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考试
宗门大会的考场就定在中乾殿。中乾殿前的广场破天荒地摆上了许多的桌椅板凳,弟子们按照剑修、符修、丹修依次而坐,谷星乖乖坐在符修的队列后面,旁边是他的好兄弟,江迁。此时他正叼着根草百无聊赖地坐在剑修那一列的末尾。
他呸了一声,把草根吐出来,抬头看向面前的高台。
师尊和二师姐神情严肃,而其他几位长老,看上去脸色有些发绿。
这是中乾殿,整个自在门最豪华也最不可亵渎的地方。千百年来,这里的砖石都会被洒扫弟子打扫得一尘不染,因为这里就是自在门的门面。而此时,藏经楼里破旧的小木桌被搬了上来,让人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谭凌允挥了挥手,卷子顷刻间从高台之上飞了下去,精准地降落到每一张桌子上。喻峤咳了一声:“请在试卷上填好姓名,现在开始答题。将于午时收卷。”
自在门全门发出了阵阵叹气,不知道的还以为师门出了什么大事。
喻峤探头往下看,只能看见一片黑压压的人头。他俩听着底下那声哀嚎,甚为满意地点点头。
喻峤悄声说:“我好像体会到教导主任特意为难我们时的快/感了。”
谭凌允面上还是装得一脸阴沉,说话的语调却很轻快:“这招啊,叫农民翻身把歌唱。”
而旁边的几位长老看着底下一个个扣笔杆的弟子,回忆起之前宗门大会时这中乾殿前热闹比武的场景,不禁一阵泪流,那是已经逝去的美好青春。
谷星坐在底下,跟试卷上面的字大眼瞪小眼。他习惯性地薅起了毛笔,无奈实在不知道从何下手,便开始神游物外。他抬头看向站在高台上的二师姐和师尊,定睛看了一会,突然咬了咬牙。
可恶!他也想突破到金丹期。可奈何他在筑基已经卡了好久,每当他要隐隐冲破那个门槛时,便会从灵海时莫名窜出一把丝线把他拽回来。
他是个符修,而他那个倒霉师父,白太真,从来就没教过他正经东西。
他晃了晃神,眼神一瞥看见旁边满面愁容的白长老。
那白胡子老头注意到谷星的目光,立刻吹胡子瞪眼,用千里传音悄悄跟谷星说了一句:“做你的题。别看我!我也不会。”
“要是你小子进不了宗门大会决赛,我就没有你这个徒弟!”
谷星低头重新捞起被他蹂/躏过的笔杆,毛笔上的毛都快被他薅秃了。他皱着眉头,拿着那么支秃毛笔,努力想从这题目中间看出来点什么。
“符咒五式是——”
“刻符之时灵气凝聚于全身哪个部位——”
“你对避灵符的理解——”
“战斗中若遇失血过多应当采取何种方式——”
看了五分钟,谷星又重新瘫倒在桌子上,心想道:这宗门大会,谁爱去谁去。
一张纸条却突然从旁边飞了过来,悄悄地落在谷星脚边。谷星打开便看见江迁那龙飞凤舞的字:借我抄抄,晚上请你吃烤兔子。
谷星嘴角撇了撇,拿起毛笔同样开始龙飞凤舞:或许,我是一个符修?
卷子都不一样怎么让你抄啊!
江迁把桌子上的白纸揉成一团——没错,喻峤他们为了考生便利,还特意发放了草稿纸,不过这可能对于修仙来说没什么用——他皱了皱眉头,又重新俯下身去看那行字。
“御剑之时灵识凝聚在何处?”
江迁脑子上的小灯泡突然一亮,试试不就知道了!
于是,三秒钟后,江迁那把豁了口的弟子佩剑,在偌大的宗门大会考场上,颤颤巍巍地飘了起来。
喻峤:……
她直接附身冲了下去,路过那佩剑时一脚踹下来,落到地上时叮当一声响。江迁绷着脸看着躺在地上的佩剑,沉默了一会,喻峤以为他要暴走,或者脸色阴沉地瞪自己一眼。
没想到过了半晌,他突然就抓起了笔,他知道灵识应该凝聚在哪了!
喻峤过来瞅了一眼他的卷子,答得那叫一个惨不忍睹,她悄悄地在卷子上指了指,那是极其浅显的一道填空题,他答是答对了,但是三个字错了俩。江迁伸手把她的食指扒开,轻声道:“师姐,挡住题了。”
喻峤再度无语,正打算一走了之,却在他脚边发现了他和谷星偷偷传的纸条。她看了一眼,没忍住笑出了声,俯下身子对江迁说:“你这么抄不行,这都我们玩剩下的了,我来教你怎么抄。”
说着,她抽出了江迁桌子上的毛笔,问道:“障眼法会吧?”
