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Chapter49】
此时。
出云大社。
虽然七天的神议即将进入尾声，但神明们依然井然有序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处理事物，完全没有即将解放而带来的浮躁感。
稻香姬桌子上成堆的结缘牌甚至一动没动。
她甚至都没睡醒。
“快醒醒！”坐在她旁边的文枝三神不由竖起手掌放于嘴边，指节弯曲呈喇叭状，小声提醒，“还剩最后两天啦——”
“那不是还有两天。”稻香姬懒癌加拖延症同时发作，但想起往年踩着deadline生死时速的惊险画面，她还是坐直了身子。
余光中，稻香姬似乎瞥到属于战神建速的位置和桌面空空如也。
“……咦？”她又看了眼，这回确定一定以及肯定是‘空、空、如、也’，“战神不是每次神议都是工作量爆表，今年居然提前结束了？”
自古流传下来的威信让战神的信仰规模并不亚于其它的几个大社，从结缘牌的数量就可见一斑。
所以，神议期间007加班加成狗的成员当中必有战神的一席之地。
虽然这个形容词很难在他身上看出来。
“战神神社出了变故。”答复的是惠比寿，他此刻正在奋笔疾书，手中动作不停，像是台无情的工作机器，“就在刚刚，除了前几天已经回应过的结缘牌，剩下的两箱在一瞬间全部崩裂。”
稻香姬不由“啊”了一声。
“所以大家都在加班加点。”惠比寿平直的声线毫无感情地传来，“抓紧干完去凑热闹。”
稻香姬内心蠢蠢欲动。
但看这桌面上堆叠成山的工作任务，眼泪不由滋了出来。
同样有拖延症的阎魔大王手头的工作已经做完了，毕竟所处地域、身份的特殊性，让他的人气并没有那么火热。
工作任务少，他甚至还有时间摸鱼。
在出云大社躺过这两天和凑热闹之间犹豫了一下，阎魔大王收拾收拾东西站了起来，虽然有着魁梧庞大的身躯，但他垫着脚尖，并没有被其它神明所注意。
娱乐之心神皆有之。
反正上班是不可能回去上班的。
……
天际破晓。
一只脚踩在狛犬脑袋上的梨白猫耳扑腾了一下，而后微微转动：“他来了。”
“有够慢的。”恶罗王坐在另一只狛犬的尸身上，好整以暇地拍拍手掌站了起来，又很随意地用脚尖把它踢到一边。
梨白抬起头。
云彩染上橙光的边界，一道亮白色的光芒极速而来。
所有的事情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与生俱来的反应力让梨白在感受到危机的瞬间向后弹跳，而后便是山石开裂地面崩塌之声，扑簌簌的尘土飞扬起来遮挡住视线，在这混乱之中，似乎有道气流迎面而来。
她在空中扭转身体，与此同时的瞬间，一道剑芒破开飞沙贴着脸颊而过。
漫天的遮挡物被剑身携带的劲风鼓散，清明的视线中，梨白看见了建速收缩的瞳孔和目眦尽裂的神情。
……很愉快。
好像是堆积多年的愤懑找到了宣泄口，梨白足尖落于神社屋瓦之上，欣赏着战神跳跃着火光的愤怒双眸。
下面是裂开的土地和鲜血覆盖的尸体，一股酥酥麻麻的异样情绪突然从心头蔓延开来。
舌尖抵住瘙痒的虎牙，梨白瞳孔瞬间竖成条状，尖锐的指甲控制不住地从指尖延伸而出。
这是猎杀时刻极端的兴奋状态。
她慢慢抬起双手，像是优雅的钢琴家即将在黑白琴键上弹奏出美妙的乐符。
十根若隐若现的丝线连接着指尖，早已死去多时的狛犬扭曲着身体重新站立起来。
黑猫控尸！
狛犬向上翻起的眼白变成了猩红之色，它张着满嘴利牙的血盆大口冲着战神飞扑而去。
待到锋利的剑身劈开侍奉自己多年的狛犬的尸首，战神建速用力握着剑柄的手指微微泛白：“你这该死的妖怪！”
“喂！”恶罗王跳上屋檐，打断梨白的再次动作，“也让我稍微愉快一下啊！”
梨白歪了下脑袋，松开手，地面上的狛犬顿时随着细线一同散乱：“随意。”
“哼，本大爷也很久没有活动活动筋骨了。”恶罗王裂出一嘴的鲨鱼牙，金色的眼瞳在旭日的照射下闪烁着微光，“顺便好好感谢一下这五百年来的关照。”
“小心一点。”梨白摇着尾巴，“虽然说截断了信仰来源，但这五百年的香火供养让他实力有增无减。”
