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四市中医院（5）
丁言咽了口口水，继续道：“这个医院，从电梯的按键来看，应该只有四层。其中第一层是我们刚进来的大厅，第四层是我们的住处。当时那个护士在电梯里突然复活，我们逃进的应该是第三层。”
她顿了顿，忍着不适继续回忆：“……我被掐晕后，被护士抓着头发在地上拖行。她带着我下了一层楼梯，我模糊中看到楼梯旁边的楼层号码，上面标着的居然是‘3’，这不合理！因为电梯的按键显示的是我们刚出电梯时的楼层是三楼，但是我被带下一层楼以后，楼层还是三楼。”
周玫颤声接道：“会不会是，医院的三楼是一层复式楼，由两个小层组成一个大层？”
王武也粗声分析道：“可能是这个世界本来就不正常，楼层不正常也是正常的。”
丁言点点头，“都有可能。但是我觉得，可能是电梯和楼梯所显示的楼层数是不匹配的。电梯所能抵达的一楼对于楼梯而言其实是二楼，而楼梯还能通向一个电梯不能到达的更下一层。”
“你的意思是，负一楼吗？”
“但电梯旁边那个楼梯已经不能再向下走了啊。”
“护士当时拖着我走了一段路才带我下的楼，所以那个显示楼层与电梯不符的楼梯，应该不是我们电梯旁边的那个。”
丁言注意到一旁的徐舟行一脸沉思状，好像在专注地分析情况，就主动问他道：“道长有没有什么看法？”
徐舟行视线对上她充满期待的脸，幽幽道：“贫道以为，贫道或许该去寻人了。诸位说的，贫道尽力听了，但确实是……听不明白。”
“……”
“咳，”丁言敛起脸上的期待，“道长说的很有道理，当前最主要的任务应该是找回那三个人。刚好他们也是在三楼走散的，我们在三楼找他们，也能顺便找找我说的那个楼梯。”
“走吧。”
又一次踏进三楼，那昏蓝黯淡的灯光让三人想起了不久前的的恐怖经历，脸色都有些苍白。
徐舟行又想卜一卦，太阳穴却突突地跳了起来。
竟是不能再卜了。
他只好先从丁言手中接过纸人，将它放到了地上。
这次，纸人不同于之前找丁言的敏锐，挠着头左右晃了一下，才蹦跳着行动起来。
四人跟在纸人后，王武打头，周玫和丁言走中间，徐舟行殿后。
徐舟行打量起路过的环境。
纸人带他们进了又一条走廊，走廊左面是对外的蓝窗，右面是墙体，有些斑驳的白墙上间或嵌着绿色的铁门和玻璃窗，窗内的环境黑乎乎的，以至于他只能看到自己在上面的倒影。
那影子的长发以玉冠高束于脑后，一张清俊的脸神色柔和，与他别无二致。
徐舟行皴眉，那影子也跟着皱紧眉头。
“怎么了道长？”走在前面的丁言发现他的异样，回头关心地问他。
徐舟行摇摇头，“无事，但这里阴气极重，久待于凡人不利。诸位定要收好贫道先前给的护身符箓。”
说话间，纸人转进了一个岔口，四人也跟着拐了弯。
徐舟行正要转进去，窗上的变化却让他停下了脚步。
他倒映在窗上的影子不知什么时候停止了与他动作的同步，正死死掐着自己的脖子，表情狰狞，向他吐出一节长长的舌头。
“……”徐舟行面不改色，“贫道还未因昨夜之事去寻阁下，阁下就先来寻贫道了？”
那影子一僵，停止了动作，形状逐渐变幻成了红裙女鬼，眶大瞳小的眼睛中传递出挑衅的意味。
前面的一纸人三真人见徐舟行停下，也停下脚步，来到徐舟行身边，跟徐舟行一起盯着窗上的女鬼。
丁言：“道长，弄她！”
王武撸起袖子，“窗子给她砸了，瞅谁呢？”
纸人在下面蹦跶着挥舞长方形的手臂，像在给徐舟行助威。
女鬼：吗的，这群狐假虎威的狗东西。
徐舟行拿出黄符，“贫道给阁下最后一次机会。”
女鬼先前忸怩了一下，心里可能还在为自己作为鬼的尊严纠结，结果一看到徐舟行的黄符警告，立刻从窗里连滚带爬地钻出来，跪在了徐舟行面前。
