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指认
白妙睡了一觉,原主的情绪才平复好,她擦干眼泪,从地上爬起来。
她脸色苍白、挂着泪痕,脚下的伤口还流着血。
屋内灰暗没有一寸光亮,这屋子是住不得了。
白妙突然想起来,白日里沈行秋让她去寒光殿找他。
脚下的伤口在这屋里沾了泥泞灰尘,唯一的鞋袜又落在冼清池旁,她只好光脚、惦着脚尖朝外走。
可她不认路啊。
原主从未去过寒光殿,所以白妙根本没有记忆。但她和沈行秋的关系还不稳定,今夜绝不能失约。
白妙:系统,你认路吗?
【系统不提供导航服务。】
白妙:
兜兜转转,七拐八拐,白妙居然绕到了冼清池。
天色还未尽黑,她四周看了看,鞋袜早就不见了。
来都来了,不如清理下伤口。
白妙俯身将左脚没入冼清池,“滋啦”一声地冒出白烟,她咬牙坚持了几秒后,扯下裙摆仔细包扎,不忘打了个可爱的蝴蝶结。
她走累了,也找不到路,干脆和系统聊天,结果系统一句都不回复她。
“走了走了,莫问前路,但求——”她明媚的眸亮了亮,说道:“吃饱喝足乐逍遥。”
白妙起身,打算随便找条路,不是这座山,便是那座山。
半路上,果真叫她逮住一个小弟子,白妙好说歹说,又塞了一瓶极品丹药,那小弟子不情不愿地变了一只萤火虫给她引路。
看见寒光殿三个大字时,白妙摸了摸那只萤火虫说:“谢谢你啊,小家伙。”
白妙推了推,拉了拉,不敢进去,这门是怎么开的啊?
衡元宗作为修真界第一仙宗,衣食住行都离不开灵力,这也是为何她走了一个时辰就看见一个人的原因。
沈行秋一个捏诀,白妙就被迫“恭恭敬敬”地跪在他面前。
“去用膳了?这么慢?”
白妙摇摇头,粗略地概括了发生的事,适当地添油加醋了那么一点点。
沈行秋闭着眼,指向偏殿的一隅说:“去用膳。”
白妙小心翼翼地起身,却还是碰到伤口,痛呼:“嘶”
她选了个面朝沈行秋的方向坐下,一面用膳,一面盯着沈行秋看。他又换了件衣裳,月白色的长袍在下摆处渐变为墨色,一枝银线白梅顺着衣摆向上蜿蜒,一直伸至衣领处。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白妙毫不顾忌,大大方方地欣赏他的容颜,时不时满意地点下头,结果一不小心吃撑了,打了个不响的饱嗝。
沈行秋抬眸看向白妙,冷笑一声。
她这个吃好喝好的样子,哪里像刚受过欺负。平日里沈行秋把白妙的事全交给了大长老,他很少过问,偶尔听说她吃了苦头,权当磨练心性。
结果今日白妙可怜兮兮地诉苦,他自是不全相信。
沈行秋脸色冷下来,指尖一下一下地敲着手边的纹银香炉,扰散了氤氲有致的香雾。
堕魔的仙修说自己不会修魔,沈行秋不信。
可他不能杀她,其因有二。一为师尊遗愿,要他们这一辈和睦处之,勿生嫌隙;二为白妙天生魔骨,师尊生前早已种过同灵印,后来沈行秋将这件麻烦事揽入手中。
同灵印一旦种下,便是无解。强行解印或白妙身死,他一样会丢掉半条命。
“白妙,跟本座过来。”
沈行秋起身朝内殿走去,不忘带上小香炉,他的长袍拖曳在地,有些长的过分。
白妙最后塞了一口汤包,蹦跳着跟上他,好在寒光殿内温热,她赤足而行也不觉得冷,至于痛,忍忍就好。
