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南郊,奉南神医
两人从东城主街侧旁的巷子里出来,便一路看路边卖的小玩意儿。
白筠发现这条街居然有一家凤翎阁,专卖衣物布匹,与凤凰阁是姊妹产业。
听说还有胭脂铺与食楼茶楼,各个地域的店铺相互宣传,名声浩大。
不知主人是谁,居然还做成了产业链。
她停了脚步,目光好奇的看着凤翎阁,“公子,咱们进去看看吧,给您买两身衣衫。”
公良祁看她十分感兴趣,思索一瞬,迈着步子进去。
这地方人多,他其实是有些心烦的。
店内的大多都是女子迎客,笑意盈盈,推荐时口齿伶俐,让她分外熟悉。
她刚看了两身男装,一黑一白,袖口衣领绣着云纹,没有过多繁杂的花式,干净利落。
“姑娘看中了这件?”询问的不是女声。
白筠抬眼望去,陆听竹含笑站在屋内侧门的门口。
“姑娘若看中了这件衣裳,便送于姑娘。”
他微微抬头看了眼公良祁,点头致意,目光就又落回她身上。
难怪这些店的经营模式与服务都眼熟,白筠客气笑着,“多谢陆公子好意。”
她转头看公良祁不耐烦的冷脸,道:“我买衣裳是为送人,心意要到才好。”
陆听竹听罢,笑着让她挑几身女子的衣裳带回去。
随即又唤了店里的一个管事,“往后这位姑娘来,不得怠慢,不可收钱。”
“是。”
管事打量白筠的样貌,又偷瞄了公良祁,再看看自家老板,心里不免想了一出大戏。
“买好了就走。”公良祁将怀里的钱袋扔给她,又抽了白筠头上一根装饰的发簪在手中把玩。
漫不经心的看了陆听竹,眼神发冷。
他能察觉到这个老板对他隐隐的敌意,于是他心中便有些控制不住厌恶与杀意。
白筠拿着这烫手的钱袋取了两身衣裳结账,也没听进去挑女装的事,赶着带他走。
管事亲自包好恭敬递给她。
“姑娘慢走。”
陆听竹送他们到店门口,微笑看他们走远。
等人消失在街角,他转身回店里,笑意淡了。
“公子回去可要试一试这衣裳?”白筠抬眼打量他的神情,余光一瞥,避过急匆匆赶路的行人。
他没应声,将玩腻了的发簪随手塞进袖中。
想了想,道:“你知道你应该做什么。”
“什么?”白筠懵了一下,不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
“在我身边时,不要招惹麻烦。”
“哦。”不知道他又怎么了。
公良祁感觉到了她回答的并没有多认真,心里烦躁,手指微微收拢。
转眼看见她怀里抱着的油纸包裹,里头是她为他挑的衣裳。
杀意逐渐被压制下来。
他不懂心里的感受,只觉得她若是想与他一道,就不该出去招别人惹麻烦,只能待在他身边。
如今事情逐渐显露出一些端倪,但还有更多复杂的东西交织其中。
公良祁不怕死,也没有那么急切的想查清事实。
不过是想在活着痛苦的时候,找些事做。
但他忍受不了任何背叛。
回了客栈,两人各自回房。
公良祁沉默瞧着街上的小摊贩挂了昏暗的灯,天色渐暗,树叶由能看见的绿变成只能隐约瞧见的黑影。
淡淡的光落在他脸上,眼神却像一片深渊。
桌上的油纸包裹还未拆开,烛火偶尔跳动一下,影子也在墙上跟着跳动。
木桌的纹路一路向下,断裂在桌腿与桌面结合的地方,就像此刻他思索两人的关系,以为能破开迷雾,却突然断了。
他想掌控她,又害怕她被掌控。
害怕?这个词居然也会出现在他身上,着实可笑。
又闭眼躺了许久,待外头的小摊贩都消声,他知道街上应当已经空无一人了,而他此刻头痛欲裂。
意识昏沉,便坠入梦中。
雨渐渐大了,他才发现自己是几岁的身体,在雨幕中快要窒息。小孩子的身体激发出巨大的能量,努力冲出雨幕,走进另一个地狱。
他的父皇笑着拿出一颗粉色的圆丹,道:“这是糖豆子,吃吧。”
于是他高烧了一整夜。
第二日,他躲进了一座废弃的冷宫,父皇命人围住宫殿,笑着走近他,“皇儿,今日吃一颗红色的糖豆子好不好。”
他那天腹痛难忍,如同被人一刀刀捅进去。
“父皇。我不想吃糖豆子,太疼了。”
“必须吃!”父皇变了脸色,不像是那个慈祥的父亲,更像个恶魔。
他吃了整整七日圆丹,每日都是不同的颜色,每日都经历不同的痛苦。
第七日夜里,他失去了意识。
待醒来时,宫殿里的太监婢女都死了。
他第一次杀人,而他这个模样才是真正的恶魔。
“父皇,我错了。…我,我杀了…好多人…”
“不,你没错。你做的很好。”
再后来…父皇母后没了,他才明白为什么要吃那些糖豆子。
·
墨玉城又下了雨,白筠端了白粥和小菜过来敲了公良祁的房门。
今日不同以往,她敲了许久,也没等来应答。
心中一急,便直接推门进去了。
他还静静躺在床上,脸颊红润,嘴唇却苍白。
白筠放下粥,几步走到床前,伸手轻轻放在他的额上。
“这么烫!”