徐舟行看看女鬼的魂状下/半/身，又看了看自家纸人的小短腿，瞬间替女鬼想到了一个将功补过的方法，“阁下成日在这里游荡，想必许多事情都逃不过阁下耳目。若阁下能领我等寻到另外三位同伴，贫道便不再与阁下计较昨夜之事。”
纸人闻言，小脑袋顿住了，迈开腿爬到徐舟行的脚背上，两只爪子快速地轮流拍打徐舟行的靴子。
徐舟行抱起在自己脚上撒泼的纸人，边哄边将它揣进怀里，“心疼你维持灵体附在纸人上太久会难受，没有小瞧你。”
纸人这才停止折腾，靠着他的脖子蹭了蹭，然后叉着腰，得意洋洋地对女鬼晃了晃脑袋。
女鬼瞪了纸人一眼。
“干嘛呢干嘛呢，不服是吧？”丁言瞪了回去，“贴你黄符啊。”
女鬼认命地垂下头，缓缓飘起来，为他们引起了路。
灵体导航确实比短腿纸人导航快多了，女鬼很快把他们引到了一扇已经被打开的铁门前。
“别走。”徐舟行叫住正要消失的女鬼，“人还没看到。”
女鬼敢怒不敢言地进了铁门，四人随即跟了上去。
一踏进铁门，徐舟行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铁门内，是一间挺大的书房，层层书架林立在门口右手边。而门口正对着一张铁质办公桌，上面趴着一个人，衣服已经被血染成了赭红色，看起来已经没了气息。
周玫不忍地别开视线。
徐舟行冷冷地看向女鬼。
女鬼收到徐舟行的视线，急得把头穿进了天花板里，旋即又一个俯冲来到尸体旁，指指尸体，指指自己，连连摆手，生怕徐舟行把这条命算在自己头上。
徐舟行走到办公桌旁，将尸体的脸转了过来。
“是文九日。”丁言也走过来看了一眼，“背后好像是被什么东西抓伤的，伤口这么深，内脏都要露出来了……”
文九日是他们中一个身材高瘦的男玩家，跟另一个名叫万准的虚胖玩家一个病房。
徐舟行沉默地看着尸体，垂在腿侧的手握紧成拳。
“你可以走了。”
听到徐舟行的话，女鬼立刻如蒙大赦地消失在原地。
见徐舟行脸色阴沉，丁言担心地上前，“道长……”
“我修行千年，却护不住一条人命。”徐舟行缓缓开口，“杀了那么多恶鬼，却仍困囿于此，不得逃脱之法。还妄图得道飞升？此遭约莫便是天道要点醒自以为功成的我罢。”
丁言急忙道：“怎么是你的错呢？是那些怪物的错才对！”
“我许诺会护你们周全，却并未做到，我有错。”徐舟行抬起眼皮，浅棕色的眸子里有怒意翻涌，“但那些滥杀无辜的怪物更是……少甫若不将它们降伏除尽，往后也无颜再求仙问道了！”
从徐舟行“魔爪”脱身的女鬼出现在一片废墟中，残垣断壁上或躺或飘着许多她的同类。
见她出现，一个吊死鬼从墙壁上飘下来，示意她跟自己来。
两个鬼在众多同类的注视下飘进了废墟中唯一完好的一幢房子。
房子是个毛胚房，偌大的客厅里只摆了一张灰色的破旧沙发。
沙发上正坐着一个人，在它们进入房子时将视线从面前的光屏挪开了，微微侧首注视它们的靠近。
那隐约露出的眉弓和鼻梁都高挺优越，下巴线条也勾勒得恰到好处，平直的下颚线上挑没入黑色的发丝中。
吊死鬼将女鬼带到沙发旁就速速飘走了，仿佛再多呆一会儿就会灰飞烟灭。
女鬼罚站似的地飘在沙发旁，一颗让人类见之尖叫的头低垂着。
沙发上的人站了起来，现出了颀长挺拔的身体，和黑色长发遮掩下的一张脸。
那脸俊得虚幻，隐隐透出一股邪性。
“让你去戏弄一下那个道士，你反而被吓得当了引路犬。”他懒洋洋道，“是不是我没有那个道士可怕啊？”
女鬼连连摇头。
“行了，脖子本来就不坚固，再摆又要断掉了。”
他将视线放回到光屏上，屏幕上赫然是冷着脸的徐舟行。
他又伸了个懒腰：
“算了，反正我无聊，既然你们都怕他，那我就搞个玩家皮去会会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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