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脱身
书生察觉到气氛的微妙变化，重护院则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记得那扇门是关着的。相觑一眼壮了胆，小溜过去探头一看皆是愣住。
只见范九和龙老板正躺在后院的地上翻滚着，嘴里时不时发出几声微弱但痛苦的叫唤，鼻青脸肿好像受了很重的伤。
“龙兄？”书生担心轻呼。
话音方起，范九和龙老板眼底皆闪过一丝精光，来的妙啊。当即龙老板痛苦含糊道：“贼，贼...有贼，追...”
“花，花，花国...”范九则夸张的踉跄起身，跟着重重摔倒：“快，追..追..”
书生彻底迷糊，但见伤势不似作假，急忙挤开老板和老板娘冲了进去，一把搂住龙老板的肩膀道：“龙兄，怎么回事。”
见得书生面孔，龙老板先是松了口气，跟着紧张眨眼示意不要乱说话，这眼神书生看得明白立即闭嘴。
“林大哥，他们好像受伤了。”老板娘有些害怕的躲在老板身后。
老板神色恢复了呆滞，但眼里有前所未有的有光芒在闪动，略微犹豫后拉着老板娘走了过去，在稍事停顿，支支吾吾开口：“龙，龙，龙老板？”
龙老板半眯着眼，但无比的清醒，一听这声音，装模作样的强撑睁眼：“林，林老板回来了？”
林老板不知如何回话便轻微的点头。
龙老板没看到林老板的点头，便迟疑了会儿，道：“苟兄，快扶我起来，不对，苟兄快去追那个贼人。”
到了这里，书生算是反应过来，这是要演贼喊捉贼啊，立即戏魂上身，道：“龙兄，那贼人恐怕已经走远，我先帮你检查一下伤势。”说着掌携真气拍在龙老板的胸口，假意帮其疏通血气。
龙老板脸色渐渐好看，话语也逐渐清晰，神态也逐渐丰富：“不，我不重要，赶快去抓贼。”
“这....”书生面露难色：“恐怕不行。”
“什么不行，听我的快去。”龙老板突然目露狰狞：“本大爷咽不下这口气。”
空气里仿佛弥漫起火药味，眼看龙老板和书生要争吵起来，老板娘怯生生道：“龙老板，要不就算了吧，你听苟先生的话，先把伤稳定下来再说。”
话落。
忽然传来破空的声音，紧跟着一个人重重的砸下。
“砰”硬是将后院的地面砸出了一个大坑。
“不用去抓了，我抓回来了。”好听的声音响起，而寻声看去，只见朝雾不知何时立在另一侧的墙头，双手环胸一脸愤怒。
而地上那宛如“死狗”的人就是被他丢下来的。
场间还不知发生何事间，那地上的人突然腾地而起，几个跃身便消失在巷道中，从始至终没有露过脸。
“贼就是贼，跑得倒挺快。”朝雾冷哼着落在范九身边。
这下范九彻底回神，这贼喊捉贼演的太像回事。而且他很清楚，既然朝雾能逮到就绝不可能让起逃走。
所以是故意的，其目的简单来说，疑犯或者说林老板心思缜密，仅是口说无凭很容易露出马脚。
而有了“实际”的证据，且证据还跑了，疑犯就得花上一定的功夫去查，把这水搅浑了再要抽丝剥茧就难了很多。
“高啊..”范九投去赞许的眼神。
而大致捋清楚来龙去脉的朝雾也目露赞赏，你小子行啊，不仅没事，还能想出这样的脱身妙计，佩服，佩服。
这件事用脚想，都猜测得到花国做了那只黄雀。
而一码归一码，有些话还是得摆在明面上说，朝雾假意问道：“怎么回事？”
“我调查花国的人，发现他们来了这里，便追到这里，可是打不过，便落得这般场景。”范九的话有些僵硬，毕竟他演戏的功夫还欠缺火候。
“我就说今个儿不对劲，原来中了调虎离山之计。”朝雾目光阴沉，这次丝毫没有假装：“果然是要冲着你下手。”顿了顿，心念一动：“想必徐小姐那边也是。”
话落徐小姐落在了墙头，白衣胜雪却有血，不开口也足以说明一切。
“回去再说。”朝雾头疼的扶起范九，范九急忙朝龙老板挤眉弄眼。
朝雾想了会儿，问道：“这三个傻子又怎么回事。”
一直旁听的龙老板等这话太久了，可“傻子”二字着实刺耳：“狗东西，你骂谁。”
“谁接话，我就骂谁。”朝雾冷笑。
“有种再骂一次。”重护院跳了出来，仍是那句话，打不过是一回事，打不打又是另一回事。
“算了，龙兄。现在还在林老板家里，来日方长。”书生人间清醒，示意快点把事情圆过去再说。
龙老板眼冷哼一声：“算了，懒的说。”跟着颤巍起身，从怀里取出一张纸朝包子铺老板递去：“林老板，这是本店的价目单，昨日忘给了，今日给你补上，如果你愿意来，我们还会打折扣。”
说着拂袖一挥，龇牙咧嘴的离去。
书生暗呼妙也，言多必失，点到为止即可。
“林老板，给你造成麻烦抱歉了。我们先回去调查一下那贼人是谁，来日在登门谢罪。”书生恭敬抱拳，跟着拉着还怒气腾腾的重护院离去。
