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若是真的要回去,那得好好准备准备,复哥儿的书院也得先招呼好才是。”要是说回顺天府去,程氏先是想到了谢复的学业,加之自己一双儿女也有年纪了,两人的婚事可以开始着眼了,回顺天府总是多个选择。
谢慜见妻子脸上也无什么惊喜,也是知道她心里担忧的是什么。
京城倒也是好的,只是在这通州待了快六年了,一时间要走,他心里也还是有些不舍得的。但这事没得选择,加之兄长也想他回去京城,兄弟间有个助力。
谢慜也只好安慰她道:“夫人说得极是。大哥信中有言,待调令下达通州,他会替复儿安排的,你且放宽心来。”谢慜说着,又板着脸回过头对宋知蔓:“之前让你在家里听学,先生来说你听讲总是走神。你虽为女子,但总要学理认字,这回病好可要用心做功课了。”
宋知蔓嘴里嚼着藕夹跟着点点头,前世就不是个读书的料,她可不指望今世挑灯发奋就能有个才女的名声。
谢慜看着旁边嘴巴一嚼一嚼的娇憨小儿,有心打趣:“还有咱们宝珠儿,也可让你母亲替你好好掌掌眼了。”谢慜笑呵呵看着她。
宋知蔓低着头不说话,程氏以为她是姑娘家害羞了,揽过她肩膀瞪了自家相公一眼,说道:“宝珠儿可是我的心头肉,我当然要睁大看清楚了!”
程氏又讲:“我呀,不求我家女儿嫁进高门大户,我只希望她将来能平安快乐,寻一个好人家,家庭和睦,这便是我对她最大的期盼了。”程氏想着前些日子里她病重的事,又悲从中来,幸好她的宝珠儿平安无事,真是祖宗保佑。看着怀里女儿泪眼晶莹地看着自己,不由得她的声音也有些哽咽。
宋知蔓觉得一股酸意涌上喉头,前世她出嫁时,祖母年老,双目有些浑浊,已经不像小时候她见过的那般明亮了。
祖母泪中含泪,只是紧紧握着自己的手,祖母的手暖乎乎,像寒冷冬日里的暖阳。祖母领她坐到桌案边,笑着和她说着些为人妻的规矩,万事以和为贵,却也叮嘱她不要委屈了自个。
可惜当时所嫁之人非所爱之人,她乏乏地听着,只想着早些完成这些无谓的仪式。
可如果她当时她仔细些看,便能看到祖母离去时偷偷揩泪的身影,祖母也是不舍得她的。
祖母当时也是这样想的吧?只想着她的孙女能顺遂平安。
可她最终还是辜负了祖父祖母的心意。
谢慜只怪自己提了这伤心话头,引得母女俩人眼眶红红。赶紧笑着岔开话题:“瞧你,你以为就你舍不得,我更舍不得咱们宝珠儿哩!她也是我的心头肉呢!咱们家女儿年纪还小,你可得留她久些,不然我也是不依的。”
“说到这,你们可知我今日遇到了谁?”柳氏擦擦眼泪,又撇他一眼,“爱说不说!见到了谁还需要卖关子,我才不接你的话。”
谢慜只能打着呵呵,又看了女儿一眼,心里想着这老妻还真是不给自己一点面子。转念又想,算了算了,她何曾给过自己面子,自己又要那面子做什么!
宋知蔓心想这谢老爷还真是被吃得死死的……
又听谢慜道:“我今日遇到了吏部新升迁的林尚书,当真是未来可期。未到而立之年,官位已至二品,真真是后生可畏啊。”谢慜颇有些感叹,见着他人年纪轻轻便平步青云,自己……
唉,自己不是个做官的料,如今四十有余,还是个从五品的知州,想想还真的是人比人气死人!不过也罢,各人有各人的福气,自己旁有贤妻,膝下还有一儿一女,这小日子过得也算舒心。
程氏也好听八卦,与各家夫人也常有来往,哪家有什么喜事,哪家儿女品行容貌如何,最是清楚不过了,来来往往总越不过这些去。
她顿时来了兴致,小声问谢慜道:“是不是前些年保定府那位探花郎出身的林大人?”
“这……正是那位保定府出身的林大人,夫人你从哪里听说过的?”谢慜心说怎么自己夫人也知道这林大人?“你说的没错,就是那位林大人。经你这么一说,我才想起他还是那年的探花郎,瞧我这记性,什么都给忘了去。”谢慜拍拍自己脑袋。
“你可不就是没记性”程氏嗔他一眼。
“是是是,为夫哪有我家娘子记性好。娘子吃菜吃菜。”谢敏见自己已经把自家娘子的思绪引到别处,暗自松了口气,笑呵呵的替她夹上块腩肉。
“这林大人升官升得这样快,可真是青年才俊。我听闻这人相貌也是一等一的俊朗,你今日见了觉得可是真的?”
