起来，见那人飞身走开，他毫不犹豫地追去。
等宋子夜一来就目睹这场景：好的，用不到他了。毕竟蓝二公子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魏无羡一转头，就看见来人：“好巧啊，宋公子！”
“不巧。”宋子夜缓缓走近，“是含光君给我传的讯。”
“宋公子。”
一众少年对着宋子夜行了行礼，除了某个眉间一点朱砂的少年——金凌。
他环着手瞥过头去，什么都没说，就是哼了一声。
“哎。”魏无羡看了看面前人的模样，好奇地叫了一声，“宋公子，你雾大迷了眼？”
宋子夜面上闪过一丝不自然：“赶紧走吧，此地不宜久留。”说完率先抬步，给众人带路。
魏无羡盯了一会儿，没再开口。
待众人转移到另一处后，魏无羡看向这一众少年，询问出声：“刚刚吸进了粉末的人怎么样了？”
宋子夜神色已恢复正常：“他们已经有些站不住了。”
“把舌头伸出来给我看看。”魏无羡瞧了瞧，便笑道，“那些傀儡身上被人下了毒。恭喜你们——中毒了！”
金凌闻言，顿时没好气道：“这有什么好恭喜的？”
“也算是一种老来谈资，人生阅历嘛！”魏无羡脸上带笑，说出来的话算是宽慰？
蓝思追担心地问出声：“莫公子，他们会有事吗？”
“现在还不会有事，不过……”魏无羡估计卖了个关子，停了一下，才继续说，“等到毒流进血里，流遍全身，流进心脏的话，那就没救咯。”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站不住脚，颤声道：“会、会怎么样？”
魏无羡一脸再平常不过的神色：“死人怎么样，他们就怎么样。”
这些不过是年纪尚轻的少年，听了这话，都慌了起来：
“怎么办？”“那该怎么办啊？”
魏无羡不动声色地瞥了眼旁边神色淡淡的宋子夜，又道：“都想治是吧？”
少年们忙不迭地点点头：“是啊是啊。”
“那就给我听好了——从现在起，每个人都要听我的话。”说到这，魏无羡看向金凌，特别强调了一下，“每、一、个、人，都要听。”
金凌偏过头去，倒也乖乖地没出声，算是默许，其他少年纷纷应下：“好！”
“没中毒的扛着中毒的人走。如果是抬着，记得头和心脏一定要朝上。”
魏无羡这话一出，蓝景仪就问出声：“我能走啊，为什么要抬着？”
“你越动，血液流动的速度就会越快。”宋子夜在一旁出了声。
随即，他又走到魏无羡身前：“想不到莫公子懂得不少啊？”
魏无羡嘿嘿一笑，打着哈哈地转移话题：“我们现在赶紧走吧，去其他地方看看。”说完，领头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宋子夜没出声，看着魏无羡，随即也跟着众人抬步朝着他走的方向走去。
“莫公子，我们要去哪？”积极少年一号蓝思追已向你提问。
魏无羡懒懒地答道：“城肯定出不去了，去敲门吧。”
“你要我们进这些屋子里去？”金凌闻言立即出声，“外面都已经这样危机四伏了，要是这屋子里面还藏着什么东西，正在窥伺我们怎么办？”
“虽说不知屋外还是屋内，哪一处更为凶险。可当务之急是要先替你们解毒。莫公子既然这样说，必定有他自己的道理，对吧？”宋子夜说着看向魏无羡。
魏无羡点了点头，而金凌则是看了宋子夜一眼，又轻哼了一声，随即上前去开了一间屋子的门：“这屋子没人，快过来！”
魏无羡见状，无奈道：“谁让你找没人的？找有人的，继续找。”
金凌倒是破天荒地没怼回去，只是轻声抱怨了一句：“你不早说。”
而后，宋子夜，金凌和蓝思追三人开始到各个屋子去敲门。
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
