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26章
在盛京，一到新年，更是繁华热闹。
这阵子，顾修晏不仅没有像以往一样让陆云舒老实地呆在府中，反而提议她多出去散散心。
最让人惊喜的是，他可不只是动动嘴皮子，而是把提议落到实处，带她出去感受体验盛京年节气氛。
白天去逛市坊、庙会或者去游园，而到晚上，不禁可以去看宝贤楼观赏烟火、还可以去城西的花灯节，那里会有各种冰雕砌而成的花灯，满目璀璨……
托顾修晏的福，她就这样过了一个既充实而又年味十足的假期。
一片喜庆欢乐氛围中，年假很快就到尾声了。
正月十六，一大早，薄雾蒙蒙，永宁侯就已经到城北大营当值了，而顾修晏与陆云舒明日也该出发回到白鹿书院。
临出门前，陆云舒看到银屏正在吩咐侯府的小厮她的行囊搬上马车，她不禁多看了几眼，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
明明昨日就收拾过了，怎么今天竟多了那么多，搬了这么久还没搬完？
她过去清点了一下，发现这大包小包的东西，足足多了十包。
好家伙，这哪里是准备几日的东西，就差把整个院子搬过去了。
她来着到西边厢房，只见银屏正兴高采烈地指挥他们的搬运。
陆云舒忙叫住银屏，问：“昨日不是收拾过了吗？怎么今日添了这么多东西？”
银屏得意地笑道：“你那寝室太简陋了，所以还是得多带些物什，我今日也跟过去帮你收拾一下，好让你平日里能住得舒服一些。”
陆云舒本想跟她说不必如此，可看着她这不仅不嫌麻烦，还高兴得很，陆云舒觉得这样也挺好，便随她折腾。
不过她想到管家先前可只给她安排了一辆马车，问道：“不是说只有一辆马车可以放行囊吗？哪里放得下？”
“放得下的。”银屏神秘地笑了笑，见行李搬的差不多了，就拉着陆云舒往外走。
到了门口，银屏指着一辆宽敞的马车道：“小姐您就坐这辆车，我就和行李一起坐后面那架。”陆云舒还打算问她什么情况，只是话音一落，她人就一溜烟地不见踪影。
陆云舒眼中多了几分淡淡的疑惑，如今也是时候出发了，她就没有多想，提起裙摆登上马车。
没想到刚掀开帘子，一张清晰又熟悉的脸庞就闯入眼里。
她这才明白为何银屏会露出那神秘的笑容，大概是这阵子银屏也觉察道顾修晏对自己还不错，因此，她那奄奄一息的心思又重新活络起来了。
陆云舒刚想迈进来，却想起之前顾修晏对她说，出行时不要同乘一辆马车，她迟疑一瞬。
顾修晏见状，便也猜到她大概是想起了之前自己说过的话，他眉头皱了皱，唤她：“还不快点进来？”
陆云舒愣了一下，随即又想到他最近的行为确实足以让人惊掉下巴，如今让她来一起坐车倒也显得不那么奇怪了，如此想着就依言在他身边坐下。
顾修晏这才暗自松了一口气，他可是有点担心她会拿之前自己说过的话来塘塞他，好在她好像听话些了，也不拿那事来怼自己，也不枉费自己前段时间费劲心思带她出去玩，可算是没有白费，想到这他嘴角微微扬了些弧度。
他心里只想着带她一人出去，可为了免得落人话柄，最终只能把侯府的一大群人都叫上，因此他也很少寻得合适的机会与她独处。如今总算是遇着机会了，可当两人坐得如此近，他竟有些不习惯。
他转眸，装作不经意地望向她，目光却悄悄为她而驻。
只见她时而翻翻手中的话本，时而掀开帘子，欣赏外面的春光，一副从容自在，没有半分拘谨。
可她想考女官一事，过了这么久她还是没有跟自己说，想到这他不禁蹙了蹙眉。
她不说的话要不要主动问她呢？她不说是代表她不想说？要是自己问了她，她直言她就是想离开侯府，那到时自己又该用什么言辞来挽留。
可万一她是不敢说呢？会不会是自己平日对她严苛一些，所以她才不敢主动开口……
经过一番内心的挣扎，他最终还是忍不住，对她说：“玩了一段时日，如今回书院也该收心了，云舒可有想做之事？若是有需要帮忙的，你也可以与我直言。”
闻言，陆云舒放下话本，转过身来。
这段时间，陆云舒已经适应了顾修晏的突如其来的关心，可如今听到他说的这话，她还是感到有些意外。
想做的事？他难道是知道些什么了吗？
