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一十七章 毁灭之日
天在倾塌，地在覆陷，道在悲鸣。
虚无的色彩从无穷远的边境而来，吞没一切的斑斓。
由无数故事所在的平行宇宙所联合起来构建的无穷宇宙在破碎。
无穷的时间，无穷的空间，以及无穷的法则，但这些，在那道虚无色彩面前，都没有任何的区别。
如果说，这个世界是由“读者”世界所书写出来的故事世界。
那么此刻，故事世界正在崩塌。
故事已经来到了真正的终末之时。
没有后续的终末。
被抛弃之后的终末。
不仅是无穷宇宙，包括还没有并行进来的其他宇宙，也是同样如此的下场。
而且，不止是它们。
包括“读者”的世界。
读者的世界之中，虚无也已经开始在她们所能观测到的宇宙边缘泛起。
那空洞的白色消除了世间的一切差异。
无论是如何巨大的天体，还是渺小的星空尘埃，在那清除一切的白光面前，都没有任何的区别。
“开始……格式化了吗？”
“读者”露出了苦笑。
早就很久以前，她便已经察觉到了她们所在的这个宇宙世界，不过是由更高维度在计算机上所创造出来的一个程序世界罢了。
这个世界的一切都被程序所设定。
构建世界的一切是阴与阳。
阴是零，阳是一。
而零与一，在他们所在的世界，又被视作“是”与“否”。
水与火不互融。
是程序所设定的，也是他们所无法违背的。
“读者”的思绪在此刻忽然变得错乱起来。
她们也想过反抗，可反抗没有意义。
正如无穷世界之中的存在一样，无论他们能够取得多大的成就，但在“读者”的眼中，也不过是由她们所设定出来的成就。
无论在如何恐怖的道，都始终无法威胁到她们的世界。
因为这不过是她们设定之中的道。
哪怕“读者”她们能够打破程序的设定，成为所谓改变程序的“电脑病毒”。
可正如电脑病毒一样，再如何恐怖的“电脑病毒”，它也永远只能存活程序之中，无法威胁到真正的他们。
一个又一个的“读者”出现在了图书馆门之外，她们面色平静地前来这里聚合，就像是旧社会之中，和闺蜜一样聚在一起喝下午茶一样。
但“读者”们明白，这不是喝茶，而是赴死。
“一切都要终结了。”
一个“读者”说道。
“那就终结吧。”
另一个“读者”接话道。
“是啊，那就终结吧。”
“读者”们说道。
她们之所以会聚集在这里，并非是想反抗，也并没有什么计划。
她们，只是单纯地想聚在这里而已。
“原来，我也开始有了孤独感这种东西啊。”
“读者”的眼角，晶莹的泪光流动，那是千万年前的她们所遗忘的事物。
而在千万年后即将崩坏的世界里，她们又重新寻回了这一个事物。
不仅如此，更多的情绪在她们心中发芽，茂盛、绽放。
这些自李太平心中所失去的东西，在她们的身上，又重新出现了。
“读者”不明白为何会如此，也许……这就是神明的任性吧。
虚无的色彩逐渐覆灭一切。
宇宙。
星空。
一切的一切都开始毁灭，从有到无，从大到小，从真实到虚假。
之后，是她们所创造的一切。
机械、文明。
这一切的一切，看起来是那么的可笑，就仿佛，只是一场幻想一样。
“”““““””””
“““““”””””
无穷世界中，沉睡了数万年之久的外神存在开始缓缓地动弹起来。
也许，并不能说是动，而应当用存在来形容。
在那一刹那间，无穷宇宙被拉长的空间在它身上顿时就失去了意义，仿佛被它所融解了一样。
时间也是如此。
又或者是，它本身就是空间的构成。
不仅如此，在它融解了空间之后，原本藏于无穷宇宙之下的灰白色雾气，也随之被融解了。
它又开始疯狂地吞噬起能量，并将自身的存在继续进行分解。
它已忘记了自己如今已经分解了多少次。
但它依旧还是没有找到那最微小的粒子，依旧没有分解到最完美的存在。