这一次，在宋子夜敲门的时候，门微微打开：“老人家，请问你是店主吗？”
魏无羡闻声上前，看向店内的婆婆，有些意味不明。
“是。”老婆婆看着前方，目光有些呆滞，轻声应道。
魏无羡上前道：“老人家，我们初到贵地，雾太大有些迷了方向，走久了有些累了，不知道能不能借店家的店，歇个脚啊？”
那老婆婆缓缓回道：“我这店，不是供人歇脚的。”
“可是你们这个地方其他的店，也没有人在了啊。店家当真不能通融一下？”魏无羡面上笑着，暗戳戳地使了小动作。
僵持一会儿，老婆婆缓缓让开身，将门也拉开了。
金凌见此，不禁有些惊奇：“她、她竟然真的肯让我们进去！”
宋子夜轻笑一声，低了低头：“要是老婆婆再不让我们进去，莫公子怕是要踹门了。”
金凌和蓝思追闻言也朝地上看去，只见魏无羡的脚生生地卡在门缝处：
………好计谋。
一进去，店内一片漆黑，宋子夜摸索片刻，就捏了个诀将案上的灯点了起来。
灯光布满店内，四处挂着纸人，有些许骇人，吓得一伙少年纷纷拔剑。
“这些都是您老人家扎的吗？好手艺啊。”魏无羡拿起其中一个端详了一会儿，道。
老婆婆从门边走进来，直直地略过魏无羡等人，进了里屋，也不回话。
金凌见状收了剑：“这个老妖婆，肯定有古怪！”
“你！你果然不是疯子！”蓝景仪突然出声。
魏无羡下意识摸了摸脸上的面具，却没碰到，才想起之前和蓝忘机呆一起的时候取了下来，后来更是忘了这回事，刚刚事态危急没人注意，现下安逸起来，又处屋内亮堂之时，才让人注意到了：“谁说我是疯子了？”
“那你干嘛带着面具？”蓝景仪又追问道。
“我喜欢不行啊？造型多独特，多别致？”说着，魏无羡就进了里屋。
见魏无羡进去了，宋子夜才轻缓一口气，垂在身边的手紧紧地握了握，复又松开。
没过一会儿，魏无羡又出来了：“还是别进去了。里面虽然没有什么危险，但是这个地方处处透着诡异。在别人的地盘上，我们还是乖一点比较好。”
话落，魏无羡将看向金凌的视线移开，又目视着众人：“我需要有个人来帮忙，你们谁想来？”
这下，蓝思追自告奋勇，金凌也屁颠屁颠地跟过去了。
宋子夜留在原地，靠在一边，取出新换的酒壶喝了一口，而后又将其放回腰间，寻了一处地方坐下，闭上眼假寐：没想到，消退的趋势这么快就开始有了。
良久，一阵粥香传来。
糯米粥熬好了，魏无羡带着思追和金凌端出去给中了毒的少年们喝。
蓝景仪只尝了一口，便受不了这味道：“这是什么？毒药吗？”
“什么毒药？这是解药——糯米粥。”魏无羡环着手道。
“先不论糯米粥为何会解毒，我可从来没有喝过这么辣的糯米粥！”蓝景仪说着，就把碗放回了桌上。
魏无羡一副“奇了怪”的模样，他抬起手放在唇边抚了抚，暗暗道：“莫非是我把辣椒面不小心撒进去了？”
蓝思追闻言，也端起了一碗粥，嗅了嗅，小心翼翼地尝了一口，便禁受不住地喷了出来：“这味道，居然有点似曾相识的可怕。”
“是药三分毒，辣一辣出一身汗，你们好的更快知不知道？”魏无羡瞧着一众人都被辣的纷纷咳嗽，撇了撇嘴，“喂喂喂，你们至于吗？这么多人，居然没一个能吃辣。不像……”
像是想起了什么，魏无羡顿了顿，没再说下去。
此时，一阵“笃笃”的声响传来，魏无羡回过神来，立即去了窗边，朝着窗边的破口处看向外边。
少年们也纷纷过去，拔剑警戒。
见魏无羡一直看着没出声，金凌忍不住好奇道：“你看到什么？门外什么东西？”
魏无羡转了转眼瞳，随即嘴角浮现一抹不怀好意的笑，故作玄虚：“嘘，不要说话，我在看她。哇！喔！好厉害啊！哇噻！”
宋子夜闻声看去，心知他又是在开始捉弄人了。
金凌见此忍不住了，直接上前一把推开魏无羡：“让开。”
反观魏无羡，一点恼意都没有，脸上是得逞的笑。
