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人妖殊途
“算你聪明！”魅姬满意的抬起涂满丹寇的手指勾了聂小倩小巧的下巴端详。
婢女小雪可不管她嫁还是不嫁，发现有人的气息便要进内间查看。
聂小倩又先一步抢在小雪前面“小雪，你们先出去吧。我要沐浴了。”
挥手关上内间的门，浴桶里的水泡真的不能再冒了！
再憋就要死人的宁采臣脸刚露出水面，水从黑色的书生帽边缘流了下来，模糊了视线。
聂小倩柔软的唇便覆上了他的，贴着水面给他渡气。
唇上的触感微凉却很软，书生一时定住，这一刻他深刻的认识到自己内心是欢喜的，甚至还能听到自己心跳声，他喜欢这个大胆的给他渡气的姑娘，迫切的想再看看她。
再次抬头的聂小倩也震惊于自己没有多想就下意识的行为，一时不知该如何自处。
她虽是妖，但也是洁身自爱，知晓礼义廉耻的妖。
“你不是要沐浴吗？怎么了？”小雪还是闯进了聂小倩的房里。
虽然十分气恼小雪这种行为的，但为了书生的小命，现在没有时间与她计较。扯动腰间的丝带，快速褪下衣裙，赤裸着身体。
书生刚捂住口鼻钻出水面就看到这样一幅场景，瞪大了眼，忘了呼吸。
与小倩四目相对后又自觉的缩回到水面之下。
小雪越过屏风时，便看见聂小倩裸身抬腿跨入浴盆。
“你们先出去等我。我想好好的装扮一下”
“好了，好了，我们先出去吧。你可要乖乖的沐浴，好好打扮，再出什么差错的话，就要你好看”魅姬发话了，小雪便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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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了一阵，宁采臣觉得看光了一个女子的身体实在不妥，想告诉她他会负责的。
便又钻出水面，刚出水面就被聂小倩戳了眼睛。
“我…啊~~你..你怎么戳人家眼睛啊？”忙用手护住双眼，还不忘开条缝，一双眼都看直了。
聂小倩被他灼热的目光看得不自在，双颊一红，道：“你再看！？我就把它挖出来！”
宁采臣理直气壮道：“从没看过的东西，多看两眼也是人之常情啊”手指间的缝隙更大了。
看得更清楚了，所以把女子伤了人还一脸委屈的快哭的脸也看得明的。
书生心里不太舒服：“不看，就不看吧”转过身背对她。
“很痛吧”
聂小倩也不清楚自己是怎么了，明明是自己主动愿意救的人，对方也只是被动的接受。
为什么这会心里这么的委屈，刚刚是不是出手太重了？
书生点点了头。“当然痛啦，唉，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什么？”
“你装鬼吓我，就是要我离开这里，免得我落在魅姬的手上，对吧？”
“那个魅姬害了姓游的，饿他一下也好。”
“那个姓游的不是你杀的？”声音提都高了几分，转头看看聂小倩，小倩回他一对白眼。
“那就好！”书生心里一松，最重要的一点没问题了，娘肯定会同意的。
“有什么好的，那个姓游的一见到我，说尽了甜言蜜语，说什么对我一见钟情，要跟我白头偕老，比翼双飞，结果都是经不起考验的谎话，就算魅姬不动手，我都想亲手杀了他。”
你不会的！我曾经看见你的眼神，怎么说呢？有点幽怨，但感情却是真的。有这样眼神的人是不会杀人的。还有......”