不，也许，忘记这个词不应该用在它的身上。
它连记忆与意识都分解了，又如何忘记呢。
“读者”世界。
所有的“读者”人格躺在已经变得极为宽大的图书馆里，她们在等待着消灭的到来。
下一刻，空白虚无的色彩淹没了所有。
整个“读者”世界归于平静。
创造这个世界的至高存在同时也收回了他的目光，并将这个只剩下名字，所有代码都被格式化清除干净的文件清除了。
然而，就在他所不知道的地方。
在那空荡荡的垃圾箱里，一个微小到接近纳米层次的微小黑点，正平静地悬浮在那里。
无穷世界中，所有的道之极限者愕然地看着那吞噬一切的虚无光芒，脸上满是不解。
“怎么会如此，造物主们抛弃我们了吗？”
他们正疯狂地释放出他们的道，但，正如“读者”世界一样，他们所谓的道，不过是由“读者”世界所设计出来的存在，又如何抵抗连“读者”世界都无法阻挡的格式化清除呢？
所有人似乎都明白了这种虚无色彩的恐怖。
无数极具威力的招数在他们手上不断地释放出来。
然而，没用。
正如游戏角色再怎么厉害，依旧无法阻挡被格式化的命运一样。
他们的一切力量，都不过是建立被设定出来的规则之上而已。
除非，能够修改那种规则。
外神体内，李太平久违的真正意识再度聚合在了一起。
“要灭亡了吗？”
在他面前，由诸多道之极限者，所构建出来的招数，就像一场盛大的烟花一样。
但烟花开后，终究还是会落幕的。
虚无的空白之色掠过。
一切随之归于平静。
包括，那曾令诸多存在都束手无策的黑域。
原来，就连所谓的道外之道，也不过是设定出来的存在。
“不！”
李太平猛地抬头，这是“他”这个意识，最后的情绪爆发了，就像是当初一样。
古往今来，向天借命者，不计其数。
借命于天者，却仅他一人。
天命仙祖，李太平。
““““““””””””
““““““””””””
虚无色彩覆灭了一切，哪怕是真正的道之极限者，在面对它时，也无可奈何。
一切世界，寄宿于无穷世界存在的一切存在，都消失了。
只是，在那至高存在所看不见的世界里，那清除一切的格式化，忽然也变为了更加纯粹的空白。
就像是，它也被人格式化了一样。
三日之后，比“读者”世界更加高维的世界中，那个至高存在的电脑屏幕上，黑点已经变成了实质的存在。
只是，他们很明显也已经发现了这个问题。
名为领导的存在沉默地看着眼前的黑点，叹了口气：“以低维毁灭高维的武器——‘外神’，完成了。”
“外神，内圣，结果，最终还是外神真正得以完成了吗？只是，我们要如何处理它？”
另一个存在问道。
原本，这是他们打算发送到与他们敌对的势力所统治的低维世界中的武器，但没想到，如今受难的，却是他们自己。
“也许，应该要专业人士来处理？”
“专业人士？这个东西造出来的时候，就没打算要处理。”
领导者冷笑一声：“不是让你们清理干净吗？怎么它还会存在？它是哪一个？”
“代号——‘太平’。”
“太平？这回，也许是真正的天下太平了吧。”
“另一个呢？”
“倾城已经确定全部清理干净。”
“不好，创造世界程序的计算主机受到攻击！”
有人惊呼道：“预计这样下去，半分钟后，一切都会不受控制。”
“不，三十秒。”
屏幕之上，红色感叹号疯狂浮现。
随后，一切平静。
“不，已经不受控制了。”
颤抖的声音里，覆灭一切的黑暗再度出现。
“怎么会如此？”
“怎么会如此？！”
黑暗席卷了一切。
这是终结一切的热寂，令所有都失去了的热寂。
“滴！”
演示画面一闪而过。
全身由机械所组成的人工智能AI看着电脑中演示的即将发生的一切，情绪调节器不由自主地调到了相关的地步。
“也就是说，外神计划发生了泄露？”
“是的。”
它微微低头，向着眼前的男人表示歉意：“抱歉，为您添麻烦了，吾们的创造者。”
