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坦白

清晨，张淮在奶奶催促声中提着袋热乎乎的包子往外走，推门便见江书节站在邻居家门前的树下以平静的目光看着每个路过的行人，树叶枝繁叶茂，灿烂的阳光于缝隙中投射落下，使得他的黑发上蒙上层淡淡光辉。

        听见推门的吱呀声，江书节转身看过来，黑眸中流露显然的惊喜。

        “给，奶奶让我带的。”张淮将手中的袋子递给江书节，包子还是热气腾腾的，奶奶大早就起来蒸包子，说是新学的配方。

        江书节接过脸上露出淡淡而腼腆的笑容，黑发松松软软搭于白皙额前，如同无害的小动物。

        两人结伴来到学校，黑板上的倒计时由四开头慢慢变成一开头，还没到上早读的时候有的人便已经开启了一天的学习。

        林老师是喜气洋洋走进来的，见她手中揣的一叠证书张淮便猜到估计是竞赛成绩出来了。

        果不其然，林老师用激动高兴的语气宣布竞赛获奖的事，班上学生获奖，他们做老师的面上也有光。

        在林老师念名字之前孙思语转头去寻第一大组中的身影，已经上课的时间还没见着禾小谷这让她担心起来，与小谷冷战的这段时间里她很多次懊悔自己不应该那么冲动的，可是当她想要找小谷道歉时，总是看不见她的人影。

        她是班里的学习委员，每天都会清点到班人数，而最近几天小谷总是迟到早退。

        “学委！老师叫你，快上去领奖！”孙思语的同桌推了推她，孙思语猛地回过神，匆匆上前领奖。

        林老师要给他们获奖的同学拍照留念，调整位置时孙思语才发现江书节竟然获奖了，突然升起的惊讶让她暂时忽略掉对小谷的担心，孙思语继续看去，张淮站在后一排，恰是江书节身后侧一点的位置，他手中的证书是最多的，厚厚一叠。

        拍照很快结束，他们走下去时孙思语注意到小谷从后门悄悄走进来，班上的人均在起哄说笑没有人注意到她，林老师也正对着黑板写字，没有发现。

        孙思语打开证书，三等奖的字迹是毛笔写的，字迹娟秀端正，她知道自己为了这次竞赛付出了多少，可是现在她看着证书却没有感觉到多开心。

        时间越发逼近，老师们对学生的态度也就趋于放养，最后冲刺阶段的复习基本已经完成，现在进行的是刷题巩固知识阶段。

        三模联考成绩出来，张淮依旧是第一名，第二名是盛高中学的高子谦，分数相差十几分，排名依此往下看，张淮在第三张榜的偏后位置找到了江书节的名字。

        两校联考，初三整个年纪将近有一千多人，江书节能排到第三页纸换算到明华排名的话估计在一百边缘，对比起他之前的成绩可以说是突飞猛进。

        “小谷，你到底怎么了？”在无人路过的楼梯间里，孙思语把禾小谷堵在墙角，她手里拿的是这次考试的成绩。

        孙思语作为学习委员，很多时候她可以更为提前的知道一些消息，比如像这次联考，下面只公布了排名，她却可以知道大家的具体成绩以及在校内和班级排名。

        “这段时间你一直躲着我，我之前说的都是气话，还有你最近总是迟到早退，成绩也下降了很多……”孙思语语无伦次说着，渐渐眼眶就红了起来。

        别人都只知道她为人开朗豁达，在班里得老师信任得同学喜欢，但只有孙思语自己才知道真心好朋友就禾小谷一个。

        她不知道好朋友遇见了什么问题，但她知道现在是关键时刻，小谷如果继续这样下去，想要升入一中会很险。

        “思语我……”禾小谷唇瓣干涩，及肩头发参差不齐，如同被粗粝剪刀随意潦草割了一般。

        孙思语：“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我道歉，我知道自己有时候会有小性子会做得过分，我现在意识到了。”

        “不是的不是的……”禾小谷着急。

        “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躲着我？”孙思语打断小谷的话说，声音显得沙哑，她抬头一看才注意到小谷竟然把头发剪了，“你怎么剪头发了？”

        孙思语上前想要摸摸禾小谷的头发，后者慌忙退后，目光躲闪，“之前头发太长了，不好打理，剪短了洗头发轻松些。”

        “那怎么剪得这么不齐？”孙思语疑心问道。

        禾小谷掩饰一笑，“理发师技术不好，快上课了，我们先回去上课吧。”

        “不行，你今天要跟我说清楚。”孙思语拉住她不让她走。

        “你要是还认我这个朋友，你就不要瞒着我，有什么事跟我说，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解决的。”孙思语突然认真的说。

        禾小谷的左手被孙思语拉着，右手将袖子袖子落下，她对上孙思语的目光看了片刻，低下头踌躇。

        孙思语着急催促，安慰她说她会帮她的。

        上课铃已经打响第二遍，空荡荡的转角处只余两道坐在梯阶上的身影。

        “所以你白天得照顾弟弟，晚上还得去店里干活？”孙思语抬高音调，有些不敢置信，“你爸妈不知道你要中考了吗？这么要紧的关头还让你做这么多事。”

        “他们……他们其实不怎么想让我读书的，弟弟身体不好，看病需要很多钱，我爸爸想让我早点出来到店里干活，我妈妈说考得上一中就让我读，考不上就……”禾小谷勉强挤出笑容，“我们家情况你知道的，我这几天也是真的太忙了，没能休息好。”

        “怎么会有爸妈不让子女读书的啊？”孙思语自小到大接受的观念都是要好好读书，读书是最好的出路，从来没有听说过父母阻着拦着不让读的。

        禾小谷叹息，将心事吐露出来似乎让她不显那么疲惫。

        接着她轻松一笑，“你不用担心，我的成绩你是知道的。这次没考好是考试的时候生病了，没发挥好，中考我一定会好好考的，而且老师说了中考考进一中的前一百名会有八百奖金的。”

        “我知道你的成绩，我肯定是相信你的，只是我还是觉得你爸妈太过分了。”孙思语愤愤不平，“你现在才多大？都还未满十六他们就想着你打工赚钱，你也是他们的孩子啊。”

        “他们也很累的，起早贪黑干活，妈妈身体不好，一直都是强撑着的。”

        孙思语还想说很多话，可不经意间瞧见禾小谷手腕上的淤青时她顿住了没有继续说下去。

        禾小谷还有事瞒着她，她怕再说下去她们就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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