她原本想着等考上之后才告诉他和顾伯父他们，可如今看来，顾修晏多半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眼下瞒着他也不太合适了，况且告诉他也无妨，他一向明事理，想来不会因为自己瞒着他们想考女官一事而生自己的自己的气。而且，她还知道，他虽面冷但是并非无情之人。于是，陆云舒决定还是将此事告诉他。
此时马车已经行至城外，多了摇摇晃晃，山间的晨风从窗外吹入，她的鬓边那几缕不听话的发丝不时散在脸颊，她却也没有留意……
“我不甘心一辈子都困于后宅，只为夺得夫君的宠爱争风吃醋，我自小便在书院读书，比起只寻一份安逸，我更希望学有所用。”她坚定地道。
她说这话时，夜半的星子似乎都藏在她的眸中了，隐约透着亮光。
顾修晏虽算不得迂腐之人,可毕竟出自盛京名门，从小就就被世俗礼仪影响，对她这话当然不会十分认同。不过她终于跟自己说出了内心的想法，表明了对自己的信任，想到这点，顾修晏的神情稍霁，一扫方才担心的阴霾。
她眼睁睁地盯着自己看，大约是期待着得到自己的认同。想到她一向与别的女子不同，有这样与常人不同的想法倒也不奇怪。只是女官这一条路可远不止表面这般简单，女官涉及到后宫与朝堂的利益，稍有不慎就会有性命之忧。
不过云舒的性子他心里也清楚，不去尝试过便不会死心，还是让她去吧，若有不测，自己与侯府还是能护上她几分的。
陆云舒见他半晌也不吭声，怒气没有，倒是多了几分凝重。她轻拉了一下他的袖子，怀着一丝忐忑，询问道：“大哥这是不允我去考女官？”
我说了什么了？怎觉得我就是不允，难道我在你心里就这般不讲理。顾修晏垂眸，无奈地在心中轻叹道。
他反问道，“若我不让你去，你可会听我的话不去考女官？”
“不会。”陆云舒笑笑，将几案上的茶递给顾修晏。
他把她的肩掰过来，表情凝重，一脸严肃地道：“你若实在想去考也可以，但是我接下来的说的话，你可要答应我，并且给我每时每刻记在心里。”
她眨了眨眼，露出疑惑，“大哥这是有什么重要之事要跟我说？”
顾修晏道：“后宫与朝堂息息相关，定然少不了觉弄风云之人，你行事可要万分小心，平日里亦要谨言慎行，切不可只由着自己的心意，最重要的是，无论什么时候都要保全自己，你可能做到？”
原以为他要说出话来阻拦，没想到竟是……
她眼睛似多了些晶莹，点点头，坚定地说：“我会的。”
顾修晏见她神情还挺认真的，想来是记在心里了，他这才满意。
半晌，他又道：“考女官可不是易事，你平时也可以到玉松馆来找我。”
他这是要帮自己的意思？陆云舒展颜一笑，很快就回道：“多谢大哥，那我以后有事就过来找您。”
顾修晏笑着点了点头，本还想叮嘱她几句，以后可以常来找他，不必麻烦那些即将参加春闱的师兄弟们。
可马车在这个时候却不合时宜地停下了，“世子、陆姑娘，到白鹿书院了。”
“云舒！”
听到柳慧珍唤她，陆云舒兴奋地将头探出车窗，朝她打了个招呼，便迫不及待地起身下了马车。
“你慢点……”顾修晏也紧跟着她下了车，他此刻真想按按自己的眉心。合着自己跟她说那么多，竟是全白费了，就这毛毛躁躁的，哪里符合“谨言慎行”了。
柳慧珍跟陆云舒闲话了几句，随后一眼就注意到了紧随身后的顾少傅，她看了看马车，一脸不可思议，：“云舒，你怎么跟顾少傅一起来？”
她马上把云舒拉到一旁，一脸坏笑地道：“你可不许瞒我，快给我说说，你俩究竟是啥关系？”
陆云舒朝四周望了一眼，幸亏这事人不是很多，不然让大家都发现她是和顾修晏一起来的，那肯定又得传出什么风言风语。
她嘘了声，小声劝道：“你可别胡说，不然书院里的女弟子得把我吃了。”
“那你俩为啥从一架马车上下来？”
陆云舒正经地解释道：“我这不是路上车坏了，然后就碰到了顾少傅，少傅人好就让我坐他的车一起来。”
见柳慧珍半信半疑的模样，陆云舒显然还不大放心，回过头朝顾修晏行了一礼，笑道：“顾少傅，方才多谢您帮忙。”
顾修晏是习武之人，方才他与他们二人虽然离得有一段距离，却听得一清二楚。
如今看到陆云舒如此“识趣地避嫌”，按理来说，他应该欣慰才是，可他心里却莫名有些失落。
眼前，陆云舒还一直朝他挤眼，暗示他快点回应，他也不好拂了她的面子，最后只能沉着脸应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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