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恶魔
在绝望者的眼里社会没有一个人无辜。
——
拥挤的人群，堵塞的车流，上班族、学生党步履匆匆，各自开始一天的忙碌。
对于大多数而言，这不过是个平凡的清晨。
可对于有些人，却将是一辈子的噩梦。
和众多城市的重点学校一样，作为省级示范小学的燕城市实验小学备受家长青睐，为了让孩子就读，家长们用尽浑身解数，哪怕所划片的学区房房价远远高出市场水平，仍旧一房难求。
邱淑燕和丈夫陈铭经营着一家菜馆，因为味道好、原料新鲜，生意一直不错，几年的时间攒了一笔钱，总算在儿子陈逸乐上小学前抢下附近一套学区房，33㎡，180万，按要求一次性付款。
为了这套学区房，两夫妻没少吵架，陈铭认为学习主要靠孩子自己，在哪读都一样，邱淑燕却认为好学校能给孩子更好的教育和未来。
这场争论最终邱淑燕胜出。
买房子的钱掏空了家里的积蓄，夫妻二人为此还欠下20万外债，但为了孩子，邱淑燕觉得完全值得。
虽然这几年家里条件还算不错，但这背后的辛劳只有她和丈夫知道。
每天早上五点就要起床去市场买菜，晚上更是常常得忙到凌晨一两点……
邱淑燕觉得自己和丈夫是吃了没文化的亏。
她表姐大学毕业就被分配工作，每□□九晚五，挣的钱比他们多，每逢节假日更是带孩子到处玩。邱淑燕打从心里羡慕这样的人生。
当初她的成绩比表姐还好上一些，如果不是家里没钱，她不得已辍学打工，今天的她不该是这样的。
每天忙碌于厨房里，满脸油污，别说休息，连陪孩子的时间都少之又少。
没能上大学，一直是邱淑燕心里的遗憾。
她不想儿子走他们的路。
“让你早点起床你不听，你看快迟到了吧！”邱淑燕牵着儿子快步往学校去，昨晚她在店里忙到凌晨两点才睡，早上六点多又起床给孩子准备早餐，结果临上学，陈逸乐死活不肯出门，说什么小学不好玩，不要去了，把邱淑燕气得差点动了手。
陈逸乐七八岁的模样，背着一个完全和他个头不成比例的大书包，满脸的不情愿：“妈妈，我不想读书，这个学校一点都不好玩！我不喜欢！我要上幼儿园！我要回家！”他刚上一年级，还没适应从幼儿园到小学的转变，上课被要求端端正正地坐着，老师也不再陪他们玩闹，给他们甜甜的糖果……每天看到老师严肃的脸，他都想逃。
“我看咱儿子就和咱俩一样，不是读书的料，这个钱看是白花咯。”听了儿子的抱怨，邱淑燕脑海浮现陈铭早上的吐槽，她眉头皱得更紧，火气更旺地对着儿子脑袋就是一个耳光。
“我和你爸累死累活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让你能上好学校，读好书，考大学！未来不要像我和你爸一样挣钱这么辛苦！不读？”邱淑燕深深吸了口气，正好瞧见校门口一个衣衫褴褛的中年男人，随手指着人道：“你不读书以后就和这人一样，当个乞——”
未出口的话被刺眼的刀光堵住，邱淑燕因惊恐而逐渐放大的瞳孔映出眼前的凶杀场景。刚刚被她指着的那个男人，正拿着一把刀，扑向他身旁的一个孩子……阳光下刺眼的刀锋伴随着鲜红的血液抽出，来不及呼救的孩子软软地躺倒在地。
杀人了！邱淑燕想带着孩子赶紧离开这里，可是，她吓坏了，那男人还在杀人，一个、两个……男人转向了她！
“乐、乐乐，快、快跑！”她嘶哑着声音大喊道。
可是，怎么跑？一个七八岁的孩子，哪里见过这种场面，他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直到凶手来到他面前，他仍然迷茫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嗤——”是尖刀刺穿□□的声音。
“不要！”邱淑燕张开嘴，声音哑得几乎没有声音。
凶手拔出刀子，转头面向邱淑燕，乱糟糟的刘海下一双眼睛透着疯狂的兴奋，他歪着头，咧嘴一笑，转身冲向下一个目标。
“魔、魔鬼……”
“妈妈，疼……”
儿子微弱的声音唤醒了邱淑燕的理智：“乐乐！”她赶忙回头去看陈逸乐，顿时呆住了，痴傻似得半张着嘴，半天发不出声音，血，满眼的血。她手脚并用地爬到陈逸乐身前，颤抖着手用力去按陈逸乐不停往外冒血的小腹，然而，任她怎么用力，那鲜红的血依旧止不住地从她手缝往外溢，在小小的身体下漫开。
“救命！来人救命啊！救救我儿子！”她嘶喊，紧紧搂着陈逸乐毫无生气的身体，陷入癫狂。