她惊了一下,有些不知所措。
他的身体能和普通人一样吃药吗?
来回踱步几趟,想到了什么,于是连忙取刀割破了手指,将血滴进粥碗里。
她端起碗坐在床边,粥被搅拌几下就成了淡淡的粉色。
她凑近,轻声唤他:“公子,公子…”
“公良祁?醒醒,喝点粥再睡。”
公良祁的睫毛颤了颤,未能睁眼。
她见此,舀了一点粥递到他嘴边灌下去。
“公子,吞下去就好了。”
他听话的做了吞咽的动作,轻微皱了下眉。
白筠见他还有意识,就多喂了几口。
之后便一直坐在他的房里看着他。
中午妖月递了消息说来了墨玉城,要去南郊办事。
赵原西回楼里后对妖月的态度奇怪,不再像以往一样大大咧咧,对她细心了许多。
她察觉到赵原西的心思,就跑了。
正好当初她将一枚玉佩压在那位大夫那,就想着这次去赎回来。
她只记得,那大夫似乎住在南郊某处。
南郊有一片小草原,常年花开,有许多文人墨客会在那里集会作诗。
她去时,附近的小溪边坐了几位书生。
来来回回找了几遍,也没看见那大夫的小屋。
她叹气的坐在一棵树上休息。
正准备放弃时,底下传来声音,“来找我吗?”
她垂头看去,大夫正抬头看她,眼神温和。
一身浅青色的长衫,脚边的篓子里装了些草药。
“…嗯,我来赎玉佩。”
“随我来。”他伸手想扶她。
妖月挑眉,直接一跃而下。
他皱了皱眉,似是不同意她这样,“小心些。”
“大夫,你家到底在哪?我在这寻了许久。”
“我叫奉南。”
他带她走进一旁的荆棘林,为她折开利刺,“我家不在这里,我用了阵法隐藏。”
“你往后若是来寻我,就进这片荆棘林,走到林中第三棵桂花树这里,取下树顶最高处的那支花,它会变成钥匙,将它放进第一棵桂花树的钥匙孔。”
“门会在这片荆棘林的尽头打开。”
他一边操作一遍讲解,带她进入门中。
这门如同一面水镜,似实似虚。
妖月听得神奇,一时不知他们进入的地方是否真实。
“待进入门中,向西行两里,便到了。”
妖月听完了,笑道:“你倒是不必都告诉我。”
得了便宜还卖乖和作里作气的,她最会了。
奉南看她的模样,笑了笑,没说什么。
两人到达小屋,霍曼曼听见动静出来,恭恭敬敬向奉南行了礼,又向妖月行了个同辈的见面礼仪。
“姑娘好。”
“上次走的匆忙,这次我送你一盒香膏。”
妖月笑着取出给她。
霍曼曼看着熟悉的盒子,又打开闻了闻,十分精喜,“这是万香阁的香膏!”
“你喜欢就好。”
奉南将草药放置好,邀她去坐,又亲自为她斟茶。
“霍姑娘,劳烦你去取些水果来。”
“是。”
妖月撑着下巴。那姑娘穿着也不像婢女,怎么还对他毕恭毕敬?
很快水果洗好了端来,她放下后就紧挨着妖月坐下。
“妖月…姑娘,你若是想带走玉佩,直说便可。我救你也不是因为钱财。”
奉南将玉佩推给她,上面还有余温。
她握在手中,手心滚烫,心里突然被什么刺了一下。
“你…算了,这玉佩就送给你。”
她连忙将玉佩放回去,仿佛送走了一个烫手山芋。
奉南拿起玉佩笑了,握在手中轻轻摩挲,看得妖月心中一跳。
两人之间的奇妙气氛,霍曼曼自然看懂了。
她一面惊讶于清冷如仙的神医居然起了波澜,还面带笑意,一面觉得十分羡慕这样的情景。
“此处清净,风景也算尚可。姑娘可要多留几日?”
“不会打扰你们吧?”
妖月见霍曼曼看着他们傻笑,一时不明所以。
“不会。”
奉南见她的表情,知晓她又胡思乱想,便解释道:“这位姑娘是病人,偶尔会来治疗,她住在后侧的房屋。”
“对对!姑娘,我平时除了来取药,都是自己住在后头的。神医怕吵闹,我不敢打扰。”
霍曼曼也跟着接话,怕她误会。
她认识神医三年,还只是得了个霍姑娘的称呼,而且神医不会对她多言,更不会对她笑。
就只有除草时,他会对她多说几句。
“霍姑娘身体不好该多活动一些,药田近日杂草丛生,劳烦霍姑娘了。”
在家被众人拥簇,在这里一句话也不敢反驳。而且她也只是看过那张冷冷清清的脸。
丝毫不同于如今对妖月姑娘的温暖如春。
妖月被两人三言两语一说,莫名其妙就答应了留下住几天。
反正近日楼里不接单子,她也是闲着。
如此想了,也就没什么可纠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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