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两边
一更左右,朝远听到了锁门的声音。人已走,房屋自然没有收拾的必要,而且原封不动,哪日小云姑娘回来,便是最好的礼物。
尽管朝远已做好万全准备,到了三日之约至少有一封信送到朝雾手中。但按照此时继续发展,他极有可能被困在这里活活饿死,而这是他没有料到的。
就像三日之约到,他没有出现,那送给朝雾的信只会让朝雾别继续追查,赶紧去找徐小姐,让徐小姐来处理这件案子。
故此刻朝远希望有人进来,至少多了一些回旋的余地。
但可惜的是锁门之人远去。
朝远没有心如死灰,仍在思索脱身之道以及近两日的种种细节,可屋外那远去的步伐太没有节奏,加之他现在是普通人,几日几夜不眠不休的疲惫终于涌来。
算是因祸得福,这或许是他成为巡司以来最安稳的觉。
一觉醒来已是傍晚。
床底湿热,加之又是直接与地面接触,饶是朝远身子骨在硬,也觉肺堵得慌,下意识张嘴欲咳嗽。
“咳,咳”响亮的声音回荡在床底。
他被封了修为,按理说不能出声,也不能动。朝远先是愣了下,他以为不是自己的声音,紧跟着他竖耳倾听,想听听是否外面有动静。
而这一听,朝远浑身一震。
不止百步内,甚至三里外的嘈杂都尽数落耳。
这是....
朝远抬手,床底的视线极其的清晰,结实有力的大手撞在了床板上,捅了个窟窿。
修为回来了。
朝远果断的判断,同时身子一扭,便轻如燕的飘了出来。
修为确实回来了,不过何时回来的,又怎么回来的?
朝远习惯性屏气敛神,以真气查探方圆,但立即意识不对,便自嘲的笑了笑。
若真是那人回来了,就算一百个警惕也不是对手,在那人面前玩修为,班门弄斧。
索性大方的外走去。
“叮当”一声,门锁掉地。
朝远还未迈出来,就听一声急喝:“是谁?”
不用看,朝远便知道是老大娘,也不用问,就知道撞见老大娘的原因。
到底很是不舍,过来看看睹物思人。
“捕快。”朝远恢复了沉静。
“是你这个挨千...”老大娘步履很慢,说话间也不过挪动了一步,想来是凑近了看看到底是不是那个挨千刀的。
朝远充耳不闻的闪到老大娘跟前:“继续前天的调查。”
老大娘仍是吓了一跳,但没有前日的躲闪,笑道:“都跟官老爷说了,没见到那人。”
“我不是问这个。”朝远想了想,续道:“李老头说大前日被救起来的人在当日就离开了,这话可否属实。”
本以为老大娘会算一算前日是什么时候,没想到老大娘脱口道:“什么救起来的人?”
朝远双目如剑。
老大娘本能的后退一步。
没有说谎,朝远有了熟悉的感觉,再问:“小云姑娘呢?”
老大娘下意识拍这胸口道:“小云姑娘回家了。”
“回家?”朝远皱眉。
“是回家啊。就在前几日,小云姑娘突然说想回家看看,昨日就走了。”老大娘本想长吁短叹,但被朝远的眼神震住,便选择了长话短说。
“可否说回哪里?”朝远问。
老大娘道:“回哪里就不知道了。反正小云姑娘是流落到此,她也没向人提起家在哪里。”
朝远知道问下去也没结果,便点头告辞。
这下老大娘不依了:“官爷,你办案归办案,擅自闯进别人家里算什么。老生记得在夏朝可不允许....”
不知为何,一向沉稳的朝远登时来了心气,但骂人和阴阳怪气他是不会的,只能一本正经道:“大娘,我说我被人绑起来困在里面两天,大娘信吗?”
话落人去,留下一愣一愣的大娘。
这个地方人的记忆被抹去篡改了,与开林村一样,应该出自同一人。
之所以没点明“同一人”就是疑犯,是因为到现在朝远仍猜测疑犯有高人相助,毕竟若疑犯就是那个高人,当时短兵相接,疑犯的动作虽很快,但极其的笨拙,仿佛刚刚学会,不像是修炼已久的高人。
当然有可能是疑犯在演戏。
想到这里,朝远失去了推测的兴致,目前看来是好像一直被牵着鼻子走,继续推测可能刚好落入其下怀。
所以在朝远在与给朝雾的信里只报了平安,并让朝雾不要继续追查了,连这三日发生的事儿都没提起。
鹰带着书信消失在天际。
朝远亦消失在原地,说到底被牵着鼻子走的原因还是修为不够,或者说对方是五行之上的阴阳。
与这样的人过招,要么境界通天,要么就是同样修阴阳的徐小姐。
说起来,从古至今只出过两个修阴阳的人,加上疑犯也不过三个,那所谓的高人会不会是除小姐和疑犯的那人。
想到那人,朝远停了思绪,与其想这个,不如想想疑犯到底给谁传了一封假信。尽管疑犯没有杀他,却不意味着猎杀巡司的局就此终结。
极有可能被疑犯传信的那位才是真的猎物。
.......