学校保安和周边住户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在被眼前场景震惊的同时，眼见凶手还要害人，几人再顾不得其他，合力将凶手制服。
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从杀害第一个人到被制服，只有一分钟的时间……
男人不做抵抗地趴在地上，任由愤恨他行为的人们压制捆绑他。环顾四周惨死的孩子和哭喊的父母，他绝望的眼中闪烁的竟是兴奋的光。
很快警方赶到现场，将凶手缉拿归案。但面对凶案现场，哪怕是经验丰富的老警察，也不忍直视。学校门口的空地本该是孩子们嬉戏欢闹的地方，可此刻，却躺满了他们小小的尸体。
——
燕城是国家重点发展的城市之一，近几年经济稳定增长，治安严格管控，连续多年列入全国最安全城市前十。这起凶杀案的发生，其可怕和恶劣程度无疑在整座城市，以至全国掀起了浪花，备受关注。
局长打电话来的时候，成曜正阴沉着脸审问着几小时前残杀小学生的罪犯！而对方，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一直答非所问，不知真疯，还是装疯卖傻！
成曜走出审讯室，交代手下：“继续观察他的一举一动！”这才接起电话。
“还是疯疯癫癫的？”局长开门见山道，案子性质恶劣，上头不断施压，媒体更是快把他办公室的电话打爆了！
“是，但我依然怀疑他是装疯卖傻。”说是怀疑，成曜的语气却十分肯定。
“你有什么证据吗？”局长反问。
成曜的唇抿成一条线：“我还在找。”
“我只给你三天时间！必须给我结果！”局长冷声道，顿了顿，他又说：“我之前和你说的心理专家，本来打算让她下月初再到你们组里的，现在事出突然，只能提前了。”
“提前？什么时候？”
“我已经让小吕带人过去了，应该很快就到了，你小子对人态度好些，别又没几天把新人骂跑。”局长没好气道，成曜这人本事是有，就是脾气不太好，加上嗓门又大，之前队里两个新人愣生生被他骂得怀疑人生，主要要求调队。
成曜冷哼一声：“我只看能力。”说完，他也不管局长那边训人，挂了电话。
局长说的很快，还真是够快的。成曜一支烟还未抽完，就远远地看到小吕带着人走了过来。
成曜打量着越走越近的身影，脑海回忆一周前收到的简历。
林希，28岁，a大心理学博士毕业。
疑惑地看着眼前瘦弱苍白的女人，成曜很怀疑，以她的条件如何面对穷凶极恶的罪犯？以她的学历完全可以在一家正规的心理机构担任心理咨询师，高薪待遇，前途似锦。为何要来重案组？无论从工作条件和待遇来看，绝对不是她最好的选择。
“成队，这位就是林希。”小吕介绍道，又对林希介绍：“这位就是重案组的头儿，成曜成队。”
他话音刚落，一双白皙无骨的手便伸向成曜：“成队，你好。”
如此想着，成曜从口袋翻出一张名片，递给她。
扫了一眼名片，心语心理服务机构郑宏盛，林希面无表情地问道：“成队是对我不满意？”
成曜直接道：“我们平时要面对的可不是你平日的那些病人，而是一群穷凶极恶的杀人犯。”他顿了顿，委婉道：“你可以有更好的选择。”
林希抬起手，就在成曜以为她要接的时候，毫不犹豫地推了回来：“我听说罪犯审问过程疯疯癫癫的，能让我看一下他的资料和审讯视频吗？”
成曜认真地看了她一会儿，走到一旁的观察室敲了下门：“倩文，张洪升的个人资料。”
不一会儿的功夫，一个身材高挑的女警拿着一叠资料从观察室走了出来。
“张洪升，41岁，未婚，和父母、弟弟一家一起生活，家庭关系简单。他曾是一名外科医生，有近18年从医经验，1年前主动辞职……有一个谈了两年的女友，不久前分了手……”
林希打开文件夹，一张照片映入眼帘，五官清秀的男人戴着一副眼镜，笑容腼腆，看上去斯斯文文的，是张洪升35岁那年补办身份证拍的。
“周围的邻居怎么评价他这个人？”林希边翻看材料，便问道。
面对这个陌生女人的问题，完全不明白情况的孙倩文将疑惑的目光转向成曜。
“把你知道的告诉她。”成曜道。
得到命令，孙倩文虽然疑惑却也不敢多问，回答道：“周边的邻居都说他脾气很好，人也老实。不过自从一年前离职后，性情大变，总把自己关家里，也不愿意和人接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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