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沈氏说亲（1）

凌云国，有四大家族，承袭着世代爵位。分别为靖王府的白家，和顺府的沈家，杏林府王家，以及将军府的纳兰家。

　　此四大家族先祖，曾是凌云国开国功臣，在建国之初，立下汗马功劳。

　　当年，各家家住，与皇族的祖先结拜兄弟，随着他打天下，在建国后，凌云国开国皇帝为了感激四大家族家主，特给予他们至高的地位，共享荣华富贵。

　　其中，靖王府为唯一的外姓王爷，在四大家族中，地位稍稍高于其他，其他三大家族亦不逊色多少。但随着时间流逝，到如今，四大家族皆有所没落，可在朝廷中，亦是一股举足轻重的力量。

　　除却将军府一族，人丁单薄，其他三家倒是枝叶繁茂，可却不曾有多少有才之人脱颖而出。

　　可即便是再平庸的地方，总也有几个有才之人，将家族的未来担了起来。

　　将军府中，虽然有些能人，可毕竟人丁单薄，比不得其他家族。这些年，若不是纳兰煜彦苦苦支撑，恐怕将军府将会成为最先没落的那一家族！

　　身居高堂之上，需警惕皇帝削除爵位的危险；处在沈砖红墙之外，需担忧不可预测的隐忧，一家之兴衰，可谓十分重矣！

　　古往今来，一分耕耘一分收获，不曾有不劳而获的好事，这一层层荣华的背后，焉知有多少人付出了心血！

　　柳潋紫出事的第三日，事情还没有着落，这将军府却迎来了一位客人，这客人却不是别人，正是老祖宗娘家王家来的人。

　　话说，这日老祖宗晨起，方才装扮整齐，便听到下人来报，说是杏林府王家来人。

　　老祖宗乍听，心中自是欢喜不已。可转念一想，娘家赶到这一节骨眼上来人，却未必是好事。

　　虽说自己姓王，可俗话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她已经嫁入将军府这么些年，早已将自己看做是王家的人，自然，凡事都要为王家着想。

　　脑中一番思考，老祖宗还是让郑嬷嬷搀扶着自己去大厅见客。

　　老祖宗一脚踏进客厅，迎面瞧见的却不是别人，正是自己哥哥的儿媳妇，虽说是自己的哥哥，可老祖宗的母亲当年却也就剩下她一人，便离去。

　　随后，父亲的二夫人便被抬了继室，正了身份，这来人便是那继室生的儿子所取的妻子沈氏，在沈氏的身后，还跟着一些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人，看模样好似媒婆。

　　老祖宗将厅内的情况看在眼里，心中隐约有几分猜测，可却不动声色地坐在首位上，然后笑着招呼着沈氏。

　　“大清早便听下人来报，说是娘家来人了，老生还在想着是谁呢，不曾想竟是晴玫。”

　　沈氏，原名沈晴玫，乃是杏林府沈家的女儿。

　　沈氏笑笑：“晴玫早就念叨着要来看看姑姑了，可这府中的事儿太多，府中的那些年轻一辈又不顶用，一直抽不出时间，这不，今日总算让我逮到时间了，就来将军府瞧瞧姑姑。不知姑姑这些时日可还好？身体健朗否？”

　　“这几年，虽说头上的白发添了不少，可这腿脚还算利索，也没生什么大病，身体好得很！”

　　“姑姑，你这是说的哪里的话，依晴玫看，你是风采依旧不减当年，比府中许多年轻人，都要精神多了！”沈氏奉承着，言语间说说笑笑，当让人觉得有几分亲切。

　　毕竟是娘家的亲人，心中还是有些亲近，纵然知道来人恐怕有所图，可老祖宗这心眼里儿还是觉着欢喜。

　　“你看看，你看看，这小嘴儿就是会说话，多少年了，就没瞧见比她嘴还甜的。”老祖宗高兴，指着沈氏对着郑嬷嬷说道。

　　“夫人若不是能说会道，怎会那般讨本家老爷喜欢？”

　　郑嬷嬷原也是跟着老祖宗从娘家过来的人，因此，称王家便为本家。

　　沈氏掩嘴而笑：“瞧姑妈说的，晴玫原也不过就是实话实说罢了。”

　　沈氏说完，几人笑开。

　　郑嬷嬷瞧着老祖宗眼角眉梢流露出的喜悦，心中也极是欢喜。近日里，老祖宗为着府中的事儿，操劳许多，早晨为着老祖宗梳头，竟掉了许多银丝，看得郑嬷嬷煞是心疼。

　　“姑姑，您平时要是没有什么事儿，也回府中看看，家中的一些晚辈，可是崇敬您了。不过这些年，你都不曾回过府中，一些小辈都不曾瞧见过您。”说着，沈氏感叹一声，好似很是惋惜。

　　老祖宗心中也有些叹息。

　　“谁说不是呢？现下想想竟也有二十年不曾回过娘家了！”老祖宗的神情有些迷惘。

　　当年，她意外发现母亲之死另有蹊跷，经过多番查证，竟和父亲的继室脱不了干系。她怒气冲冲回到娘家，原要去和那人理论，却被父亲阻拦，父亲的百般维护，当真是让她伤痛了心！