“还有什么？”听书生说相信自己不会杀人，聂小倩眼里都有了光亮。
“我对你，一定会负责！”为了表明此话不假，宁采臣转回身面前聂小倩，眼神清彻。
“你说什么？”
“无论如何，今天你..救我一命，我应该照顾你一生一世。”宁采臣说得很是认真。
“魅姫要我嫁给黑山老妖”
“不会让你嫁给那个黑山老妖”
“你再说一遍！”抓紧了书生的衣领。
身体前扑：“就算我是妖精，你也会照顾我一生一世？”
少女身上特有馨香钻进了他的鼻孔，他愣愣的“嗯！”了一声，
一时有些口干舌燥，一滴血沿着鼻孔淌出来，落进了浴桶里。
“你的鼻子！”
小倩大惊失色急道：“快走！”
魅姬鼻子一动：“小倩房里有人的味道。”
再次踢开聂小倩的房门，与正跑到门口的两人相遇。
“为什么会有男人在这里？”魅姬一脸不善。
“他是…啊！”聂小倩话才起个头，魅姬就打得她撞上了墙壁。
一根蛛丝缠上宁采臣，聂小倩大急：“书生！”扑身护着他，带他从窗口跳下去。
魅姬本欲去追，一股很强的气息入侵了她的地盘，找死！
司马红叶就站在院中，神色冷淡。
等魅姬出现后才道“你的对手是我”言语之中颇为自信。
魅姬神情一凛道：“你又是谁？”
细看之下总觉得这冰冷美貌的女子在哪见过又一时想不起来。
“司马三娘的女儿，司马红叶。”
魅姬颇觉意外，居然会在这里遇上司马三娘的女儿。
难道觉得眼熟，老对手的女儿，当然眼熟了。
司马三娘与燕赤霞在人妖魔三界素有威名，魅姬早些年也随六道圣君与他们交过手，极是难缠。
魅姬如今已经叛出魔界自立门户，不想为一个只能当食物命如蝼蚁一般的书生与二人之女交恶，说不得以后还有求到二人的时候。
对司马红叶上下打量了一阵，便想做个顺水人情。
聂小倩带着书生从窗口跳下去，就遇到了背着宁采臣书箱的诸葛流云。
诸葛流云带着他们快速离开兰若寺范围，往与司马红叶约定好的地方赶去。
为了不让师妹小看，还肉疼的拿出来为数不多的飞行符贴在身上，带着二人直接御空而行。
今晚的月亮显得格外的大，大大的月亮成了他们的背景板。
周围的景物飞速后退，宁采臣看着聂小倩，只觉得月色极美，眼前的人更美。
“我叫宁采臣”
“我叫聂小倩”
连终生都先定下了的二人，这会儿才知道对方的名字，人与人之间确实存在着缘分。
某一天，在相遇的那一刻就会撞出美丽的火花。短暂却深刻。
看着小倩在笑，天地万物也仿佛在我身旁消失无踪。
我心中再没有恐惧和困惑，就只有小倩甜蜜而充满憧憬的笑容，可是，又有谁知道，从他遇上我的那一刻，悲剧的一生亦随之展开。
为了我，她心力耗尽也要改变命运，冲动，有的时候是烦恼的根源，但有是，却是可爱而真诚的情感表现。
要是男女之间，没有了那一刹那像流星闪过的冲动，那世间便再也没有令人心神向往的传奇。
但是，美丽的传奇故事总在最美好浪漫的时候结束，冲动过后的冷静，在传奇故事中，是很少人描述的。
诸葛流去真是搞不懂这俩刚确定心意要在一起的小情侣。
到了安全的地方，两人又开始别扭上了，背对背的想着各自的心事，看都不看对方一眼了，什么毛病？
“说好了在这里会面，又不来？！”
诸葛流云有些着急的张望着。接着又道：
“我去找人，你们两个继续在这里背对背。不要乱跑啊！”
凑近宁采臣身旁咬牙道：“由其是你宁采臣，撞得我满头包，还没找你算账。哼！”
诸葛流云离开后，最先转身的聂小倩捡了颗石头，丢了宁采臣的头：“你在想什么？”
呆头呆脑的宁采臣转身看着她傻笑，然后一脸认真的回道：“我在想…你”
有时候，最动听的情话，往往是无意间说出来的。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宁采臣的这句话，让聂小倩眼神都亮了不少。
“还有…我娘…”真是太高看呆书生了，眼里的光又淡下去了。
“怎么？我长得像你娘吗？”聂小倩口气很是不满。
“你比我娘美多了”宁采臣一本正经的道。
忍不住勾唇的聂小倩自己都没发现，书生两三句话就能影响了她的喜怒哀乐。
“我记得娘说过，男儿在世要顶天立地。说过的话绝不能收回。”
聂小傅点头表示赞同，说过要照顾一生一世就一生一世，不错的想法。
没等她高兴多久就见宁采臣一脸担心的道“不过，她最怕人家提起妖魔鬼怪了。”
小倩的笑容逐渐收敛了，气氛有点沉默。
宁采臣一看就是那种很孝顺的人，然而自己是狐妖，他娘肯定很难接受自己，还好，现在自己也只有一点点喜欢他。
况且，人妖殊途，吸了一口气，已经有了决定。
伸出手指点了呆书生的头“你哦，该为难担心的不得了的应该是我，你说一句要照顾我一生一世，就以为人家一定会答应你啊？
“看你这副德性，总像欠了人家一屁股债似的，要是整天跟你在一起，就算不被你气死啊，也会闷死！”
