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把手机还给王楚昕，林阅辰垂眸沉默了好几分钟。
王楚昕担忧地说：“辰哥，你要是心情不好，我们改天再约？”
“不用。”林阅辰抬起头，对王楚昕淡淡一笑：“下午茶，你想去哪？”
和王楚昕见过面回到城南国际时，时间已经将近五点半了。林阅辰意外地看到了坐在玄关的单人沙发上等着他回来王涛。
林阅辰把他让进客厅：“不知道你要来，等很久了？抱歉，没影响你跟工作吧？”
“没事辰哥，我有手机就能处理工作上的事情。何况陆总家玄关大得跟我家客厅也差不多，沙发上坐着挺舒服的。”王涛说着，把手里的一叠东西递过来，“这是莫导那部戏的剧本，吴宣托我带过来的。”
林阅辰接过：“我以为剧本在吴宣那里，打算明天去公司再看，还让你特意跑一趟，不好意思。”
“吴宣接到你消息的时候我也在秘书室，正好陆总要我来向你当面认个错，我就顺便替他拿过来了。”王涛说着，退后一步，认认真真地给林阅辰鞠了个标标准准的躬，“辰哥，对不起，昨天陆总说让我告诉你他临时去了医院，走不开，让你别等了，是我一着急就忘了这件事，也没和你说，你别生气。”
“你这……又何必。”林阅辰看着王涛，苦笑摇头，“我知道不是你的错。”
王涛躲闪着他的视线，言辞恳切：“辰哥，陆总说了，如果你不能接受我的道歉，他会开除我。”
“行了。”林阅辰苦笑更甚，“你放心，他不会开除你的，你是他最得力的助理，不是吗？”
“你不开心，陆总真的特别生气。”王涛又标标准准地鞠了个躬，“辰哥，对不起，是我让你生气。”
林阅辰叹口气，声音也沉下去：“王涛，够了。让我生气的不是你。抱歉，为了我的事情，让你为难了。”
王涛沉默一下，摇摇头：“陆总是个好老板。”
“你也是个好员工。我会和陆云毅说，这件事翻篇了。不会影响到你。”
“谢谢辰哥。”王涛有些不安地看他一眼，又说，“陆总还让我转告你，他今晚有应酬，不能回来吃饭，叫你别等他。”
林阅辰的表情空白了一霎，带着满满的自嘲笑了笑：“好，我知道了。”
“辰哥，谢谢，你是个好人。”
好人。
送走王涛，林阅辰安静地坐在阳台的藤沙发上，看着远处万千灯火慢慢、慢慢地亮起。
他开始认真思索，在感情里，做一个好人，到底是优势，还是劣势？
天黑透了，阳台上的风也把身体和心都吹得安静了。
林阅辰拿出手机。
没有开灯的黑暗里，手机屏幕亮起，刺得眼睛有些痛。
他给陆云毅打了个电话。
响铃后，电话被快速挂断了。盯着手机屏幕过了五分钟，手机也没有再响起。
林阅辰收起手机，站起身。
坐得太久了，脚有些麻，他扶着阳台围栏站了一会，才走进屋里，关上阳台门，也把夜风都关在了门外。
他走进卧室，随意从衣柜里拿出几件换洗衣服时，手机响起来。
陆云毅那边很安静，他的声音也不大：“你又怎么了？”
“我回我爸那里一趟。”林阅辰停了停，说，“今晚十一点还有一趟高铁。”
“怎么？你爸的病情有反复？”
“不是，我爸生日要到了，我回去陪陪他。”
电话那边传来了呼叫铃声在空旷走廊响起的声音。林阅辰忽然发出一声轻笑，问陆云毅：“你又去医院了？”
陆云毅没有回答，只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不确定。”
“不确定是什么意思？”
“我最近没有什么工作。你最近也忙，也不常在家。我回去多陪陪我爸爸，你也不用担心失约，王涛也不用提心吊胆，对彼此都好。”
陆云毅的声音里漫上了阴翳：“你这是在跟我矫情？就因为我今晚没有回来吃饭？”
“不是。”林阅辰的语气很倦，“不过如果你觉得是，那就是吧。”
电话那边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久到林阅辰以为电话已经断了，陆云毅带着不耐烦的声音才送了过来：“我最近和新的战略合作方磨合，忙得不可开交。如果你一定要作，随便你。”
挂了电话，随意找了个背包，塞进去两套换洗衣服，再把王涛送来的剧本放进背包，林阅辰赶上最后一班高铁回了宁市。
十月中的早晚温差很大，隔着两个多小时的高铁距离，凌北市和宁市的温差更是不小。
凌北市暖风袭人，宁市却有些凉意。