而半刻前另一边。
大夏东南凌霄城此时极为的热闹。凌霄城极为特殊,其繁华程度仅次于位于中部的京城,其建筑从千里开始延绵,同时接壤到花国以及妖族。
所以凌霄城算是大夏门面,既然门面就得展现大夏的国力,所以凌霄城又名无垠城,顾名思义,无边即是没有城墙,无际即是若大夏愿意,花国以及妖族皆是大夏疆土。
既是军事要地,自然会让其成为贸易重地。
东南是与花国。
南边则是妖族。
而南边这条是与妖族唯一的官方商道。
妖族和大夏仇恨已久,时常有有小规模的冲突。而这种冲突动不了双方的根,但会影响正常的贸易。
所以若无强大的国力很难维持,这便导致随着冲突越甚战线被拉长,人手不够自然就得关闭商道,久而久之便只剩这一条。
而且这里与花国接壤。
三方制衡,当小规模的冲突发生时,但凡一方对贸易之事有歹念,都会遭其他两方的夹击。
故只要没有大规模战事,这里便无比的稳定。
一条商道通两边,而两边相隔一条河,跨过河上宽敞的石桥,便就身居异地。
在大夏这一边的关卡处,早已人头攒动,若非大夏百姓素质良好,恐怕守关的将士要对同胞拔刀。
人群里,朝雾和范九混迹其中,这两人比起朝远可幸福太多,只用半日就将临江沿途方圆百里搜了个底朝天。
除了动不动与老乡吵架外,就没费过什么心神。
而靠近花国,经过范九的几番劝导,朝雾终是没选择入花国继续追查。
索性无事就来到凌霄城等朝远那边的消息。
两人是晋安府的人,消息自然比其他人灵通,在午时就知道徐小姐要从妖族回来了。
说起来徐小姐这么早就回来,朝雾觉得不可思议,但一想到林氏一家的案子,将其召回也就情有可原。
棘手的案子就得交给棘手的人来处理。
朝雾兴致盎然,其实心里就是想看那小妮子出糗,他自始至终都认为查案得心细,而不是拳头大,他不认为徐小姐能查出个所以然。
范九则完全心不在焉,让他来看传闻中的人,不如回去推敲案子,但选择跟着朝雾,怎么也得奉陪到底。
日落昏黄。
人群突然躁动。
“来了,来了。”
朝雾和范九同时眺目看去,桥得另一头,一袭白衣骑着俊俏的马儿缓缓走来。
“谱倒是可以,不过也好,让妖族的看看,什么叫虽远必诛。”朝雾小声嘀咕着。
范九的目光则落在马匹右侧悬挂着尸体上。
是一具豺狼的尸体。
其体型比之那匹高大的马儿有有过之而无不及,因为太大,导致尸体的一部分都拖在石砖上。
鲜血早已凝固,但血渍仍在,拖出的血痕在黄昏下格外的刺眼
范九无法判断豺狼实力何许,但从马儿驮着如此重的尸体步履稳重来看,它的主人绝对了得。
“好羡慕现在还能过桥的人。”有人这么说。
范九才注意到,大夏这边确实有很多人过桥,反观妖族那边则没有任何妖或人,似乎是给马上的女人让路。
范九大致扫了下过桥的人,突然眼神一颤:“好像。”
“什么好像。”从本质而言,朝雾对马上女人毫无兴趣,便带着哈欠闲聊。
“像疑犯。”范九沉声。
朝雾一愣,随后像听了天大的笑话大笑起来,千万种越过边界的方式,疑犯怎么选择如此危险的一种呢。
关卡的盘问可是很严的,而且光弄那通关文牒就很难。疑犯若是普通人,他弄不到,若是修者他不需要弄。
再者时间也对不上。
“哪里,我看看。”朝雾戏谑。
范九老实巴交的指向一个高大的背影,背影头上缠着纱布,正被一位小巧的女子搀扶着,步履蹒跚,仿佛受了极重的伤。
“哟,疑犯厉害呀,逃着逃着还多了个红颜知己。若有这等好事,我也去当逃犯。”朝雾满嘴讥笑:“你就算打死我,我也不信他是疑犯。”
范九本是红脸,现在更红。这确实不合理,只能归根于被林氏一案纠缠得神志不清。
“人要到了。”朝雾瞥了眼马上女人清瘦的脸颊:“走,走,赶快离开。”
“不照面打声招呼。”范九闷声。
“人家正在势头上,去打招呼不是找罪受吗?你信不信,你继续在这里等她,跟他说你是巡司,她鼻子能翘上天。走了,走了。”言罢溜得没了影。
范九本就不感兴趣,自不会久留。
马上的女人没看到这出儿,眉头微皱,似乎在思考突然。行至桥中,她下意识侧头。
目光所及是一对男女。
男的很高大受了伤,满脸呆滞。女的很小巧,满目欢喜。
擦身只是一瞬间,在看时连背影已不在。
一座桥,道两边。
落日余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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