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小的来问大公子这女孩该如何安置？”

        顾臻想，这小米到底是个孩子，或许应该是把她安排到母亲那里，有婢子的照料，应该会好很多。

        小米拉着顾臻的衣角开始哭了起来：“大人大人…”

        喜乐忙上前阻止道：“哎你做什么…”主子穿的可是新做成的衣衫，被这女子扯坏了可如何是好。

        小米放了手，在床上磕起了头，“求求你让我跟在你身边吧大人。”

        顾臻安抚小米道：“莫哭莫哭。”想了想，转头向那小厮道：“那就让她跟着我罢。”

        闻言小米才安静了下来，不过仍是抽噎着。

        那小厮继续道：“大公子可赐名给她。”

        顾臻沉吟片刻，道：“五音纷兮繁会，君欣欣兮乐康，便叫康乐好了。”

        顾臻觉得，人生在世，要紧的不过是健康喜乐罢了。在这世间，对一个女子来说，最好的归宿到底是什么？嫁得一良人相夫教子固然为好，但若是遇不得良人，便不用勉强。为官么，倒是鲜有听闻女子为官，不过做官又有什么乐趣。顾臻又突然觉得，自己的想法或许过于天真了，现世给予女子的出路，还是很少的，但这不应该成为打压她们的理由。说到底，他是无权决定康乐以后的人生的，只能尽量尊重她的想法，并尽量帮助她罢了。

        “是。”那小厮领了命便退下了。

        顾臻对喜乐道：“喜乐，她以后便是你的妹妹，你可要多多照顾她。”

        喜乐瞧了那满脸泪痕的姑娘一眼，心下想，这只会哭泣的小妮子，能怎么伺候主子呢，以后怕还要主子照顾她呢。不过嘴上还是道了声：“是。”

        夜渐深了，天空是那种深沉的蓝，想是被墨汁扫过一遍似的，梧桐树被风吹着，沙沙作响。

        油灯用蛾子纱罩着，散出的光覆着大半的房间，有些角落仍是黑洞洞的。

        喜乐刚伺候顾臻洗漱了，正要退下的时候，顾臻叫住了他。

        “喜乐，你觉得，我今日做的事，是否正确。”顾臻突然想起‘愚善’来，不知今日做的这件事，是否也是‘愚善’呢。

        喜乐道：“自然的，您毕竟救了那女子的命，这是善事。”

        “似乎大多数人都不这么想，对么？”

        顾臻想，如果人人都如他一般，决定不该因为那一块糕点便去打人，也就不会发生此后种种。

        喜乐给顾臻倒了碗茶水，递给他，道：“主子，您何必在意他人怎么想呢，您有这个能力做便做了。虽说那是家事，但小的见那女孩也是不忍。”其实喜乐也不明白，就拿父母来说，他虽小时候就被父母送到这顾府来了，偶尔回家，他们也是有什么吃的喝的攒着都拿给了喜乐，有时候做错了事，也是责骂几句罢了，这小妮子的父母怎么就下如此狠手呢。

        顾臻在床边坐了下来，接过茶碗，道：“是啊，连外人尚且不忍，反而她父母倒是那么狠心。”

        喜乐觉得他这主子怕是在山中住久了，不世故，倒像个孩子般的想法。不过这也说明他主子是个纯善的人。做奴才的自然都是喜欢品性温和的主子的。

        喜乐道：“主子，那是因为他们有这个权利这么做。人一旦有了权力，那真是…无法无天了，什么事都做得。”

        其实今日的事也算不得什么，喜乐听过、见过比这还要悲惨百倍的事。比如喜乐记得他邻家有个姑娘，从十岁左右的年纪便被父母关在家中接客。喜乐听他母亲说，上到年近古稀的老头儿，下到二三十的乡野村夫都进过这户人家的门，不论白天夜晚，时时能听到那女子的哭喊。喜乐上次回家的时候，那女子已经生了十几个孩子了，不过到底是多少个，连他母亲也说不清。

        顾臻道：“但有权利，同样也可做许多好事啊。”顾臻记得，小时候父亲还曾为逃难来的百姓施粥呢。

        “主子您想，做好事有什么用？”

        “自然是不求有用的。”难道做好事还要思虑许多么，只不过跟从自己的心罢了。

        “是了，没有用的事为何要做？”

        “这样岂非太功利了些？”

        “主子，您在山中久了，吃喝不愁的，日子过得也单纯，殊不知这天下，普通人唯有尽力追求功利才能勉强活着，那些个善事，多是有心无力罢了。”

        “你倒看得通透。”顾臻想是突然醒悟了一般，是啊，他向来是没有为生计发愁的人，有什么资格去评判别人。

        喜乐笑了，道：“嘿嘿，谢主子夸赞，小的无非是跟人打交道惯了。”主子肯这样同他讲话，实在是难得的，就好像，没有把他当仆从似的。

        这时候门外响起了顾愫的声音：“兄长，可睡下了？”

        顾臻向门外道：“还未，琉珂进来吧。”

        顾愫进来，对喜乐道：“你先退下罢。”

        “是。”

        顾臻见顾愫一幅心事重重的样子，便问道：“怎么？”

        “兄长，琉珂难以入眠。”

        顾臻向顾愫招了招手，让他在自己旁边坐下，柔声道：“有何事烦忧，同我细细讲来。”

        刚才小厮来禀报顾愫，说是兄长把那女子收在自己那里，还未那女子取了名字。顾愫其实从来没想过兄长会跟什么女子有什么牵扯。是了，天下男子都要成婚的，兄长终有一天也是会的，不过这个这个事实让他有些心慌。顾愫想一直这样下去不好么，他和兄长，还有母亲，为什么非要有所改变。

        顾愫细细地看了兄长的脸，红色已经消退，想是已无大碍。斟酌着，顾愫说出了自己心里的话：“兄长可还记得二叔和三叔……”

        “琉珂。”顾臻不安地看了眼窗外，道：“琉珂，即便是我久居山中，也晓得不该妄议旧朝之事，何况你还在做官，小心隔墙有耳。”

        顾愫宽慰道：“兄长多虑了，刘羽在外面守着，你尽管放心。”

        顾臻松了口气，继续刚才的话题，问道：“二叔怎地，三叔又怎地？”

        “你去山中后仅隔了一年，二叔便结婚了，他当时才十五岁。他的妻子是当时宰相程斯年的孙女。”

        “当时他是正统，结婚早些并不奇怪。”

        “二叔婚后总是不得空见我，还好有三叔在。某日他病了，我去看望他，他躺在床上，拉着我的手就哭了。”

        顾臻问道：“三叔为何哭泣？”


　　https://www.lvscwx.cc/books/50133/50133631/26053316.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www.lvscwx.cc。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m.lvscwx.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