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月阳仪式
李小南大吃一惊，但行走江湖多年，面上到没有表露出太多。
“仙家来这里做什么？”
“哈哈，都说了是下山历练，没什么特别的。”这群人身上阳气充沛，和城里的人截然不同。但许无尘不打算现在告诉他们城中异象，想看看这白虎区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哎，女侠”，起初嘻嘻哈哈的男子邀请道，“我是唐丰，‘笑面刀’。这俩人是‘铜皮铁骨’张二三和我们的队长‘无踪银枪’越千城。咱们几个在江湖上也小有名气，不若女侠您随我们一道去大会上耍耍？”
“人家是仙人，不能叫女侠。”大胡子男反驳的有些突然。
许无尘思索一二便答应了，反正白虎区这一摊事早晚要去的，那妇人心还不知道藏在哪呢。
“诸位道友不必如此客气，随便称呼即可。”她话锋一转，“不过你们是否知道这万象城的一些消息？师父早年说过人间亦有鬼怪，我看这里有地方阴气挺重的。”
李小南眼中精光一闪，“这你就问对人了！我李小南对灵异这方面最有研究！道友你听我说，万象城里传的最多的是那四怪八邪！”
他迅速学会了许无尘的叫法，卖弄似的略微停顿了一下。
“这四怪分别是晚上的渡鸦，黄昏的走狗，晌午的无面女和清晨的倒吊人！他们应该都是万象城的人，只是传闻传的有些离谱。八邪则是一些不知真假的谣传，就说朱雀区的吧。看到那商铺卖的佛像了吗？三千佛据说有许多种不同的相貌，供在家里久了可以获得祝福。消灾致富啥的愿望都可以许，就是不知道真不真。再有是靠近南城墙有个神鸟居，如果在封魔时去拜见，静静等候到子时可以约见已死之人。”
“这四怪怎么是按照反着的时序排的？”许无尘注意到这个细节。
“问得好！据说这排序是按照杀伤力排的。渡鸦据说是官家的人，偶尔有在卫城战斗中露面。走狗是一些奇怪的教徒，天天不干啥好事。无面女就偏向怪谈了，据说无论在哪里都有可能在正午时分见到一个红衣女子，就是脸部是一片空白。而倒吊人则是实实在在的鬼，很多上吊自杀的人都说过自己见过倒吊人。”
然后双方聊了一会武林，又谈了谈修道的事情。等到领完令牌，唐丰找她约好廿六去参加夺宝大会后便离开了。那个队长越千城到是真的全程旁观，如此一个不敢和女士搭话的壮汉让许无尘感到有些好笑。
回去的路上她去店里看了看佛面，每个价格都不便宜，一般家庭还真得存了钱才能买一个。她又是看又是摸，在店家忍不住之前买了一个便离开了。这些佛像还都篆刻了阵法，像是连运阵，可以汲取虔诚之人的精神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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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夏夫人今天也不回来吗？”
“非常抱歉，城中最近江湖中人聚集，老爷请‘生死手’去帮夫人看病了，可能明日就回来。仙人放心，无论如何我们夏家该有的报酬不会少。”
“没关系，那就再等等。”
反正要等，不如先把府里的下人查一遍。许无尘在院里四处转悠，逢见没见过的新人便过去说两句，还顺路去厨房交代了一下今天做点大鱼大肉。
这个院里只有几个春冬做姓氏的丫鬟。“秋”到是没见到。
到傍晚，许无尘打算再去城里转转。朱雀区夜晚没有开门的店家，也少有人外出，巡街的人也多些。但作为主要商区的白虎区是一片灯火通明。赌坊、酒楼、勾栏、娼馆，可供人们纵情声色的场所混杂着粘稠的阴气，黑夜的万象城像一个醒来的怪物。