出了高铁站，紧了紧衣服，林阅辰发了会儿呆，打了车。
他没有直接回家，打车到市中心的快捷酒店，开了间房，打算过渡一晚上。
现在回去，时间已经太晚了。爸爸生病之后的睡眠很少，睡得又很轻，他凌晨回去铁定会把爸爸吵醒，这样对爸爸来说，身体的负担太重了。
洗过澡后躺在陌生的酒店床上，这些天的一幕幕挤在脑海里，林阅辰只觉得身心俱疲。
快捷酒店的纯白色床品不够柔软亲肤，带着些潮气，却又很僵硬，洗涤剂的漂洗气息残留着，不算刺鼻，但也让人不甚舒适。
竟然有些像医院。
林阅辰脑中又赶不走的闪出陆云毅的脸。
不知道现在陆云毅在医院照顾那个“朋友”的时候，是不是也像他照顾自己一样，会趴在床边睡着？
不管是谁，应该都挡不住陆云毅这样的人物的这种“照顾”。
不断告诫自己不要多想，脑子里各种乱七八糟的念头反而更多。林阅辰悲哀地败下阵来。
酸苦从心里泛泛起，和着床品那无法忽略的洗涤剂的味道，怎么也睡不着，林阅辰后悔没有直接回家。
微信忽然响起信息提示。
王楚昕发来一条语音：“辰哥，你睡了吗？”
林阅辰能听出来他声音里无尽的消沉。他回了消息：【没有。怎么了？】
王楚昕秒回：【你方便接电话吗？】
片刻之后，王楚昕把电话打了过来。
“辰哥。”他的消沉比刚才听起来更甚，“我和李公子，可能真的不行了。”
“吵架了？”林阅辰问。
“吵架……我有什么资格和他吵架。”王楚昕似乎哭过，“但是我们在一起也两三年了，就一点真心都没有吗？”
林阅辰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更知道说什么都没有意义，王楚昕现在需要的只是一个倾诉对象。
他只能温声安慰：“彼此冷静一下，明天大概就好了。”
“不会好了。我和他还是分了吧，分了轻松。”王楚昕吸了吸鼻子，“其实本来就连‘在一起’都算不上，本来一开始就说清楚了，我们迟早要分的。”
每隔一段时间，王楚昕就会因为这事情而消沉一次，“分了吧”这句话，林阅辰也不是第一次听到王楚昕说出口。他带着安抚说：“李公子玩心重，也不是过日子的人。你和他分开也不是坏事。你还年轻，分了，也不是没有机会遇到更好的人。”
“我知道。”王楚昕哽咽，“我知道我和他的关系没人看得上。他也看不上我。但是我对他是有真心的。自己喜欢的人，哪怕有一点可能，也不会愿意简单轻易地分开吧？”
他犹豫着问：“辰哥，你和陆总吵过架吗？”
林阅辰怔了怔，没有回答，却不自知地无声地叹了口气。
“算了，陆总那么宠你，怎么可能跟你生气。”王楚昕嗫嚅着，“辰哥，你觉得，我是不是还可以再坚持一下？可能明天李公子又回来哄我了？”
“阿楚，你别问我，问你自己的心吧。”林阅辰轻声说，“不管什么情况，你遇到了什么，都记得随时找我。”
挂了电话，林阅辰脑中反复回响着王楚昕的话。
自己真心喜欢的人，哪怕是反复让自己难受，但没有到真的无法挽回的那一步，谁又愿意轻易去割断能够好好在一起的可能性呢？
往日他回宁市，如果没有第一时间告诉陆云毅平安到达，陆云毅总是会不放心的算好时间把电话打过来。
而现在……
林阅辰关上了房间所有的灯，拉上遮光窗帘，让绝对的黑暗强迫自己进入睡眠。
手机忽然突兀地响起视频通话邀请的声音，把沉在情绪里的他吓了一跳。
看着陆云毅发过来的视频邀请，他迟疑了一瞬，想挂断，但是终于还是忍不住想要看看陆云毅的心情。
打开床头的灯，视频接通的瞬间，陆云毅几乎是低吼出来：“你怎么不等保镖到了就走了？”
林阅辰一愣，不知道怎么回答，陆云毅又接着低吼：“你怎么不打电话告诉我你到了没有？我这提心吊胆的……”
虽然陆云毅的语气不善，但林阅辰却被他真实的担心暖了暖。
没待他回答，陆云毅又问：“你现在到底在哪？”
林阅辰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我在宁市啊。”
“你的手机定位，在宁市的快捷酒店。”陆云毅在视频里的脸沉着阴郁，“你怎么在酒店？为什么不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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