“可是我看过你的…”
聂小倩恶趣味的逗他“你还想不想再看一次啊？我现在也可以给你看啊？”
作势要解衣带吓得宁采臣连连摆手。
聂小倩接着道：“你不要忘了，我是妖不是人。妖精让人家看看身子，没什么大不了的。”
违心的说这些话，也只是想宁采臣不必太过为难。
宁采臣听聂小倩这意思，是要当什么都没发生过，然后分道扬镳吗？怎么行！
宁采臣慌了立马表明立场：“但我是人不是妖啊，更何况我看过你…怎么可以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更何况刚才那句话，是真心真意的，我真的想照顾你一生一世。”
聂小倩心里有什么东西被触动了：“你，是真心真意？还是一时冲动啊？”
“就算是冲动，也是真心的冲动。”宁采臣答复得极是认真。
聂小倩拿出一颗圆形的蓝色宝石托在手心。
对宁采臣道：“你们男人的话，不管是真是假，都说得跟真的一样，这是蓝魔之泪，它会分辨爱情的真假，如果是真的，它就会发光。来，在蓝魔之泪面前说出你爱我。”
聂小倩在说蓝魔之泪的来历时，眼神里充满了期望。
在她的内心里是真的渴望一份让它发光的真情的吧。
“我…”原来，小倩之前逼姓游的说爱她，是为了证明真假吗？心里如是想着，有些不舒服。
“那个姓游的，就是过不了这一关。”小倩看出了宁采臣的迟疑，并大胆的承认了。
宁采臣认定自己和那个姓游的是不一样的。可是，这到底算不算爱呢？
或是说出我爱你三个字后，蓝魔之泪不发光又该如何？短暂的沉默后，还是打算试一试。
聂小倩看看书生，又低头专注的看着蓝魔之泪，等待着。
一声“我爱你”响起，然而蓝魔之泪毫无反应！聂小倩忍不住抬头看向书生，书生一脸无辜。
“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不知何时出现的诸葛流云跑来捣乱。
刚才那些“我爱你”也是他说的，见蓝魔之泪无半点反应问道：“这蓝魔之泪是不是坏了，怎么都不发光呢？”
“如果它发光的话，才真是坏了。你不是去找人吗？”聂小倩收起了蓝魔之泪没好气的道。
“找不到就回来等啊，免得她回来见不到我。”诸葛流云有些垂头丧气。
他是男人啊，居然留在这里等的人是他，哎~谁叫他学艺不精。
诸葛流云拍拍宁采臣的肩道：“看来我跟妖精是没什么缘分了”，转头对聂小倩说：“你以后不要对我多心了。”
又拍了宁采臣的肩“换你了，去吧”示意他可以试蓝魔之泪了。
聂小倩又再次拿出蓝魔之泪。
“我....”宁采臣张了张嘴，还是说不出来。
这究竟为何自己也没搞明白，总觉太沉重。
也许是怕娘失望，怕小倩失望，怕自己高估对小倩的感情…自己真的比姓游的…
“是说再见的时候了”一身红衣的司马红叶迎面走来。
不带感情的音调响起连空气都冷了几分。
正常人都会自觉离冰霜一样的美人远些，可惜这里有个不太正常的诸葛流云。
他好像完全感觉不到司马红叶浑身散发出生人勿进的气质，两眼冒光，嬉皮笑脸的自动凑上去，完全看不出来刚才等人那急燥的样子。
“你怎么刚来就说再见？”就算被无视了也不生气。
司马红叶站到聂小倩面前道：“我是说你们该跟她说再见！”
话是对宁臣采与诸葛流云说的，眼睛却一直盯着聂小倩，咄咄逼人。
“你这妖精真狡猾，耗了我这么多天也追不到你，怎么样，是你说还是我说？”
聂小倩在司马红叶出现的时候就立刻收起了蓝魔之泪，一直低头沉默着。
宁采臣很再意小倩是不是真的会离开，道：“小倩，为什么要说再见？”
事情，该面对的时候还是得面对。
聂小倩指着远处道：“书生，你看！”顺着聂小倩的手指，看向天边，蛋黄一样的太阳正从地平线上升起。
诸葛流云也献宝似的转头对司马红叶道：“今天，我才知道日出是这么美丽。”对方并不理他。
聂小倩侧头看向宁采臣“书生，要是你再也见不到我，你会哭吗？”
“当然会”宁采臣认真的道，眼神很真挚。
“你总是那么认真，那我就认真的记住。”
聂小倩心里有些酸，有些疼，这么认真的书生，以后可能见不到了。
转头看向初升的太阳不再看他：“当我真的离开你，当你的心真的在痛，眼泪快要流下来的时候，那就赶快抬头看看这片曾经属于我们的天空，当天空依旧是那么是广阔，云依旧那么潇洒，就不应该再哭，因为我的离去，并没有带走你的世界。再见了”
聂小倩走得很潇洒，书生叫她，也不曾回头，只能目送她走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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