许无尘雪白长披肩下是宽松的黑白两色宽衣，和包裹皮革的裤子。这打扮与一些富家公子的猎装有些像，但在这片环境就显得格格不入了。她先跑去朱雀区的一家裁衣店制了一套江湖人常穿的夜行服，又把斗笠面纱取下，头发扎起。再出来的时候许无尘已经像是个行走江湖上的女子，配合上步伐和仪态的改变，不再让人觉得突兀。
进了白虎区，无视掉街边许多地痞混子的呼号笑骂，许无尘顺着对阴气的感应进了家看上去人挺多的赌场。
老怪赌场在这一片街区有些名气，虽然建立这么多年吞食了无数赌客的金银，但也确实有人真的赢了大钱。随着店铺名声做大，一些小赌小闹倒是实现了所谓的“公平”。许无尘进去后，先是几个掷骰子的赌局，再往里还有猜拳，猜颜色，对图等场子。
“小娘子，来压一个？”管骰子的黑牙大汉哈哈大笑着对许无尘招手，旁边几个赌客笑骂着开了不少黄腔。
“大。”
“哎妹子，你听我的，这桌大了好几次了这把肯定是小！”
“就压大，庄家就吃你这种人！”
“我这次赌平，到时候全赢！”
一群可悲的人，许无尘有些无聊地陪这群人堵了几局，在大家的关注和欢呼中一胜四败。
“”
我居然会输？
许无尘舔了舔嘴唇，有些上头。此前在修仙界，各种斗法，游戏她似乎最喜欢参与，却又常常被那群玩得好的正道修士打败。好几次她最后恼羞成怒，暴露身份，但为了之后能再混进来玩又忍住了杀心。也由此“逍遥魔尊”的名声越传越大。她曾经还很得意这个外号能体现她洒脱不羁的性格，后来才发现这个外号是正道修士发现每次和她玩都能赢不少资源，感叹魔修做慈善而取的。
算了，还是先办正事，不能在这个时候放飞自我。许无尘摸了摸空空的钱袋，趁下一场下注时的热闹先行离开了。
往更深处去，又多了些斗殴的赌局。有狗斗狗，鸡斗鸡，还有专门的双人格斗。但左边提供给在赌场结仇的人拼命的擂台才是人气最高的。
“哎，说你呢！站住，前面禁止入内。”精壮的守卫横着刀拦住了许无尘。
“这里面是干什么的？”
“我们老板招待兄弟的地方，懂了就快滚。”那人脸上十分不耐，似乎习以为常有人来乱跑。
但门后，一片蠕动的阴气正聚集成形，有她想知道的事情。
“这恐怕由不得你。”
不等守卫反应，许无尘左手掐诀，右手眨眼间并指点向他的眉心！微弱的气旋在空中炸开，将她的头发扰的有些纷乱。
迷魂！
守卫身子一僵，眼神中的不耐被一层模糊的阴影覆盖，变脸般地换上了一副恭敬的表情，带着许无尘进了后院。
“喂，宿主，根据我长期以来的经验，噩梦场景最好不要太早地探索这种地方。会引发一些不好的变化。”
之前闹脾气下线的系统看到许无尘这样激进的做法没忍住，连忙提醒。
“哟，小可爱来了。反正之前他们也没成功，那不如按我的想法来。”
“？”
她连笨蛋都懒得骂了，她在折辱我的人格系统羞恼之一上头，又隐进许无尘的脑海深处去了。
厚重的木门打开，细小的半圆弦月将月光穿过阴雾投向了院子正中祭坛。祭坛由三层环装石阶拾级而上，表面用大块打磨的青石覆盖交叠而成，放射形环状裂纹组合出三大三小的六个套圆，并刻有凹槽贯通到最中央，连接一座三米高的棺材状雕像。雕像最上有拟态开裂，从中探出一具腐朽骸骨。
往外约有十人身着黑衣跪在石像旁边，均浑身鲜血，滴滴答答地流向地面上的刻槽。不知是阵法反噬还是必要的准备。他们双手水平交叠，低着头念诵着许无尘没听过的咒语，面上全然是狂热的表情，看上去有些惊悚。
最外层是歪斜的木桩，上面缠着四个剑刃贯穿心脏的尸体。
尸体显然遭受过严重的摧残，破碎的面容被扭曲的黑雾所模糊，许无尘有些看不真切。
“阵法没有出什么意外吧？”许无尘语气冷漠地询问旁边的汉子。
“回主人，半个月前就已准备妥当，保证万无一失。”
“可我觉得那四个人似乎不是一组的。”
话音刚落，那汉子冷汗便下来了。他吞了口口水，“那四个贱民不知怎的，出城被小鬼吃了一个。不过我们又抓了个侵染度差不多的，还叫王副使检查过了，没问题。”
