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投壶
但是让孙馥仪失望了,崔白菀从容地站了起来,欣然道:“既然县主开口,哪有不从之意。”
这话看似是应了县主的请求,实则是刻意忽略了前面宣如霜的相邀。
宣如霜不客气,崔白菀也没给她好脸色。
这两人是对上了啊!
有人听了这话,转头去看宣如霜,果然见宣如霜脸色微变,手指用力蜷缩,指节发白。
众人心中暗道:果然是有好戏看了。
孙馥仪也惊讶,这个崔白菀当真是嚣张啊,连宣如霜的面子都敢不给!
她转念又想,这投壶是近几年上京的贵族之间才流行的游戏,崔白菀之前都是在成州待着的,说不定还不知道这个游戏怎么玩的呢。
肯定是虚张声势!
到时候宣如霜赢了,自己帮衬着两句,定要把崔白菀气哭不可!
她双手绞着帕子,越想越兴奋。
为了增加难度,铜壶是放在水槽上的,凹槽里面注了池水,铜壶顺着水流流动。
水槽以石盘中间为起点,向两边划开,又正好绕其一圈,所以不同的地方,水流的流速也是不同的。
如果想要投壶箭矢,不仅要眼准,更要手稳,这对于投壶者的要求极高。
芳阳县主带着一众女眷,走到了中间的投壶场。有人害羞,以扇遮面,不敢直视前方的诸位男子。
左边已经有人开始排队投壶了。
一个身着月白锦袍的男子,目若朗星,身材颀长,手腕微微一动,便将手中的箭矢正中壶心。引得旁边的观者一片叫好。
那人微微一笑,退下离场,将机会让给了下一位。
男子径直走到旁观的崔白菀的面前,道:“崔妹妹今日也来了,可是要投壶?”
这人正是裴淳,今年的会试被沈思洲压了一头,得了第二。不过今天看来,倒是神色不错,看来没有太受打击。
崔白菀福身道:“正是,等会儿还要跟人比赛呢。”
裴淳笑道:“那我便祝崔妹妹得胜。”
“多谢裴公子吉言。”
孙馥仪看着谈笑的两人,心里不由嫉妒起来。
裴淳是户部尚书裴大人家的二公子,才情品行在上京城都是数一数二的,还是上京城不少女儿家的如意郎君,孙馥仪自然也不例外。
因为裴淳太受欢迎,每次出门都是掷果盈车,所以还有话本戏称“玉面裴郎一回望,能断三千女儿肠”。
这话后来便传开了,裴淳也得了“玉面裴郎”的雅名。
谁能不想嫁给玉面裴郎呢!
但是靖国公府与裴府相邻,可恨崔白菀仗着与杜若冰交好,便天天蹭到裴淳面前献殷勤,现在还要裴淳祝她得胜。
真是不要脸!
孙馥仪气得面容扭曲,忍不住小声道:“真是狐媚手段。”
旁边的宣如霜眉心微拧:“慎言。”
偷觑一眼旁边的宣如霜,却见她面色微沉,也隐有不快。
孙馥仪心中暗道,任你是什么第一才女,硬要装什么矜持,裴淳还不是不看你一眼,该!
想到这,孙馥仪得了安慰,心中舒解快意不少。
崔白菀与裴淳保持着不近不远的关系,就是生怕惹人口舌。可是裴淳主动与她搭话,还是让在场不少的女眷心生怨气。
她自然是感觉到了,只能无奈地退后一步,想与裴淳拉远距离。
偏偏裴淳不懂眼色,站在她的身边不走,观看时还偶尔与她交谈两句。
“这个地方水流弯转,铜壶不稳,”裴淳殷殷叮嘱道,“你投壶时千万不能选择这里。”
崔白菀不好直接拂了他的意,微一颔首,谢过他的指点。
下一个上场的是个面如冠玉,清逸温雅的郎君,让在场不少女子都眼前一亮,此人正是沈思洲。
因为沈思洲近来声名大显,谈吐不俗,待人又和煦谦逊,在新晋举子中名望甚高,甚至还有不少贵胄王孙也都想邀他做客。
后面有人嬉笑道:“刚才三请不至,沈兄怎么现在又主动上去了?”尾音拖长,充满了调侃,引得不少人哄笑。
也有人替沈思洲助威:“刚才沈兄那是怕吓坏了你,他上去了,哪还有你什么事呀?!”
那人不服气,道:“那我今日可要瞧瞧沈兄能投中几支!”
