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十二章墨家机关城
十几丈外，有穿着黑衣的女子站在树干的顶端注视着这一切。
她迎风而立，鬓边的碎发被风吹动，使他看不清容貌，只能看到女子脸上诡异的黑金色面具，她垂在腿边的手指间仍夹着几片树叶，身上却并没有散发出杀气。
这让白凤有些不安。
盗跖也在看着女子，虽然看她的衣着装扮并不像是他认识的人，但能在这个时候出手帮他的，必然是友非敌。
而奇怪的是，他虽然在脑海里想不出这女子到底是谁，可看着她，却又觉得莫名的熟悉。
“还不快走。”方离燕微微侧过头来看他。
经她这么已提醒，他迅速反应过来，抬头简短的道了谢，临走时还不忘朝白凤凰挤眉弄眼，一脸的得意，“你看吧，我就说女孩子迷上我的时候，怎么甩都甩不掉。”
白凤凰冷冷的看着他再次用电光神行步脱身，而后冷冷看着那女子，“想不到墨家还有你这样的高手。”
却不想她听到这话竟然笑了起来，“谁告诉你我是墨家的人。”
“不是墨家又何必帮他。”
“哦，”她笑着挑衅，“我只是，对你不爽罢了。”
白凤凰冷笑一声，手中的羽刃再次出动，同时踏着漫天的白羽朝她冲了过去。
面对着他快速靠近的攻击，她竟还是站在原地不动，待羽刃马上就要刺到身上了，女子的身影却诡异的消失了，羽刃直直射进了身后的树干里。
白凤凰立刻意识到自己被耍了，看看另一边已经不见踪影的盗跖，喃喃道，“居然，失败了。”
而此刻的墨家城中央大厅里，原本计划着等盗跖离开就重新关闭墨核的众人惊异的发现，墨家机关城的机关已经被人破坏了，墨核的大门打开后便再也无法关闭了。
无奈之下，大家只能来到中央大厅和卫庄对峙。
有男人的身影从入口那边的走廊慢慢走近，众人看着这身影，似乎看到了希望。
而一旁的卫庄看到这个熟悉的身影，唇边竟诡异的勾起了一抹冷笑。
原本被关在石室的盖聂，在机关城的机关被尽数破坏后，也终于走出了石室，看到满地横躺的墨家弟子的身体，他知道墨家正遭遇劫难，作为一名剑客，他深知自己的职责和使命。
他踏过数十个遭受鸩羽千夜毒害的弟子的身体，来到了中央大厅。
时隔十年后，这对原本一起在鬼谷派学武的师兄弟终于再度相遇。
其实早在卫庄刚刚拜入鬼谷派时，两人曾有过一站，那是的盖聂是赢了的，但在那两年之后的一战中，对于鬼谷子王栩提出的要求和任务，盖聂却陷入了迷茫，也是那一战中，卫庄取得了胜利，之后两人便各自领命下山去历练了，之后便再没有什么接触。
如果说有的，便应该是十二年前的那一场刺秦计划，那一场早于荆轲的刺秦计划的临时行动，当时的卫庄还在墨家机关城内，他带着燕丹和莫家的嘱托前往秦国咸阳宫，之后便再也没有出现过。
经历过那次的失败后，燕丹卧薪尝胆了两年，终于在两年后，荆轲再次带着他和莫家的期望踏上了征程，虽然比上一次的计划，他们做好了完全的打算，但还是失败了，
那之后的嬴政也不打算再给燕丹任何挣扎的机会，召集了百万大军一举攻打燕国。
那时的燕王姬喜为了自己王国的苟延残喘，决定献出自己的儿子，燕丹无奈之下只好选择了逃亡，但是那之后的某一天，天下人都一位已经死去多年的卫庄重新出现了，只一招横贯四方，断绝了他之后所有的计划。
自此，卫庄再也不是墨家眼里的英雄，而是敌人。
而随着卫庄的死亡被推翻后，十二年前刺秦被嬴政身边的盖聂击杀的这个消息也就成为了不可信的谣言。
早在对战前，盖聂便知道这一战必定极为凶险，早在鬼谷派共同学习时，他就知道卫庄必定是个极有天赋的剑客，一别十几年，他的进步也必定是可见一斑，但真当他的渊虹对上卫庄的鲨齿时，他还是觉得惊讶，她知道面前的男人再也不是当初在鬼谷派嬉笑怒骂的少年。