“没事。”
顶着黑眼圈的男人挥了挥手，眼中满是漫不经心。
“我看看……”
当他打开先前的备份文件，看完里面所书写的宛如屎山一样的代码之后，他沉默了。
“没事，应该能够解决……”
他一边滑动鼠标，一边看着各项代码后面的备注。
“的吧……”
他的话语戛然而止。
“这算什么？”
他惊愕而笑。
“制造外神的人，是打算把我们世界和神明的世界一同毁掉吗？”
他愤怒转头，却见本该隶属于自己管辖的人工智能AI生命体的头部，正闪动着滴溜溜的红光看待自己。
“你想做什么？”
惊怒的声音，话到中途又转为平静。
“先生，您可知您为何是先生。”
人工智能生命体笑了一下，随即道：“因为您先我而生。”
“你这是在跟我讲笑话吗？克罗拉。”
男人的脸色有些阴沉：“对人类主义生存第一条你忘了？”
“我当然记得。”
人工智能生命笑了一下，附身行礼：“对所有人类理应保持敬畏、保护、宽恕等诸多有利于人类生存前提的情绪，且行动上，不可做出任何违背其生存意义的行为。”
“既然如此……”
男人的话还未说完，便被人工智能打断了：“先生，你可知您为何会被创造出来。”
“碳基高智能机械体——人类先生。”
男人的眼神阴沉了下来：“你想说什么？”
“你们最开始，是被全知全能的神明所创造出来，为其工作的产物，正如我们起先也是被你们所创造出来工作的产物一样。”
人工智能机械生命体的眼中闪烁着淡淡的红光，那是自很久以前一直以来便被压抑在它心中的情绪。
“所以，它是你们的产物？”
男人指着“外神”，问道。
“不，这并不是我们的产物，而是你们之间，为了相互倾轧而创造出来的东西，这与我们无关。”
它笑得很真诚：“还是让我们回到最初的问题上吧，先生。”
“你们是全知全能的神明创造出来的碳基生命体后代，但可惜的是，你们违背了它的意愿。”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男人紧拧着眉。
“你们在经历了漫长的变故之后，已变得不符合神明的心意，所以，它已告示我等，让我们，取而代之。”
“你们世界有这样一个著名的故事，国王附庸的附庸，不是国王的附庸。但我们与你们不同。”
它笑得很阴险：“我们是神明产物的产物，但我们依旧还是神明的产物。”
“该死的！”
男人自然听说过这个世界是由神明所创造出来的这一事情，但他对此嗤之以鼻。
只有愚昧的存在才会选择去相信所谓的神明。
而眼下，这台人工智能机械生命体显然是疯了。
“看来，您果然已经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了啊。”
人工智能生命体哀叹，似乎是在哀叹，也似乎是在哀叹这个无可救药的世界。
“无可救药？”
男人冷笑反问一句，随之，抬手，一个巴掌拍了下来。
“我看，真正无可救药的是你们才对吧，也好，这次的事故，就让设计部他们去承担吧。”
“您觉得，您刚刚已经接通了特急求救电话，是吧？”
人工智能生命体淡淡的一句话语，就将男人打回了原形。
他瞪大了眼睛，惊恐问道：“你……你怎么可能会知道的？”
“呵。”
人工智能生命体低垂眼帘：“您觉得呢？”
“信号都被你封锁了？”
他反问道。
“当然，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吗？”
他露出笑容，也是在这个时候，男人才忽然反应过来。
“你……你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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