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沈氏说亲（2）

　　漫步于冬日的花园，百花凋零，枯黄的枝叶，如今被冰雪覆盖，唯有院中那一株腊梅，开的是愈发灿烂，鲜红欲滴的花瓣，好似被鲜血染成，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环。

　　冬日的景致，亦可惹人注目。

　　偷得浮生半日闲！

　　连日来，李氏忙于柳潋紫的事儿，在紫竹院内频繁出入，已经两日过去了，可那昏迷中的人儿却不曾醒来，李氏可谓有些焦头烂额。

　　谁说她并不待见柳潋紫，可却也不希望她在这个节骨眼上死去。如若柳潋紫有什么不测，将军府该如何向丞相府交代，又如何给皇上一个说法？

　　可偏偏这个节骨眼上，事端多发。

　　“可曾打听出来，今日王家来人所谓何事？”缓步在花园中移步，看似轻松，并未被何事所扰，悠闲自在，实则脚步沉重。

　　李氏信守拈过一株红艳艳的腊梅，凑上前嗅嗅，原本香气浓郁的梅花香，于此刻，也显得淡而无味！

　　“奴婢打听了，来人是王家如今当家主妇沈夫人，老祖宗在客厅见的客，具体说些什么，奴婢并不清楚，只是知道似乎是为了求取亲事。”郑嬷嬷恭敬的站在一边，斟酌着说道。

　　“亲事？”李氏心中有些疑惑，柳眉瞬间微蹙，“可知与谁说亲？”心中隐约有些不好的感觉。

　　“好似是沈夫人的儿子。”

　　“哪个儿子？”

　　穆嬷嬷迟疑片刻答道：“王家家主的二公子。”

　　“那个不学无术、整日里只知道花天酒地的王家嫡子？”李氏的声音拔高了几分，显然有些愠怒。

　　穆嬷嬷心中一震，旋即迟疑的点头：“是。”

　　“吧嗒”一声，梅枝被李氏折断，目光有些愠色。将军府中，如今代嫁的女子，不过一人而已，那人却也不是别人，正是她的女儿纳兰秋芸。

　　虽说这将军府中却还有一位女娇娥，可赵怜之的女儿如今未满十四，并未到代嫁之龄！

　　李氏想着那沈氏竟然想要让她高贵的女儿嫁于她那废物儿子，心中气就不打一处来！

　　“可知结果如何？”李氏望着远处，双眼微眯，冷冷地说道。

　　穆嬷嬷敛眉，“看情况，老祖宗似乎并未同意。沈夫人是气着离开将军府的，听说经过门卫的时候，还生气的将上前送人的门卫推开了。”

　　“那便好。”李氏舒了一口气，放宽了心。

　　也是她多虑了，老祖宗那般聪明的人，怎会答应这样一门亲事？虽说这王家是老祖宗的娘家，可毕竟嫁入将军府这么些年了，有些感情也是淡了，况且怎么说纳兰秋芸也是老祖宗的嫡亲孙女，怎能将她送入虎口？

　　毕竟虎毒不食子不是？

　　经此一役，李氏方才恍然，纳兰秋芸竟也到了出嫁的年纪了，看来，她是应该要好好的张罗一番了。不过——

　　似是想到了什么，李氏蹙蹙眉。

　　还是等到此番之事了结，再做打算。

　　穆嬷嬷看着，心中兀自的思考，猜测着李氏心中的打算，可还未猜出一二，便发觉身边的人动了，径直朝着紫竹院行去，想必是又去探探柳潋紫的情形。

　　穆嬷嬷不言不语的跟在后面，心中直叹息。

　　夫人为了少夫人的事儿，也算是颇费心思了……

　　“小姐，今日如此对待沈夫人是否有些不妥？”回到长寿苑，看到老祖宗一直坐在榻上浅酌慢饮，沉默不语，一脸若有所思，方才问道。

　　听到郑嬷嬷询问，老祖宗方才收回思绪，抬头瞧了一眼郑嬷嬷，然后说道：“是有些不妥。”顿了顿，老祖宗补充道：“可却也在情理之中。”

　　郑嬷嬷叹息，老祖宗说话当真是越发的高深了。

　　“还请老祖宗明示。”郑嬷嬷恭敬地询问。

　　老祖宗从榻上起身，郑嬷嬷赶紧上去搀扶，她扶着老祖宗来到庭院中，招呼让将老祖宗的蒲团拿来，郑嬷嬷亲手垫在了院中的石凳上，旋即扶着老祖宗坐下。

　　老祖宗将一切看在眼里，可却不发一言，似是稀疏平常之事，想来平日里，亦是如此。

　　“今日里，那沈氏既敢如此狂妄，满心以为提亲之事定会成功，其中，定然是认为我是王家出来的人，心定会向着王家。如若，今日我好生好气的说与她听，她定然会蹬鼻子上脸。”

　　“我厉声以对，不过是为了减少日后不必要的麻烦。他日沈氏再入将军府，有今日的前车之鉴，定然不会这样猖狂。”老祖宗说着，扭头瞧见郑嬷嬷脸上挂着盈盈笑意，随口便问：“锦蓉，你笑什么？”