“这…相貌自然是没得挑剔的。”谢敏暗自气结,今日一见,那林大人的确是个玉面郎君,身量和相貌倒真是佼佼者。
“我想我那群姐妹也是不会说假话框人的。”程氏说的是她在通州认识的那些夫人们,她停下筷子,看了宋知蔓一眼,叹了口气,“从当年那位林大人中了探花,又传闻说其相貌堂堂,当时轰动一时呢,消息都传到通州来了……可惜人家早已经婚配,年纪也和咱们女儿不合适。”
“没想到你还想过这一层,我说夫人啊,你可千万别多想,这林大人可不是好相处的。我今日见了,虽说不是我原想的那般,但你不知道多少人争着和人家攀上亲,咱可别想太多了。”
“你慌张什么,我也就是随口说说而已。吃你的饭罢!”
“不过你这样说来,我倒是有些好奇,那林大人的年纪还这般年青就高居二品要职,这也是少见的事,那林大人定是很受圣上青眼吧?”
程氏虽是有在各家贵眷口中听过此人,但总归是久居内宅的妇人,对朝事了解不深。今日听自家相公说起,倒是来了兴趣,便开口打听。
谢慜捋捋胡子,不知是在思索什么,片刻才说道:“那自然是。”
谢慜话说得犹豫,但宋知蔓听不出他话中的褒贬。谢慜也不打算细说,又和程氏聊起其他事来,宋知蔓在旁却越发觉得不对劲,这谢家夫妇说的林大人怎么听着有些熟悉?
莫不是前世认识的人?她偷偷翘起耳朵,正打算听个清楚。
程氏见宋知蔓已经用完膳食,招来见青,领着她回去休息。宋知蔓气得暗中跳脚,无奈只好随见青回了自己小院。
保定府出身的探花郎?姓林?回去路上她低头思索着,这位探花郎出身的林大人莫不是她前世嫁的夫君林钦?
可自己离世时他还只是个七品的太子侍读,怎么会飞升得如此之快?但这人要真的是他,倒也是对得上了。
话说回来,这位前世夫君自与她成亲以来,实在是无半分有愧于她,还是自己处处给他添了麻烦。虽说是假夫妻,而且他们相处时间不过短短一年,但仍是知道这位林大人人品贵重,且才貌出众,是个有所为的人。
可这短短几年便从七品的侍读升至二品尚书,升迁速度实是令人咂舌。
不知今日怎么了,突然想起往事。
前世她一直追在李谦谨身后跑,心里眼里只装的得下一个李谦瑾,没有别的空处。可李谦谨对她看都不看一眼。
犹记得许多年前在扬州书院的凉亭里,她一直纠缠于他,更是语出惊人的说她非他不嫁,李谦谨不知是不是被她气着了,当着众人的面大声呵斥她不知羞耻,没有一点女儿家的矜持。
她不以为然。
反正她从小任性惯了,既然自己喜欢李谦谨,为何要逆着自己的心意呢,也就这样不撞南墙痛不回头地在这路上走下去。
待她十四岁那年,算命先生说是她命中的厄运已过,可以回顺天府了。她的父亲便亲自备了大礼来到扬州,信誓旦旦地和祖父说要带她回顺天府她自己的家,今后一定好好弥补她这些年所缺少的父爱。
自己的家?她哪里还有什么自己的家?扬州祖母家就是她的家。这七年来,那远在顺天府的父亲对她避之不及,生怕被她所克。倒是每逢年节也时有送些物件给她,不过是因着祖父的缘由,不敢把这些恶心人的事做得太过罢了。
祖父因着当年她父亲的狠心,已经不想认他这无情的女婿,后来想到孙女总归是得回宋家出嫁的,免得让外头的人乱嚼舌根,那样反而是害了她。再加之如今她的年纪也应当相看人家了,再三思虑,还是先来询问她的意见。
她倒不是像祖父那样心细,所做都是为自己将来设想。那时她满心满眼都是李谦谨,又得知李谦谨的父亲已经在原来的任职的地区做有一番成绩,冬末要调回顺天府,待新的一年开春时李谦谨也是要回顺天府的。
若是她留在扬州,便再也难以见到李谦谨了。回顺天府不过是和刘氏互看相厌,只要她不来招惹她,她不去搭理她便是了。
再者她如今也不是小孩子了,有祖父在,谅她也不会做些什么事,便应了祖父的话,同意随父亲回顺天府去。
外祖父母舍不得她,又将她留在扬州过了个年。
若是当时她不同意,就留在扬州陪着祖父祖母,是不是一切都不会是后来那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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