　　于是，自从父亲离开之后，她便再不曾回过杏林府。

　　而今，心中纵然有怨，可多多少少也能明白父亲当日的苦心，再加之，那个继室于前年离世，这心中的怨恨也便悄然而逝了。

　　“这亲人亲人只有多多走动，方才觉得亲切。原本四大家族就是同气连枝，各个家族中当多多联系才是。”沈氏说着说着，声音便越发的小了，直到最后已经轻不可听见。

　　老祖宗的脸色有些不好，沈氏心中已然有些后悔，原先自己就想着通过亲情来拉近老祖宗的关系，可怎么却绕到了利益上来？

　　这亲情一旦沾了利益，那就要变了质，这点道理，在坐的几人，那都是心知肚明！

　　“瞧我这张破嘴，说的都是些什么话！”说着，沈氏就抽了自己几巴掌。

　　虽说是抽自己，可却也没有用多少力气，原也不过就是做做样子，老祖宗看在眼里，却也不甚在意，不过，这脸色却已然好上许多。

　　“你这是干什么！快快快，快阻止沈夫人！”老祖宗脸上有些心疼，连忙招呼下人去阻止沈氏。

　　沈氏见了也就停了手，有些愧色的望着老祖宗：“姑姑，都是晴玫不好，自己这张破嘴不会说话，竟说些不着边际的话。”

　　闻此，老祖宗佯装怒意：“老生刚刚还夸你呢，你这样说岂不是打老生的嘴巴吗？”

　　沈氏见老祖宗板着脸，似乎生了气，立刻慌了：“姑姑千错万错，都是晴玫的错，还请姑姑莫要气坏了身子。”

　　说着，沈氏就要起身行礼。却猛然听见上首传来笑声：“行了，这么些年了，还这般不禁逗，老生不过是和你开开玩笑，当不得真！”

　　闻此，沈氏脸上露出笑容：“姑姑，您可是吓坏晴玫了。就凭此，您怎么也得答应晴玫一件事儿！”

　　老祖宗心中一凛，脸上的笑容未变，心中叹道：终于来了！

　　老祖宗转头，装作无知地看向郑嬷嬷，笑着说道：“看看，这丫头还和我谈起条件来了。”

　　郑嬷嬷温和的笑笑。

　　“且看看是什么事儿，说吧。”转回头，老祖宗看着殿下的沈氏说道。

　　沈氏一看有戏，面上一喜，招招手，让媒婆过来。

　　老祖宗装作不解其意的望了望站在客厅中央的媒婆，再瞧瞧沈氏。

　　沈氏掩嘴一笑，冲着媒婆点点头。

　　“恭喜老祖宗，贺喜老祖宗，我这来给您道喜来了！”

　　老祖宗挑挑眉：“喜从何来？”

　　“小妇人是京城的张媒婆，此番是要为杏林府王家的少爷说亲来了。”

　　“哪位小姐？”

　　“自然是威武将军的嫡亲妹子纳兰秋芸小姐。”

　　老祖宗了然，面上并无多少惊讶。她知道沈氏一向清高，如若是看上府中的哪位小姐，那定然将是芸儿，怎生都不会是二爷膝下的明珠，况且这明珠如今不过十三，还未及笄。

　　老祖宗眼神略过沈氏，并未顾忌的询问：“自然是王大老爷膝下的嫡长子！”

　　是嫡长子，却不是长子！

　　若说这沈氏的夫君便是王家的大老爷王景琪。王景琪娶了一妻三妾，二夫人卫氏替王大老爷生了长子，而沈氏所生的却是二子。

　　沈大老爷的两个儿子，众人皆知，只因一人聪明至极，官居三品，一人却是庸碌至极，至今仍旧待在家中，挥霍着家中的产业，整日不务正业，只知花天酒地，虽说家中未有妻室，可却娶了几房妾室。

　　反倒是长子不曾娶妻，也未纳妾！

　　“嫡长子？媒婆可曾弄错，是嫡长子而不是嫡子？”老祖宗双眼微眯，笑望着媒婆。

　　撞见老祖宗的笑眼，媒婆的心中一颤，只觉得心中无端生出惧意，原本脱口而出的话，却偏偏变得结结巴巴：“不会、搞错、是、是、嫡、嫡长、子，千真、万确！”

　　连说话的底气都弱了几分！

　　媒婆没有眼色，可沈氏并不傻，听老祖宗一说，便知老祖宗不满意这门婚事，而是看中了家中的老大，并不曾看中自己的亲儿子。这脸上原本的喜意，瞬间消散，脸色有些难看。

　　“哦，是嫡长子啊！”老祖宗起身，“郑嬷嬷让管家送客！”

　　说着，老祖宗面色不悦的准备踏出客厅，却在临门一脚处被沈氏唤住：“老祖宗且慢，有话好说，你先前不是——”

　　“老生先前也只是说你且先说事儿，并未允诺你什么。现下，看你不曾有诚意，还是待你何时有诚意了，再来寻老生商议不迟！”老祖宗回头说道，说罢，便扭头离开！

　　望着老祖宗的背影，沈氏气的直跺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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