　　“奴婢笑小姐说了这些，可却不曾说出最主要的一点。”

　　“哦？”老祖宗挑挑眉。

　　郑嬷嬷绕道老祖宗身后，替老祖宗揉捏起肩膀。刚才老祖宗不过蹙了一些眉，郑嬷嬷便察觉到了老祖宗的不适。

　　感受到肩膀传来的舒适，老祖宗心中一暖。

　　这么些年了，果然还是她最了解我啊！

　　老祖宗想着。

　　“老祖宗是个好祖母，今日如此拒绝沈夫人，原也不过是想要给秋芸小姐寻一个好人家。其他的奴婢却是不知，可奴婢知道那沈夫人的亲子，实非良配。如果今日小姐答应了沈夫人的亲事，将秋芸小姐嫁于沈夫人亲子，他日秋芸小姐定会深受其害。”话锋一转，郑嬷嬷旋即说道：“可老祖宗为何会看上王家长子？”

　　王家长子固然是一个好的选择，可毕竟不是嫡子。古来家主之位，都由嫡子继承，将来王家的家主，定然不会是王家长子。除非王家嫡子意外身亡。只是这种情况，却并不多见。

　　况且，京城中如此多青年才俊，能配得上将军府家小姐的亦有不少。老祖宗为何独独看上了王家长子？

　　老祖宗看了郑嬷嬷一眼，并未焦急回答，而是唤上丫鬟，递上茶水，先浅酌了几口，便觉茶水的清香沁入心脾。

　　毕竟是王家出生，再如何亦是无法免俗。她心中对于王家还是有所偏袒！可这些却不足为外人道。

　　“其实，也无什原因。原不过是念在王家长子是有能之士，虽说不是嫡子，不能继承家主之位，可却也官居三品，况且至今未曾娶妻纳妾，将芸儿嫁于他自然不算委屈，也算是门当户对。”

　　郑嬷嬷点点头：“还是老祖宗考虑的周到，不过此事需不需要知晓夫人一声？”

　　老祖宗先是一愣，旋即摇摇头，“无需告知他人，日后若是沈氏当真肯替长子求亲，再提到台面上来自是不迟。”

　　“奴婢知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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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岂有此理，当真是气煞我也，那个死老太婆，竟敢如此与我说话，当真以为自己是长辈，我就需敬她，看她脸色吗？原也不过就是王家嫁出去的女儿，能有多大的能耐！”

　　屋内一阵杯盏破碎的声音，不一会儿，地上便一片狼藉，可见沈氏心中已是气极。

　　从将军府归来，沈氏便回到府中，乱摔一通，眼见着房内的杯盏被摔去了将近五成，上好的杯盏被掷于地上，传出清脆的声音，当真好听，看的屋内站于一边的丫鬟心中心疼。

　　可沈氏却是连眉也不曾皱一下，当真是财大气粗。

　　“娘，你这是怎么了？刚回到家中，就生如此大的气！”王同林一脚踏进屋内，便瞧见了满室狼藉，抬起头，望见沈氏气呼呼坐在那里，不发一言，心中有些疑惑。

　　沈氏抬起头，瞟了他一眼，想至今日老祖宗的嫌弃，心中越发的气愤。都是自己这个不争气的儿子，如若不是他，今日她何须受这般责辱？

　　沈氏扭过身子，不再看他。

　　王同林一震，心中有些讶异。

　　母亲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会瞧他这般不顺眼？

　　“娘，你这是怎么了？”王同林走上前，凑近沈氏，出声询问。

　　沈氏无奈，最终气冲冲的说道：“还不都是因为你这个不争气的儿子！”

　　“我怎么了？”王同林摸摸鼻子，想着难道赌场的人讨债讨到家中了？他不是说过，过几日便还他欠下的钱吗？

　　心中有些焦急，立马去讨好沈氏，上去替沈氏捶捶背。

　　“娘，都是孩儿不好，孩儿下次再不去赌了，娘，你莫要如此生气了。昨日儿子手气太背，才输了那么多。”当真不聪明反被聪明误，不打自招！

　　王同林说着，一心想着怎样讨好沈氏，好让沈氏消消气，并未注意到沈氏越来越黑的脸色。

　　“睹？钱？”沈氏心中一跳，火气立马蹿了上来：“你又去赌钱了！”

　　沈氏一声吼，吓得王同林面色一变，才恍然。

　　“娘你生气不是因为这事？”瞧见沈氏的脸色，王同林心中真是叫苦不迭，可这说出去的话，就如泼出去的水，焉有收得回来的道理？

　　“娘你听我——”

　　“还有什么好说的？”沈氏提着王同林的耳朵大声吼道：“怨不得他们将军府看不起你，你这样的不争气，怎么能让他人瞧中？一天到晚，不务正业，只知道花天酒地，竟连你大哥的一分都不如，我怎么就生了你这样的一个儿子哇！”

　　说着沈氏心中越是难受，最终嚎啕大哭了起来，连带着今日所受的委屈，都哭了出来，王同林在一边急的团团转，却也不知该如何劝说。

　　一时间，这样的好戏，便被屋内的丫鬟看了去。此刻的沈氏，哪里还有一分当家主母的风范，竟还不如平民百姓，好似泼妇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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