这话可谓是滴水不漏。朝雾和范九同时咋舌，而范九更是震惊，他算是明白了那三妖如何完美脱身。
前提是三妖知道疑犯是修者。
计划大致是这样的。
三妖先潜入包子铺，就算在小心翼翼都会留下一些痕迹和气味。所以三妖就以二进宫的手段来混淆这些痕迹和气味。
而二进宫的关键就是那张“价目单”
他们会在疑犯回来时在院外等候，以补“价目单”为切入点，比如进去详谈之类的，就算疑犯冷漠，小云姑娘也不会拒绝。
届时三妖就顺利的二进宫，如此再留下气味和痕迹就合情合理。
难怪昨日三妖会突然发传单，这小心思端是了得。
朝雾三人也没留下的必要，但疑犯就在眼前，不说点话总觉得差点意思，但他们与疑犯是有间隙的，自是说不出书生那样的话。
朝雾愁眉之际灵光一闪，不冷不淡道：“你是林云吧。我奉劝你一句小心点。你被抓也应该落在我们手上。”
三分警告，三分提醒，三分挑衅，一分叹息。
包子铺老板神色没有丝毫变化，只是静静的目送三人离开。
待院子彻底安静，老板娘才回神惊呼：“林大哥，有贼来了，我们赶快去看看丢了什么东西。”
包子铺老板犹豫的看了眼院子内混乱的痕迹，小跑跟上。
“好像丢了一本书。”入门时老板娘已经在书架翻了个遍。
“好像是命案之本。”老板娘拍了拍胸口：“幸好，幸好只丢了一本书。”跟着又咯咯直笑：“我们本来就没什么贵重的东西，那贼是走错门哩。”
老板只是呆呆的不说话。
老板娘又小跑到左侧的衣柜，拉开一看，除了几件女子家的衣物挂着，整个衣柜便全是书，密密麻麻数不胜数：“也是够笨的，来都来了，也不晓得翻下这里。对了林大哥那本书看完了吧。”
“看完了。”老板轻轻点头。
“那我在给你找一本，对了，林大哥，你想看什么...”
叽叽喳喳，丝毫不受遭贼的影响。
可能真没有值钱的东西。
但在另一边的杂货铺，不等朝雾开口，范九做贼似的小心翼翼从怀里拿出一本书。粗糙的封面印着粗糙的四字“命案之本”。
“这是什么？”朝雾见范九如此神态上了心。
“从疑犯家里拿的。”范九滚动喉咙。
朝雾瞠目结舌，连徐小姐都微微皱眉。
“你不怕死？”朝雾急忙凑上去。
范九眼神一躲，跟着叹了口气：“怎会不怕死。那个情况我觉得肯定糊弄不过去，反正都那样了，不如干脆一点，反正横竖也不差这一刀。”顿了顿：“我想疑犯已经发现这本书丢了。”
“有种。”朝雾先竖起大拇指，跟着拿起书：“平平无奇，不至于这么快就这么发现。不过...”
范九道：“比这奇怪的还有...”
朝雾听完范九的讲述，眉头拧成川子：“那狗贼会看那些书？就算是装样子，未免也太过奇怪了。”
“看没看我就不知道了。我觉得《命案之本》有些玄乎就拿了回来。”方九沉目。
“你意思说？”朝雾一惊。
“不管如何，我们先看看疑犯到底看些什么。”范九道。
朝雾的手突然有些颤，心里隐约有不妙的感觉，但最终好奇趋势他翻开了第一页，是总纲，但其书写的案子....尤其最后一个“平野之乱。”
相觑一眼，朝雾心惊肉跳的快速跳过总纲。
午时刚过，空气压抑的不行。
朝雾和范九越发心惊。当看完第一个案子，朝雾手颤颤巍巍的合了上了书，他不敢在看，额头上早已细汗密布。
“朝雾大哥，这第一个案子的描述是不是已经可以拿来当教案了。”范九吞咽着口水。
“犹过之而无不及。”朝雾抿了抿干涩的嘴唇：“府院都不一定能写出来。”
关于第一个案件，此书描述并不侧重案子的来龙去脉，而是侧重案子中细节，心理以及手法的推敲。
这样的描述不是民间用来说书或者娱乐，更像是官府的记载，且比官府还更加详细，就像是写此书者亲自参与了案子一般，而且书中不乏特别的术语，写书之人绝对在府衙待过。
朝雾突然想到了什么....朝范九望去，恰好范九也有同样的想法。
四目相对，范九狠狠的给了自己一耳光：“老子应该把《冯氏霸刀》也带回来的。”
《命案之本》绝非地摊之物，意味着《冯氏霸刀》可能真有那么回事。
朝雾沉吟片刻道：“徐小姐，你字迹好看，你来抄写一份，让人送回晋安府让府院看一下。我有事....”
徐小姐将一把有裂痕的剑丢了过来：“帮我把剑修补一下。”
有画外音。朝雾不敢直视徐小姐，接过碎剑闷声应了个好，随后拉着范九朝外跑去：“我在想，既然范九都拿了一本书回来，那三只傻妖是不是也拿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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