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9章辞别
林月见点头证实了他的猜测。
他亦稍稍掀开窗帘,看着马车外行走的陌生的随从,步伐软绵无力,身材瘦小,一看就不是练家子。
“他们是我从镇上雇来的小乞丐。”
听见林月见主动解释他们的来历,他放下窗帘,脸转回来,“最危险的便也是最安全的,林姑娘果然胆识非凡,当下风口上偏偏反其道而行之,任谁会想到你会这样招摇过市。”
“我就当你是夸我啰。”
她冲着对面的人俏皮地眨巴眼睛,流域非眼神立即避开她的脸,因为那张老人脸呈现出这样的表情,着实让人心理不适。
为避免尴尬,他右手握拳挡在嘴边,轻轻地咳嗽了两声。
抵达镇上时,夜幕还未完全降临,路上来来往往穿梭着行人。
“老爷,到镇上了。”
老五的声音从前窗外传进来。
“去镇上最大的客栈。”
林月见一边吩咐他,一边换了一个更加舒适的坐姿。
当她刚调整好姿势,马儿似乎突然受惊,骤然停下,她来不及反应,身体随着惯性往前倒。流域非见状,眼疾手快伸出手,手肘用力回拉,林月见扑倒了他怀里。
林月见抬头,二人四目相对。
那一刻,林月见依偎在他的怀里,映入她眼帘的,是一双深邃的眸子,和一张她精心的打造的脸。男子的气息轻轻地拂在她的脸上,那瞬间周遭连空气似乎也静止了。
可是她没有意识到,由于自己易容术过于高超,在流域非眼里,又是另一番景象:一个老头蜷缩在他的怀里,含情脉脉地看着自己,满面含春。
流域非放开她。
“发生了什么事?”林月见整理好自己的衣冠,掀开前窗的窗帘,原来是一群蒙面的黑衣人执剑拦在马车前。
几个小乞丐未曾见过这杀气腾腾的阵仗,吓得哆哆嗦嗦不敢吱声。
林月见见状,赶紧跳下马车,换了副笑脸,双手抱拳,“几位大侠,请问有什么事老朽可以效劳?”
为首的黑衣人没有说话,拿着剑走过来,盛气凌人的看着眼前的老者紧张的擦拭额间的密汗。
黑衣人不屑地绕过他,一步一步迈近马车,用腱鞘挑起前窗的帘子,一个年轻人似乎正在倚着车厢打瞌睡,听到动静后不情不愿地睁开惺忪的双眼。
看到黑衣人上下打量着他,年轻人眉头渐渐收拢,缩在车厢里的一角,局促地问道,“你是谁?你要干什么?”说完没忍住打了个哈欠,他赶紧拿双手捂住嘴。
这时,老者走上前来,冲着黑衣人连连作揖,彷佛是替自己不懂事的孩子道歉,“年轻人不懂事,大侠您别见怪啊。”
黑衣人的目光从年轻人身上移开,他再次看了看老者,又瞥了一眼围在一起战战兢兢的几个仆从。
“走!”
为首的黑衣人手一挥,带着一帮人扬长而去。
几个小乞丐拍拍胸口,长呼一口气。
林月见看着他们,无奈地笑着摇摇头,重新进入马车。
“走吧。”
听到林月见的吩咐,几个人恢复镇定,继续前进。
林月见在车里重新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坐下来,看着对面的人笑到,:“哟,感情是个演技派呀,我倒是真是小看你了。”
“深宫里长大的人,最不缺的就是演技。”他自幼没有母妃照拂,独自在宫墙中长大,见惯了各种表里不一的面孔和嘴脸,渐渐地自己也会了。
流域非掀起侧窗的帘子,看着外面。天色渐晚,行人脚步匆匆,路旁的店铺也纷纷打烊,准备闭店。
说来他很少有这样闲暇的时光,像个逍遥散客般静静地旁观这世间百态,人间烟火。
突然一□□刮过,一张纸在风中打了几个旋,飘过侧窗。流域非伸手,拦截下那张纸,拿近后借着月光看了看。
“……提供线索者赏银千两,缉拿归案者赏银万两。”
竟然是他的通缉令。
他的拳头收紧,通缉令被他单手揉成了纸团。
林月见看到了纸上画像的轮廓,早已猜到了□□分,她想,如果让眼前这个骄傲的三皇子知道,镇上几个告示栏,此刻密密麻麻贴满了他的通缉令,不知道他会有多气。
她甩甩脑袋,努力赶跑自己脑补的,关于流域非抓狂的画面。
这时,马车在一家客栈前停下来。
两人下了马车,流域非看着眼前似曾相识的马,顿了片刻,才将脑袋靠近林月见耳边,开口说道,“虽我知道你技术高超,但没想到连马你都不放过。”
林月见轻笑道,“倒是没费什么功夫,我只是给它剪了个当下时兴的发型。”
说话间,两人已走到门口,一个古朴的招牌赫然映入眼帘。
“悦来客栈”
“怎么又是悦来客栈。”林月见小声嘟囔着。
声音虽小,还是听到了流域非的耳朵里,“你也住过?”