但他有着自己的坚持，为了身后的这群人，为了所赋予他的使命，他不会后退，也不能后退，如果有必要的话，他会战斗到最后一刻。
但是他身后的人却并没有给他这样的机会，计划失败的白凤已经赶了回来。
之间漫天白羽落下，几声细碎尖利的声响过后，一旁的雪女捂着嘴惊呼到：“蓉姐姐！”盖聂闻声回头，却只看到原本背对着他跪坐在地上的端木蓉已经身形一晃，倒了下去……
白凤轻轻落在卫庄身后，他的手指间捏着三支端木蓉的特制银针，洁白无瑕的脸颊上此刻渗出了一道细细的血线。
而另一边，盖聂蹲下身扶住了倒地的端木蓉，之间怀里的女子胸口已经被鲜血染红，连带着插在胸口的白色羽毛也被染成了红色，可她的脸上却没有因为受伤而痛苦的表情，只是那双眼睛在望向盖聂时，微微湿润，她的樱唇微微蠕动，似乎有话想说。
盖聂问道，“端木姑娘，你是有话相对在下说吗？”
听到这话，她的脸上终于有了变化，虽然很不想承认，但那种表情似乎是心疼，而不是痛苦，眼里的湿润凝结成一滴现货了眼泪，从眼尾滑落。
那泪水顺着脸颊，滴落在盖聂放在一旁的剑柄上。
她闭上双眼，陷入了昏迷。
虽然对白凤的插手心生不悦，但他对于盖聂此刻的反应却更不满意，冷冷的讽刺道：“师哥，你的眼光真不怎么样，这女人又冷，脾气又不好，也值得你这样伤心？”
看着为自己受伤的女子被这样讽刺，饶是盖聂也生了怒火，他站起身来，以手执剑重新看向卫庄。
看着他带了怒气，卫庄锋眉微扬，“师哥，你生气了？”
“你不应该生气，剑，最需要远离的就是感情。”
因为执剑者的怒气，渊虹的攻击开始带了攻击性，与之前的其实全然不一样，但是这样的情绪化却也给他自己带来了破绽，几十个来回后，卫庄眼神一冷，手里的招式突变，顺便结束了这场战斗。
原本横在鲨齿中的渊虹，经他的招式一带，折断了。
原本在一旁围观的众人脸上露出了凝重的表情。
这一站，结局已经明了，盖聂输了。
原本以为已经向墨家众人倾斜的天平，此刻重新回到了卫庄这边。
天空也十分应景的飘起了细雨，雨滴通过大厅的穹顶垂下，落在每个人的身上。
年幼的少年从大厅门口急匆匆的跑了过来，一口一个大叔叫着，他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盖聂手里的断剑，在短暂的失神后，他迅速转身，掏出了自己刚在墨家机关城密室里拿到的非攻，将它变换成剑的样式，剑刃对准了一旁的卫庄。
少年脸上带着未脱的志气，却信誓旦旦的对着自己护在身后的盖聂说道，“别担心，大叔，我会保护你的。”
“天明。”盖聂看着面前少年认真的举止，有些失神。
而一旁的卫庄，看到这少年的表现时，脸上出现了一丝嘲笑，“师哥，你这徒弟可真勇敢呢，就是不知道功夫怎么样。”
他眼神玩味的看着面前的少年，天明虽然有些害怕，但立誓要成为和大叔一样强大的剑客的他还是选择了勇敢面对，“来啊，我才不怕你呢。”
“天明，你退下。”
男人雄厚而富有磁性的声音从大厅外传来。
原本凝重的氛围，在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后，似乎终于瓦解了，大厅里的众人齐齐变了表情，班大师满怀希望的说道，“巨子，是巨子，巨子终于赶到了。”
在一行人的注视中，这位传说中的墨家巨子终于登场了。
而卫庄终于也有了些许动摇。
他心知如果墨家巨子赶到，那么他们绝不可能再在这里有更多的收获，而且对于他们自己来说，这场讨伐带来的成果已经足够，对他来说，他已经打败了盖聂，这就足够了。
而当墨家巨子把自己头上的斗笠取下，露出他脸上被一剑斜斜劈过的伤疤时，他的脸色更加奇怪了。