那三人应该就是城外见过的王铁他们了。她无来由的心中产生了愤怒，那感情像火一般瞬间冲上大脑。
许无尘眉头微皱，这不是她自己的情绪。原身留下的不只是身躯，还有情感和历史的惯性吗？如果自己失去记忆，是不是就会按照某种“剧本”行动？
有些难缠，才到连环阵中的“第一阵”就影响了自己的思维，再怎么厉害的佛门阵法也不该有这般威力。
她冷笑一声，“把这次祭祀的阵法细节都告诉我，不然出了意外你们全都要死。”
大汉便一五一十的交代了阵法的始末。这是万象城传出的用来与鬼结契的“月阳仪式”。当满足了献祭物品，司仪道具，鬼怪连结通道的条件后，在特定的阴仪时间按照流程举行祭祀便可利用阴气连同玄冥鬼界，将已诞生灵智的鬼怪短暂的引来现世。契约者利用仪式与鬼怪进行公平交易以获取其部分力量，由此在人间便可超凡脱俗。
大多数鬼怪只需连接到并且缴纳祭品即可，但有些特殊的还需要奇怪的条件，这就不是汉子能了解的了。
两人在屋檐下静静地观察着，那汉子似乎格外不安，但受到迷魂术的影响又没有真的做出僭越之举。许无尘对于搜魂控身之术本就格外擅长，这又是对付没有修炼神识的凡人，即使法力低微，也不会有丝毫缺漏。
良久，那群黑衣人几乎要鲜血流尽，那棺上的石刻骸骨才像活过来一样，换了个姿势盯着众人。他遥遥一指，这片阴影迷雾便旋涡般汇入其中一人的身子，留下了另外九具尸体。
“成功了，我被选中了！”那幸运儿欣喜若狂，在一片尸血中大喊大叫，“从此之后我也”
许无尘抽出旁边汉子的匕首，甩手掷出，直接贯穿了那人的咽喉。
“！”脖颈突兀而来的剧痛让他有些呆滞，看着白晃晃从下巴下面冒出的刀子，那人就这般不甘地倒下了。
“大人，您这”，那汉子瞳孔圆睁，极度震惊之中他短暂的恢复了些许清明，“你是谁！”
“感谢您的指点。”许无尘转头看向身边的汉子，纤细白净的双手倏忽探出一拧。嘎吱一声，头颅错位。
“奖励你无痛的死亡。”
许无尘看着满地狼藉笑了笑，轻巧的从阴影中跳出了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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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中。
一片狰狞的血手捂住了许无尘口鼻，随即被她挥刀斩断。她正走在一条延伸向无边远处的小径，左右两边尽是无底深渊。沿着那黑暗的，布满血肉的洞壁源源不断爬上来了许多活尸，或是胸口开了个洞，或是被削去半边脑袋。唯一的共同点就是，造成伤口的刀痕一模一样。
她不记得自己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要走向哪里。梦境都是模糊而奇幻的，许无尘也没有保有什么灵智。她只是顺着本能往前，机械的挥舞着自己的魔刀龙吟，不停下哪怕一瞬。
可突地，脚下一塌，无底深渊终究吞没了一切
“唔，”许无尘睁开双眼，看到了熟悉的木质屋顶，心中毫无波澜。
怎么突然做了个奇怪的梦？这梦有些邪门，但并不可怕。尽是些残兵败将罢了，即使是完好的时候自己也能杀他们个对穿。
“嗬嗬，咳呵”
奇怪的声音从床边传来，一双布满血丝的黑色眼珠突然瞪了过来。这脑袋从脖颈处扭曲了半圈，上面连着倒挂的破烂残躯，被勒住的破碎咽喉尽力地传出些奇怪的声响。
倒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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