金凌四处看了看，外面空无一物，有些奇怪：“什么啊？”
就在他以为自己被魏无羡蒙骗之际，面前猛然出现一张惨白的小脸闪过，金凌被惊得连连后退，忍不住叫出声：“啊！”
反应过来后，金凌皱眉看向罪魁祸首——魏无羡。
此刻魏无羡正忍着笑意，明知故问道：“怎么样？是不是很好看？”
金凌气得直接拿起手指向魏无羡，而后环视一周不明所以的少年们，又放下了手，故作淡定：“是啊，也不过如此，勉强能看罢了。”
宋子夜看了看两人，勾起嘴角，摇了摇头。
见此，某实诚小孩——蓝思追也上前去看，结果一看就是刚刚金凌所见的少女，以及她张开嘴倾泻而下的鲜血。
“啊！”蓝思追显然没有做好心理准备，着了魏无羡与金凌合骗的道，“莫、莫、莫前辈！外面……”
“喂喂喂！”
魏无羡立即制止住蓝思追要说的话，“别说出来，说出来就没惊喜了。让大家自己去看看吧。”
“不了。”“不了……”
虽然魏无羡一脸什么都没有的面色，可金凌和蓝思追明显被吓了一跳的模样。
人对未知的东西总是会感到恐惧，于是乎一众少年连连摆手后退。
金·全然忘了自己的所作所为·凌一身正气地开口：“这个时候还有心思骗人玩，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魏无羡毫不犹豫地戳穿：“你刚才不是跟我一起骗了，不要学你舅舅的口吻。”
金凌：……无话可说……
魏无羡说完，看向蓝思追，问道：“思追，那个东西吓人吗？”
蓝思追点了点头，回答：“吓人。”
“那你再看看。”
“啊？”听到魏无羡说的话，蓝思追不由得皱了眉。
魏无羡一副“苦口婆心”的模样：“这可是你修炼的好机会啊。就是因为吓人你才要多看看，你看仔细一点，告诉我她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闻言，蓝思追缓了缓，又凑近那个破口去看了看。
一旁的欧阳子真见此，耐不住好奇心，也去看了看。
魏无羡看着两人，道：“怎么样？看到了什么？”
“白瞳，女的，很矮很瘦，长得还行，拿着根竹竿。”金凌回忆了下刚才见到的人，抢先说了出来。
魏无羡听着，点了点头。
“这位女孩子大概只有十五六岁，瓜子脸，很是清秀，清秀之中还有一股活力。木簪的尾巴上面雕着一只小狐狸头，瘦小并且体态纤细。虽然并不整洁，但也不算肮脏。如果，整理一番，一定是一位可爱的美人！”
瞧瞧，瞧瞧，这番话像是我们的思追小可爱会说出来的吗？当然不是，所以这是另一位少年——欧阳子真所说的。
“嗯，不错不错，观察仔细！而且着落点非常的独特，这位小朋友将来一定是个情种。”
宋子夜闻言，不禁抽了抽嘴角：他大概觉得自己后继有人了吧。
欧阳子真得魏无羡一夸，还有些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发，腼腆地笑了笑。
接下来，三号选手蓝思追开始了他的见解：“这女孩子大概到我胸口，衣衫褴褛，不太整洁，像是街头乞儿的打扮。那根竹竿……似乎是一根盲杖，白瞳，不是因为她是怪物，而是因为她是名眼盲之人。而且，她不断用竹竿敲击，像是要表达什么却说不出来。还有，她的脖颈上好像有黑色的纹理。”
一旁的宋子夜突然出了声：“这姑娘约莫是个眼盲之人，靠乞讨为生，只是不知遭何变故，后来哑了，还被做成傀儡。”
魏无羡看了过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只见自见面以来一直情绪平淡的宋子夜，此时眼中竟有一丝冷意，对此留了个心眼后，他才开口道：“金凌看得多，思追看得仔细，而宋子夜则是知晓的多。”
话落，魏无羡走了过去，旋即金凌等人也随之跟去凑到破口处：