“你居然还活着，看来当初我的那一剑，还是太轻了。”他喃喃道。
谁能想到，曾经设计了荆轲刺秦计划的燕国太子丹，竟然是墨家的现任巨子。
燕丹没有回答他的这句话，却是指着天明问他，“卫庄，你真的不知道他是谁吗，你真的能下得去手？”
天明听得云里雾里，但看着周围众人的神色却都有变得不对劲了，扭头看向大叔时，大叔也在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复杂。
而另一边的卫庄听到他的话，盯着少年稚嫩的脸庞看了许久，直到盯到天明有些心里发毛了，才在心里有了一个不太确定的答案。
“把他给我带回去。”
这命令一出，在场的白凤、赤练和隐蝠一起发动了攻势。
刹那间千万条鲜红的赤练王蛇倾巢出动，在地上纠缠爬行，朝着天明爬去。
满天飞羽再起，白凤在白羽间腾转挪移。
至于隐蝠，则是更加直接，嘴角扯起冷笑朝着天明径直冲来。
就像是看电影时不小心点了05倍速，周围的一切似乎都慢了下来，所有的动作，甚至连雨丝的低落，羽毛被风浮动的痕迹，都变得异常缓慢起来。
阴阳术。
“回来。”卫庄说道。
已经出手的三人迅速收力，不同于发动功力时的困难，收力又变得十分顺利畅快。
原本变慢了雨丝也恢复了正常。
隐蝠脸上露出丝丝不悦，又要再次对天明发动蝠血术。
这一次，他却发现自己的周围似乎出现了细细的丝线，似乎动一下就能割破自己的皮肤。
他不过咽了口唾沫，喉结处立刻伸出了细细的血线。
“隐蝠！”卫庄的脸上带了怒气。
“你若是再动，我不介意在这里收下你的性命。”有女子冷淡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卫庄抬头看向头顶，“既然来了，何必躲着不肯见人。”
有女子手持雨伞从高高的穹顶落下，她身穿这一身黑色的紧身衣，乌黑的长发在脑后竖起高高的马尾，脸颊上带着诡异的黑金色面具，没有面具的另一侧脸颊上有着明显的伤疤。
没有撑伞的另一只手正向上举在胸前，似乎在操纵着什么。
“隐蝠，退下。”卫庄再下命令。
隐蝠终于不甘心的停下了手，束缚住他行动的丝线迅速散去。
女子的手也停止了动作，放回了腰侧。
“我们走。”
一旁的赤练和白凤虽然有些卫庄为什么会这么果断放弃，但看看身手不凡的墨家巨子，还有这突然出现的女子，心知他们的实力必定不容小觑，便顺从的散着自己的蛇和羽阵，跟着他的身后离开。
离开前，卫庄停下了脚步，他回过头来看着女子。
似乎意识到他的注视，女子也回过头来，回望着他。
“我有最后一个问题，”他缓缓开口，“我看着你很像我之前的一个朋友，能否摘下你的面具。”
空气似乎凝固了片刻后，女子柔柔的笑了，她抬起手摘下了自己脸上的面具，看着他，“你真的不知道我是谁吗，小庄？”
“燕姑娘！”
“燕儿！”
身后的众人脸上露出惊讶的神情。
而最先看到这张脸的卫庄笑了笑，“哦，当然，我知道。”
你有没有爱过一个人？
你有没有恨过一个人？
如果爱和恨的情绪都汇聚在一个人的身上时，要带着什么样的情绪去面对这个人，才是最合适的呢？
若原本相爱的人分别多年后重逢的那一刻，却发现已经站在了不同的境地时，又该要怎么选择这故事的结局。
哦，她忘了，也许这结局，早就已经注定好了。
是她忘了，她学过的所有历史，她看过的所有电视剧，小说，都告诉了她同一个结局，历史是不会被修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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