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莲子银耳
暮歌先不透露这是何物，只让他赶紧喝下。
眼底透露着舍不得。
鹤轩月无疑，仰头一饮而尽。
清液甘甜可口，流过肿胀的咽喉渗透入五脏六腑，再最后汇聚于丹田处。
鹤轩月闭眼，感受着身体每一处毛孔舒张，魂脉在清液蕴含的庞大能量滋养中越发凝实。
一直难以突破的地玄境界出现裂缝，只需他轻轻触碰便可跨入。
但鹤轩月理智的没选择这么做。
毕竟光魂脉提前进入地玄境没太大用，躯体韧性未跟上甚至很容易因承受不住魂脉的力量而崩裂。
鹤轩月吐出体内积压的浊气，睁眼便被另一道视线刺穿。
暮歌美目微蹙，她身边的温度骤降将安姑娘和苏梦华冻得瑟瑟发抖。
连石桌都泛起了白霜。
“为何不突破？”
她可是强忍心痛把最后一瓶梧桐琼浆赠出。
本想即使鹤轩月到不了天尘，至少也能突破地玄境。
可他、他居然不突破！
别人做梦都想获得的升境途径，鹤轩月却真拿来当水喝。
暮歌不怒自威，在场三人中，尤其是身为普通人的苏梦华面色惨白、裙摆下的双腿控制不住的发颤。
一度站不稳。
“我只是不想急于求成。”
鹤轩月目不斜视，专注于向暮歌解释自己的用意。
“根基不稳会容易导致后续修炼出问题。”
他抬手稳住苏梦华向这边倒下的身体，稍微用力推回安姑娘怀中。
暮歌皱着眉心想，难道不是境界越高力量越强吗？
兴许是她脸上的疑惑太过于明显，鹤轩月为她的不自知感到无奈：
“师父。你受天地孕育乃天之骄子，修炼没有瓶颈，自然和我们不同。你如此着急，是想回神域？”
他说的对。
暮歌扶额，懊恼于自己太着急了。
整日遭系统催进度，她都被潜移默化了。
既然都来到这个世界，成为其中一员。大好河山，她何不放眼去看、落脚去走。
“你说得对，脚踏实地最重要。神域也不急着回，这荒域我可还没玩够呢。”
暮歌顿然释怀，心情也由阴转晴。
冰霜终于退去，安姑娘冻得狂搓手臂，对暮歌又多了份畏惧。
分明咫尺可碰的距离，她非要让神情恍惚的苏梦华把银耳羹端给鹤轩月补补。
自己则吸着鼻涕把话题转移回正事上，“美人姐姐，我们什么时候去查案呀？”
提到查案，暮歌脑仁更抽疼。
当初连哄带骗把自己都忽悠进去的口头话，现在一想，着实找不到入手点。
获取信息太少，夜晚、死人两词涉及范围太大。
好烦。
“小公子请喝羹，这是华儿亲手熬的。”
苏梦华娇滴滴的嗓音柔得暮歌放在石桌上的右手指节一下颤抖。
她撩眼循声望去。
这小姑娘长得也不错，五官虽没有安姑娘乖巧，但胜在气质内敛和她清秀的脸蛋很符。
此时正一脸期许的把银耳羹递过去，想等他品尝。
啧啧啧，暮歌咋舌。
小徒弟居然这么受异性喜欢。
只可惜这自称‘华儿’的小姑娘得撞死在鹤轩月这堵南墙前。
“你知道死者死亡的确切时间吗？”
鹤轩月不负所望，他从半空中直接接过银耳羹转手搁置在暮歌面前，“你喝。”
鹤轩月的偏爱太过明显，安姑娘即使知道她们之间的师徒关系也不由得吃醋。
似曾相识的画面让安姑娘又想到她的俊哥哥。
他们可真是……唉。
第二次好意被鹤轩月拒绝的苏梦华把僵住的双手收回。
她低着头，看不出情绪地俯身退至两人身后。
安姑娘无语得很，她也不是眼瞎耳聋，自然将身边一幕收入眼底。
美人姐姐她自认比不过。
可怎么连府邸里的小婢女都要跟她抢。
她性子本就直，此时头顶冒火更是不忌言。
“谁给你的胆子在客人面前搔首弄姿？”
安姑娘语气重，话里带的质问更是吓得苏梦华当即跪倒在地叩头认错。
“对不起小姐，华…华儿没有，华儿错了，求小姐饶命。”
苏梦华胆子小，先前在同为婢女的女子面前都怕得要死。
此时惹上小姐，她脸色更是血气褪尽、苍白得如个死人。
说话也是前言不搭后语。
曾帮过苏梦华一次的鹤轩月对她此时的哭哭啼啼也熟视无睹。
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女子何尝不是。
“行了，小姑娘叫华儿是吧。你去帮我徒弟置办身合适的衣物，可行？”
暮歌纤纤玉指接下从头顶飘落的凤凰花，映红了指尖。
她看似在吩咐苏梦华，其实只是找个理由支走她，免得管不住眼睛乱飘，又被安姑娘逮住。