“这位姑娘，一直跟着我们，是有何事吗？”
那姑娘寻声面向窗户，张了张嘴却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仅有喉间“啊啊呀呀”的声音发出来。
蓝思追见此，叹息道：“难怪无法开口说话，又盲又哑，真可怜。”
那姑娘在原地不断拿竹竿击地，突然，她像是察觉到什么似的，立即朝一个方向逃开。
而后，一个身影踉踉跄跄地朝姑娘方才所在之地过来。
“是那个鬼面人吗？”
“应该不是。那鬼面人的身法和这个人完全不一样。”
蓝景仪与蓝思追一问一答间，那人已逐渐到了众人眼前，待魏无羡看清后，心下不由得一惊：怎么会是他？
“莫前辈，这个人中了毒……”
还不等蓝思追说完，魏无羡便急道：“这个人得救！”
话一落，金凌便道：“怎么救？外面雾里都是毒粉，一出去肯定中毒。”
魏无羡想了想，随即从窗边退开，倒也顾不上什么了，便开始施起法：“媚眼含羞合，丹唇逐笑开，不问善与恶，点睛召将来！”
宋子夜看了魏无羡一眼，一言不发。倒是蓝思追惊讶道：“点睛召将术！”
没过多久，魏无羡便带着方才在外的人进来了。
宋子夜见众人要上前，开口道：“别过去。这种毒粉就算皮肤沾上了也要中毒。”
众人闻言都停在原地，金凌看了宋子夜一眼，轻哼一声，倒也听话地呆在原地。
“你们是什么人？”男子出声询问。
魏无羡凑近了些，压低声线道：“小师叔，故人在此。”
话落，那男子似是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魏无羡正要开口，就见一碗糯米粥已经递来了：“多谢。”
宋子夜回了一句后，视线又落在男子身上：“不必。”
“喂，这个人我们还不知道他是什么身份，是敌是友，为什么要贸然救他？万一是个恶人，岂不是救了一条毒舌进来？”
“可他也有可能是个好人啊，你没看他在外面被傀儡围攻，肯定不是坏人。再说了，见死不救有违我辈家训。”
“行，你们都是好人，折了谁可别怪我！”
“他带着霜华剑。”宋子夜一句话就打破了金凌与蓝景仪二人争论不休的场面。
少年们纷纷围了上来：“莫非他是……晓星尘？！”
此时，外边传来异动，众人立即警惕地拔剑自卫。
蓝思追去看了看，只见方才了无人烟的空地现下已是人满为患：“糟了，外面来了好多傀儡！”
“好多是多少？”“我不知道，整条街上都是，大概好几百。”“我看这个门要撑不住了。”
少年们一时议论纷纷。
“只需加固即可。”一片议论之中，宋子夜镇定的声音尤为突出。
“说的倒简单，你行你来啊。”金凌第一个怼道。
宋子夜挑了挑眉：“我来便是。”随即上前，双手结印，施了法：“封！”
见门上落下法印，金凌不由得吃惊地张了口，他只想问，这人平日里到底学了多少同龄人间未知的东西？
蓝思追赞叹道：“宋公子，不知日后可否寻个时间与我交流术法？”
“自是可以。”宋子夜点头应下。
蓝景仪立即道：“我也要我也要，算我一个！”
魏无羡偏头望了一眼，没开口，继续给面前的晓星尘喂粥。
过了一会儿，魏无羡将碗放到一旁，站起身，突然神色一变：
“散开！”“散开！”
异口同声的两字被说了出来，一个自是魏无羡所说，另一个则是宋子夜道出来的。
两人的话音一落，随之而来的便是屋顶破裂的声音以及纷纷而落的稻草。
少年们皆围成个圈，对着突然出现的“人”持剑相向。
来人一身黑衣，手持一把利剑，瞳孔全黑，脖颈上布着黑纹。
魏无羡看着这熟悉的面孔不由得喃喃出声：“宋岚……”
宋子夜闻言，侧目看去。
而宋岚却突然朝魏无羡冲去，宋子夜立即上前与其争斗起来。
魏无羡下意识将手伸向腰间，却空空如也——他差点忘了，陈情早就随着十六年前的自己落入不夜天崖底。