障眼法是最低阶的法术,但凡灵气入体都能施展地出来。但是这招在实战中没什么用,经常被用来当作奇技淫巧。
喻峤说着,手指轻轻拂过卷子。顷刻之间,只看见那张两手掌大的卷子变成了一颗小石子,悄无声息地砸到了对面谷星的桌子上,又“噗嗤”一声展开来,整个过程不过一秒钟,而且跟谷星原来的卷子严丝合缝地贴在了一起。
“接下来等你好兄弟就行,”喻峤做完这一切,拍了拍他的肩膀,“要是你有小抄的话,能藏的地方更多。”
谷星看着眼前骤然变换的卷子蒙了,他捏紧了拳头,冲两人低声叫道:“我是符修!我是符修!”
江迁愣了愣,这招典型损人利己了。他冲喻峤作揖道谢:“多谢师姐教导。”
喻峤却眨了眨眼,正要开口说什么,一只清瘦有力的手却压到了她的肩膀上,师尊不知什么时候从高台上下来了。
他看着江迁,还有那张莫名其妙跑到符修弟子桌面上的剑修试卷,沉声道:“谷星,江迁,罚抄门规五遍。”
喻峤歪了歪头,笑道:“本来我还想说你别道谢太早,结果师尊先把话给说了。”
江迁:……我谢谢您。
自此之后,在江迁和谷星心里,自在门二师姐的特质加上了一条——乐子人。
自在门的山钟响了七下,高台上的谭凌允眼神一扫,下面所有弟子的试卷全都轻悠悠地飘了起来,按照不同类型不同等阶飘到考场最前方的桌子上,被分门别类地码好。
谭凌允其实是个十项全能,只不过因为他剑修修得最精,便担起了了这自在门第一剑修的名号。然而这次考场试卷却是赵长老管,至于丹修的和符修的就各自分给了八娘娘和白长老。
其实三人单论修为,在他们各自的领域都是数一数二,但是不知为何,这三人就是带不出来学生。而那玄水盟的盟主温华,虽然自身修为在众仙门上位者中不算高,但是管理起门派来却是极其有一套。
三人各自去领了试卷,这次谭凌允倒是放了他们,没做个什么“集中批卷”的指示。三人大喜过望,立马蹿回了自己所在的居所。
喻峤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突然懂了自在门如此不着调的原因。
前有作死师尊,后有偷懒长老,再加上一堆不安心修炼只求小抄的弟子,自在门能好才怪。
他俩一直站在高台之上,等着下面的弟子散去。中午的阳光过于晃眼,以至于给眼底下的一切都镶上了一层金边。
喻峤看着底下弟子打闹的样子,突然觉得,不管是几百年还是几千年的代沟,人类共同的情绪从不曾变过。
谭凌允歪头问她:“想什么呢?”
喻峤低头笑了一声,片刻后道:“在想他们如果出生在现代,在学校里的样子应该和自在门差不多。”
高台之下,江迁单手勾着谷星脖子,催着他赶紧上后山打兔子。谷星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高台上的二人,如同入了定。
片刻后,他才咬牙切齿地说:“我的那五份门规,你替我抄。”
江迁松开手耸了耸肩,看谷星态度极其坚定,终于松了口:“好好,不就十份门规吗,我抄就是了。”
“一份门规有三百九十二条,抄到纸上得抄三页半。”
江迁:……这兔子是没法吃了。
“我还有点事要找师尊,”谷星抬头看着两人,语气悲壮地却像是赴死,“你先回竹苑等我。”
江迁一愣:“我还等得到你吗?”
毕竟这孩子的语气太像要找师尊干一架了。
喻峤看见两人迟迟不走,还以为是对惩罚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主动迎着太阳光走了过去,问道:“怎么了?”
谷星突然一跪,双手抱拳:“我知道这话不应该讲,但是我觉得必须要说。藏经楼的书太破了,完全没法看;弟子们没有修炼的地方,仅有的几个洞府要么被魔物盘踞,要么长老们占着;还有,就连考试的桌椅板凳都是高一条腿短一条腿……”
谷星一口气说了一大堆,听进喻峤耳朵里,被自动翻译成了学校图书馆太破,藏书太少,设施太老旧,学校无操场。
这么说好像也没错。
“藏经楼岌岌可危,校场年久失修,弟子规模太小,甚至赶不上玄水盟的三分之一,”谭凌允不知何时站到了喻峤身边,说到此,他嗤笑一声,“就连厨房都那么难吃。”
师尊一番话把谷星给说傻了,也把江迁给看傻了。
要知道,师尊最不屑于管理自在门,但却容不得别人说自在门半句不好,怎么今日,自己先骂了起来。
谭凌允注意到他俩傻眼的目光:“怎么了?”
谷星斟酌半分刚想开口,喻峤就用胳膊肘捅了一下谭凌允:“身份!马上掉马了。”
谭凌允现场表演了一个光速变脸,他哼笑一声:“不过,你这是看不上自在门么?”
谷星:您演您的,我先告辞。
谷星拽着江迁逃离现场,江迁此人竟还不要命地回头:“师尊,藏经楼一定要修啊!”
喻峤瞧着他模样,道:“确实得修。”
谭凌允沉吟片刻,缓缓道:“嗯……我还是更想先修厨房。”
喻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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