“……啰嗦。”
“恶罗王。”建速准确地叫出了这个名字。
这三个字带来的阴影是难以磨灭的，但庆幸地是在妖怪最猖獗的年代，他的灵魂和肉身被一分为二，坠入地狱长眠。
再加上巴卫失踪、三日月梨白被打败锁在大烧处，苟延残喘的人类才得以休养生息，繁衍发展到现在。
但就像每一个惊悚片尘埃落定的结局之后跳出的彩蛋那样——
它们还会回来的。
光明照耀不到的阴影处，黑暗在蠢蠢欲动，而他会再次拾起那把剑，守护他想要守护的人间。
“这次和人类无关。”梨白蹲在屋顶看着下方两人打得水深火热，“所以也不用摆出什么正义的旗号了，说到底，我们只是立场不同。”
“妖怪本来就不应该存在。”
“巧了。”梨白面无表情，“我也希望神明都死绝。”
刚好背着包裹到场的阎魔大王：“……”
那我走？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这就是我们妖怪的复仇。”
梨白背后升腾起黑猫的虚影，有着灿金色眼瞳的庞大猫妖一跃而起，一口咬在了建速手中的剑刃上。
两颗尖尖的犬牙穿透钢铁，在上面留下两个孔洞，随后细小的纹路蔓延至整个剑身。
建速在手中长剑崩碎的那一刹那，将断剑径直插入黑猫的右眼。
黑猫虚影发出一声尖锐的嚎叫，巨大的猫爪朝着建速的脖子拍去。
战神左手挡住恶罗王的飞踢，右手挡住黑猫的利爪，即便手臂覆盖着盔甲，也有卸不掉的力量让肌肉一阵酥麻。
紧接着，黑猫的八条尾巴不给任何喘息地甩了过来。
建速飞速后退。
如惊涛骇浪拍下的猫尾将地面砸地四分五裂，原本骨架还算完好的主神社坍塌一隅。
趁这机会，建速重新掏出一把宝剑。
这是大国主借予战神后，从此战无不胜的利器——天羽之斩。
神剑出鞘，梨白从废墟上跳下来，毛发纤毫毕现的巨大黑猫虚影将她护在了中央。
“你是不是变弱了。”恶罗王抹着嘴唇毫不客气地打击。
“闭嘴吧。”沦落到二打一的梨白就差把‘管、好、你、自、己’写在脸上了，“当年你还是被偷袭才得手的呢。”
恶罗王看了过来。
梨白仿佛感受到一个虚拟的剪头在她头顶一闪、一闪，上面写着——被正面击败。
遥想当初在那个全员土葬的年代，她甚至还能随心所欲的使用尸海战术。
现在看看地面被劈两半的狛犬，梨白突然有些糟心。
“要抢人头吗？”梨白和黑猫虚影同时扭过头，竖起大拇指，“谁抢到谁就是这个。”
“看好吧，这个人必然是我恶罗王大人。”恶罗王龇牙一笑，小腿一个用力朝着战神冲去，只见劲风吹过，原地只剩下逐渐淡去的残影。
抢跑？
妈的！不要脸！
梨白猫猫脸震惊，随后不逞多让地舒展开四肢，庞大矫健的身姿和虚影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
在日光照射下漆黑泛着红光的猫又抖了抖蓬松的毛发弹跳而起，又从天而降。
巨大的轰鸣之声和扭曲的气浪在战神身边辐射开来。
阎魔大王这才从旁边悄悄探出头。
吃瓜吃到自己身上是他没有想到的。
[怎么办啊鬼灯君。]
他瞪着三白眼，粗壮的拇指急急忙忙地敲打手机键盘，[你老婆和战神打起来了！]
[边上还有个不认识的妖怪！]
下一秒，回复信息跳了出来，阎魔大王赶紧戳开。
[建议上去帮忙一起打。]
[我正在给你们准备脱罪辩护词。]
他头顶缓缓冒出一个问号：[那不是造反吗？]
[嗯，反正现在性质也相差不远了。]
[哪里相差不远了？！]
[因为另一个也是你员工。]
[……]什、么、时、候！
[顺便一提。]鬼灯有条不紊地按下发送，[现在战况怎么样。]
[有点……]阎魔大王犹豫了一会，[不妙？]
[那么，我也是你员工。]
——什么意思？
阎魔大王盯着屏幕上的蝇头小字，突然感觉头顶乌纱帽一凉。
「大权旁落」是真的。
「傀儡皇帝」也是真的。
所以鬼灯你才是最大的幕后反派boss吧！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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