沈思洲对于后面的笑谈充耳不闻,他随意扫视全场所有人一眼,之后便步伐沉稳走向铜壶处,手中捏着箭矢,神情专注。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崔白菀总觉得沈思洲的眼神特意在她身边停留了一瞬才移开。
想来这是怕风头被裴淳压下去,特意示威来了。
这人怎么两年不见,好胜心这般重了。
但是跟她又有什么关系。
崔白菀好整以暇站在一旁,跟着众人一起观看沈思洲投壶。
只见他神色轻松,单手一抬,手腕微微一动,箭矢便打着旋,悠悠进了壶口。
芳阳县主率先拍手叫好,众人也跟着一起鼓掌。
旁边的裴淳问道:“崔妹妹觉得沈公子投壶如何?”
崔白菀笑道:“我不懂投壶,只是觉得这位沈公子还挺厉害的。”
旁边的宣如霜突然道:“刚才箭矢擦着壶口进的,应该只是侥幸,我觉得沈公子应该投不进一半。”
裴淳摇头道:“我觉得沈兄应该是练过的,我猜他应该能投中一半以上。”
芳阳县主最爱热闹,她听到这话,高兴道:“不如我们来打个赌?我拿这块紫滴玉当赌注,我赌这位沈会元能中八支!”
一人一次只有十支箭矢,芳阳县主居然赌他能中八支,可谓是很相信沈思洲了。
崔白菀微微沉吟道:“那我便赌他全中。”
这话让众人不由讶异,沈思洲闻言也不着痕迹地看了崔白菀一眼。崔白菀神色自若,仿佛不觉得自己说的有什么。
芳阳县主道:“看来崔姑娘对沈会元很有信心啊。”
崔白菀摇头道:“我也不懂,随口乱说罢了。”
虽然这几年投壶才在上京流行起来,但其实很少人知道其实投壶源于成州。
她记得沈思洲当年便投壶极好,他曾看上了一位同窗的砚台,同窗却死活不卖,最后沈思洲是靠着投壶赢回来的。
不过沈思洲这人阴晴不定,到手后又嫌砚台成色不好,转手送给了她。
沈思洲手握箭矢,闲庭信步地跟着铜壶缓走,始终保持着十步的距离,不着声色便是一投。箭无虚发,支支皆中。
投到第八支的时候,芳阳县主笑道:“看来现在我的胜算最大!”
沈思洲此时正好走到右边女眷们的侧面,他衣袖轻摆,随风浮动,正好擦过崔白菀的手心。
一触即过,了无痕迹。
崔白菀抬眸看他,却见沈思洲正在看铜壶,仿佛真的就是无心之失。
沈思洲突然将剩下的三支箭矢全部握住旋紧,手一松,三支箭矢便齐齐往铜壶飞去。
放养县主惊呼:“啊!沈会元为了让我赢,真是煞费苦心。”
不少人闻言失笑。
县主今年十四,还是天真烂漫的年纪,说话没有大人的顾忌,更加无拘。
而且任谁都能看出来,芳阳县主对于这位会元是极为欣赏的。县主地位相貌样样皆有,沈思洲若是能入县主慧眼,以后的仕途定会通畅无阻。
有人酸道:“沈会元也太托大了,我看一支都中不了吧。”
崔白菀不置可否,只是专心盯着那三支箭矢。
三支箭矢既是同时掷出,中途也没有分散,三支整齐划一,齐齐进了铜壶。
铜壶被猛力冲荡,壶身微晃,但到底是没有倒下,依旧稳稳顺着水流移动。
芳阳县主依旧很捧场:“好!三支齐中,了不得!”
沈思洲不卑不亢,行了一礼:“县主谬赞。”他转头去看崔白菀,淡道,“只是想到崔姑娘这般相信在下,总不好让崔姑娘错看。”
崔白菀敛眉收目:“随口乱说,还是沈公子技艺过人。”
县主掏出袖中一块剔透晶莹的紫滴玉,大方地递给崔白菀:“崔姑娘赢来的。”
崔白菀谦逊道:“沈公子赢来的。”
按顺序,下一场便轮到了宣如霜与崔白菀。
两人的赌约在场不少人都听到了。
一个是右相之女、有上京第一才女之称的宣如霜,一个是崔翰林之女、少不露面的崔白菀,两人的比试很多人都等着一瞧究竟。
还有人摩拳擦掌,当众就开了个赌盘。
“我选宣姑娘赢。”
“我也选宣姑娘!”
“那我选崔姑娘吧。”
“宣姑娘可是才女,投壶也厉害,选宣姑娘一定不亏!”
赌盘上,左边放满了各色的银袋首饰,一边了了无几,空落落放着几十锭碎银。
裴淳搜索全身,掏出一块扇坠想要放在右边的盘中,有人却先他一步搁置下一个满满当当的银袋。
一抬眼,竟是沈思洲。
两人眼神对视,谁也不眨一眼,盯着对方异口同声:“我选崔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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