“可不,流水的城镇,铁打的悦来客栈。”
看到他们站在门口,掌柜的赶紧迎上来,满脸堆笑,“贵客,可是住店?”
“来,里面请。”
林月见与他寒暄了几句,便要了两间上房两间下房,由店家小二迎上了楼。
二人刚走进房间,楼下一片喧哗。
他们走到楼梯口,原来是一个捕头带着一帮衙役闯进客栈,铺头环顾四周,高声呵斥,“奉县丞大人令,搜查朝廷要犯。打尖的、住店的,统统给我出来。若有违上令,立即拘捕!”
听到的他的话,小憩的或是已经睡下的,亦或一楼堂食的客人,纷纷走出来,聚集在大厅里。
已经扮作仆从的小乞丐,也随着人群缩在一个角落里,低着头,表现得惶恐不安。
不好,要坏事。
林月见心里暗暗道,几个少年人从小没见过什么世面,她担心他们由于太多害怕而徒增衙役怀疑。遂眼神示意流域非与她一道过去,与他们站在一处。
走到他们面前,林月见冲着瑟瑟发抖的他们以口型示意,“别怕。”然后二人像周围人一样,低着头防止引人注目。
衙役们挨个屋子搜索一番,确定已无未出来的人后,才一一盘问大厅里的聚集的客人。
问话很简单,大多是询问他们是否见过带伤的一男一女,或者有无其他可疑之人。
轮到盘问他们时,“你……从哪里来的,到何处去?”
这声音似乎在哪里听过。
林月见和流域非一起转身,眼前竟然是当日惊雀崖上仓皇逃走的衙役李小栓。
林月见见状,也只是微微一愣,随即换上一副和蔼的的面容,回答道,“老朽江南人士,前来石桥镇省亲。”
“省亲?文书拿来我看看。”
林月见双手递上,“差老爷,请。”
李小栓随手翻了翻,没发现有什么破绽,便把文书还给了她。
他本想继续问话,抬头时目光恰巧和流域非撞上,那是一张完全陌生男子的脸,但是他的眼神坚定且深邃,无端端给他一种压迫感,于是开口问道,“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李小栓双手环胸,偏着头在脑子里搜索,可是始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这双眼睛。
这时他注意到旁边聚在一起战战兢兢的四个仆从打扮的年轻人,伸出食指指向他们道,“你们……我是不是也见过。”
他的食指悬在空中还未指出去,林月见一个闪身将他们挡在身后,陪着笑说,“我等小民,满大街都是,差老爷自是觉得似曾相识。”
说话间,她将一锭银子塞给李小栓,“差老爷,老朽当真只是来石桥镇省亲,望明察。”
李小栓不动神色地接过银子,表情立刻缓和下来,没有再和他们多纠缠,只是例行公事问了几个问题,就接着问下一波人去了。
待到铺头带着衙役离去,几个小乞丐一屁股坐下去,露出了他们本来吊儿郎当的模样。
“咳咳咳……”林月见冲着他们咳嗽几声。
几个人一骨碌爬起来,又回到白天顺服的模样。
林月见看了一眼四周,掌柜正在安抚客人,无人注意到他们,于是她挥挥手,几个人一溜烟儿跑回自己房间去了。
林月见和流域非上楼,各自回到自己屋里。
流域非小心翼翼地揭下面皮,洗漱完正准备躺下,“咚咚咚……”有人敲门。
他走到门边,低声问了句,“谁?”
“是我。”原来是林月见,她用自己的原声回答他。
流域非把门打开一条缝,林月见侧身闪进来后,他立刻把门又重新合上。
整整一天了,他终于又见到了林月见原本娇俏的脸。
他走到桌前坐下,问她道,“林姑娘这么晚过来,何事?”
林月见没有随他过去坐下,而是简单扫了一眼屋里,然后拿起一支蜡烛点燃放在他的床头,一边点蜡烛一边回他,“我得出去一趟,大概一天一夜。今日官府和火影卫都来搜查过了,大概短时间不会再回来。”
“林姑娘要离开?方便告知是为何事吗?”
林月见没有看他,继续拿起另一支蜡烛点燃,接着说,“私事。不过我办完会尽快赶回来。”
她在房间里点了几支蜡烛后,整个房间立刻亮堂起来。
她退到房门口,满意地欣赏自己的杰作,临走前对说道,“我知你沿途留下了记号,你的人很快会找来。但是请你信我,再给我一点时间,也给你自己一次机会,我真心希望助你恢复如初。不止因我受人所托,也因我绝不相信昔日身先士卒,率先垂范的“战神”会因为一己私利出卖家国。”
说完这席话,林月见便果真消失了一天一夜。
当她合上门离开许久,流域非仍然静静地坐在桌前不曾动弹。
她说,她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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