苏梦华听着暮歌的话却不敢动，毕竟真正的主子是安姑娘。
没有她的吩咐，自己哪敢随意应答。
“还不快去。”
暮歌都出声替她解围，安姑娘收起性子把她呵斥走，转而才继续回答之前鹤轩月的问题。
“那些人都是子时期间遇害的。”
子时……
正是阴气最甚，妖魔鬼怪横行的时段。
“晚上我直接去曾经出事的地段探查下情况吧。”
一切猜测都没有亲眼所见真实，暮歌如是想。
“我也去。”
鹤轩月自告奋勇，眼神坚定。
他都要去，那安姑娘肯定也坐不住，举起手附和：
“我要和鹤朝一起。”
“不准。”
暮歌冷静否决，“你们连地玄境都未达到，太危险。”
鹤轩月捕捉到她银眸里一闪而过的狡黠，手握拳叹气。
“师父报复心可真重。”
“彼此彼此，毕竟小徒儿也不听话。”暮歌装作无奈，袖口挥过石桌，一捆陈旧的卷轴凭空出现。
“给你七日时间，学会一卷。”
如若换做其他人，怕是七月都无法领会其剑法。
可放在天运之子鹤轩月身上，这事儿还真不好说。
暮歌想赌一把，测测他的潜力。
“学不会的话……”
暮歌眯眼沉思，突然想到个绝妙的主意。
她挪眼至安姑娘身上，“就把你许配给安姑娘，当安家赘婿，如何？”
安姑娘肉眼可见的脸红，扭捏着指头偷看鹤轩月。
“嘶…”鹤轩月倒吸一口凉气。
他预料到暮歌会威胁他，但没想到这么狠。
完全是断掉他的后路。
最重要的是，鹤轩月看得出暮歌不是在开玩笑。
她就是想逼自己。
“好啊。”
鹤轩月颔首，眉眼带笑的也同暮歌提出要求，“那如果我做到了，师父是不是也该给我点奖励？”
凤凰花火红如焰，花心的蜜液由于被暮歌玩弄而附着在其指尖。
她不甚在意，与鹤轩月达成共识。
“只要完全习会，师父便依你愿。安姑娘，你觉得呢？”
后半句暮歌是向着安姑娘问的。
既然没有开玩笑，那么作为其中当事人之一，暮歌自然也要遵循她的意见。
安姑娘面红耳赤，答应的话脱口而出又被她强制压在嗓子里。
一想到之前被嫌弃的日子，现在她也想试试挫鹤轩月的威风。
便清了嗓子，一副不情愿的样子对着鹤轩月说道：“哼，本小姐身份尊贵，当赘婿都是你的福分。”
“哦，我不稀罕。”
鹤轩月拒绝的干脆，随手拿起堆顶上的卷轴转身回屋、关门，一气呵成。
反被鹤轩月打击到的安姑娘欲哭无泪，耷拉着脸蛋颓废地进屋逃避现实。
树下只剩暮歌一人，她悠闲地哼曲儿，等待夜晚降临。
——
临近子时，整座漠城寂静无音，只余鸦雀哀鸣。
暮歌从安府偏墙悄然出府。
她走前询问安姑娘得知前方口子右转的小巷深处便是其中一个案发地。
屋前垂挂的大红灯笼光影闪烁，将小巷入口照得暗红。
想到安姑娘描述尸体的惨状，暮歌心头一阵恶寒。
几具尸体死因都基本相同，是活生生在意识清醒时被割断其声带、剖去皮肤，再将腹部划开取走里面所有脏器。
整个过程死者剧痛无比，却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她们无法出声呼救，最后在绝望中血尽而亡。
所以当尸体被发现时，无一不是张大着嘴。
虽然没有皮，但依旧能从血肉模糊的扭曲五官中看出生前的狰狞表情。
而这几名死者相互之间并不认识，也没有共同认识的人。
唯一相似的地方便是三名女子都是孕妇，而其余两名男子体态肥硕。
杀手专挑孕妇和肥胖者下手，且手段残忍。
他挖掉死者腹部所有脏器，会不会只是为了掩盖将婴孩取走的真相。
可为何又要杀另两人呢？
疑点实在太多，暮歌暂时把所有问题搁置，先进入小巷观察尸体被发现的位置。
那是一处堆满杂物的角落，的确很隐蔽。
本就鲜少人进入的小巷，更不会有人注意到这里。
血迹已经被安府清干净，尸体则还给家眷自行处理。
暮歌一无所获只能去到下个目的地，途中街道昏暗，仅凭月光照明下普通人的视野极其有限。
这也许就是她们无法及时发现杀手、遭到偷袭的原因之一。
但还有一点在暮歌想来太奇怪了。
那便是这三名孕妇怎会在子时独自上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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