愣了一下，魏无羡回神后，只见宋岚已被绑在原地动弹不得，他上前一步，笑道：“可以啊，宋公子果然不是盖的。”
“承蒙夸奖。”宋子夜客套地回了一句，便绕着宋岚走了一圈，随即在他身后停下，伸出手在他后脑勺摸了摸，指尖微微用力。
一声嘶吼响彻，众人的目光皆落在宋子夜手中的那枚带血的钉子上。
“是刺颅钉。”宋子夜停了一下，没有解释这东西，只是看了眼魏无羡，见他似有所思，又看向蓝思追，“带琴没有？”
“嗯？”蓝思追有些不明其意，但还是乖乖点头，“带了。”
宋子夜将钉子收了起来，道：“他的舌头被人拔了，只能问灵。”
“拔舌？！”蓝景仪闻言惊叫了出来，“天哪！谁会这么恶毒？”
蓝思追取出琴后，看向宋子夜。
宋子夜只道：“问他——为谁所伤。”
指尖轻弹，一阵琴音响起。
魏无羡的视线却紧紧落在宋子夜身上：为何……
“不可能！”还未等琴音落完，蓝思追突然一下停住。
宋子夜权当没有注意到身后的视线：“他说什么？”
“他说……”蓝思追抬头看向众人，他只觉得这回答令人费解，“他说——晓星尘。”
此言一出，众人皆感到不可置信，眼带惊讶地回身看向在那坐着的晓星尘。
“你、你弹错了吧。”
金凌话一出，宋子夜就语带坚定地开口：“不会的。”
金凌看向宋子夜，倒是头一次见他这样：“干什么，我只是说说而已。”
见金凌又要开口，宋子夜像是早就知道他接下来要说的话，道：“既不可能弹错，便不可能解错。”
蓝景仪同样深觉百思不得其解：“传说宋岚一直在找失踪的晓星尘，可现在却是晓星尘杀了他，他为什么要杀自己的好朋友？他也不像这样的人啊。”
“思追。”魏无羡看向蓝思追道，“问他第三个问题——为谁所控？”
一阵琴音过后，蓝思追缓缓抬目，一字一句地道：“尔、等、身、后、之、人。”
所有人随蓝思追的话完，皆回过身对着坐在那的人拔剑相向。
那人嘴角勾起一丝笑，抬起手打了个响指。
像是收到指令一般，这边的宋岚猛地挣开绳索，拿起剑，便指向了魏无羡。
“都别动！”魏无羡立即喝住转过身来作势便要上来的一众少年，“别过来。比剑法，这里所有的人加起来也不是这个宋岚的对手。”
原本“昏迷”的晓星尘不知何时醒来，他站起身，环上了手，站在那笑道：“大人跟大人说话，小朋友们就出去吧。”
“都先出去吧。”魏无羡勾唇一笑，终于“醒了”啊，“你们在这里也帮不上忙。外面的粉尘应该沉了，出去千万不要乱跑乱踩激起粉尘，放慢呼吸。”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不知哪个先起的头，而后便一个接着一个都慢慢出去了。
“那位小朋友。”
晓星尘突然出声，宋子夜停住脚步，转身看向晓星尘，也不开口。
“噗～”晓星尘上前一步，笑了笑，“吃糖吗？”
宋子夜静静地看着晓星尘，不发一言。
“还是算了，不想给你。”
这倒显得晓星尘在自问自答，宋子夜没说话，没顾魏无羡带有探究的视线，转身出了门，顺道带上了蓝思追，还贴心地把门关上了。
屋内的两人在这段时间内谈了什么，少年们都不知道。
只是，话没谈完，雾中突然显现出一个黑色身影，愈来愈近，如同鬼魅一般。
那人一来便对守在门口的宋岚大打出手。
不仅门外的少年们惊了，门内的人也惊了。
“温宁……”
魏无羡心下一惊，当年温宁与温情他们不是都被挫骨扬灰了吗？
（另一边）
“阿箐，是我……”
原本满含少年感的男声变为清澈的女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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