她一抬眼,看见一尊金身人像耸立在殿中,需要仰着头才能看见金身眉间的朱砂痣。
沈行秋将手中的香炉放在供案上,亲手点了三支香。
烛火在香尖跳跃涌动,他随意地甩了甩,递给白妙说:“跪下。”
白妙看着眼前的蒲团,撇了撇嘴,接过香后慢吞吞地跪下去。
一个无形的巴掌打在白妙背上,沈行秋声线冰冷,说道:“跪好。”
白妙规规矩矩地跪好。
她好像认出来金身是谁了,这便是上任仙尊东方穆,原主和沈行秋的便宜师父。
十之有□□,东方穆当时杀不了原主,又碍于世俗,不肯带个无名无分的小友回衡元宗,这才收原主为徒,随意传授些修身养性的东西。毕竟原主上面的那位师姐足足大她数十岁。
不过仔细想想,白妙似乎才是便宜徒弟。
在这对妖魔喊打喊杀的修真界,她一个天生魔骨的小废物,做了大名鼎鼎的蕴和仙尊沈行秋的小师妹。
白妙手中的香高高举过头顶,她学着从前阿婆跪拜菩萨的样子,丝毫没有克制原主的情绪,恭恭敬敬地俯下身。
第一拜,白妙谢您在妖魔界的相救之恩。
第二拜,白妙谢您在衡元宗的教养之恩。
第三拜,白妙谢您羽化前不杀不灭之恩。
三支香摇摇晃晃,却稳稳地插入香灰之中,白妙乖乖跪了回去。
白妙刚刚跪好。
“啪嗒。”
第三支香断了,拦腰断得彻底。
沈行秋见状衣摆一撩,跪在白妙身旁,说道:“白妙堕魔之事,徒儿难辞其咎,前因后果必定给师尊一个交代。今日立誓于此,若她日后心存恶念、为祸苍生,徒儿必亲手杀之,绝不手软。”
沈行秋跪拜下去,他长如流水的乌发从肩旁滑落,拂过白妙的指尖。
他淡漠而决绝的声音传入白妙耳中,“若违此誓,徒儿自毁内丹精元。”
话落,他又拜了三拜,方才起身。
白妙打算跟着沈行秋起身,刚抬眸就被他厉声打断道:“跪好。”
白妙恍惚间又回到了原剧情中的那一日,心中撕心裂肺的痛。
剧情中原主从未怨过东方穆,无论她的结局如何凄惨。
后来,原主知道东方穆欲杀她而后快,她笑得那样凄美,剑指众生:师尊欲杀我又如何那些好是假的又如何我只知道师尊从未害过我。
可原主真真切切地恨过沈行秋,他的寒光剑曾毫不犹豫地刺入她的胸骨。
白妙克制住原主的恨意,身体颤了颤。
沈行秋抱着他的纹银香炉往后殿去,朝白妙扔了个定身诀说:“罚跪一夜。”
白妙委屈巴巴地低下头,实则心里呐喊道:系统!能不能查看沈行秋的黑化指数?
【你无权主动查看,系统将随机提醒,系统未提醒不代表指数无变化。】
白妙:
白妙和金像大眼瞪小眼,一夜没睡。
天蒙蒙亮,她顺着记忆摸到前殿的软塌上,沉沉睡去。
刚过一个时辰,白妙被一双冰凉的手拍醒来,刺激得她往被子里缩。
她扯回被子,翻身坐起来,睡眼惺忪地看向沈行秋,迷迷糊糊地说:“师兄?我能不能再睡一会儿?\"
沈行秋垂眸冷视她,平静地说出一个惊雷般的消息:“五位长老齐聚破元殿,会审试炼魔窟一事,白妙,有弟子指认你。”
白妙正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忽然愣住问:“指认我破坏传送印?”
那就是纪媱了。
昨日白妙拂了她的面子,纪媱素来高傲跋扈,刚好借着破元殿会审灭了她的口。
白妙记得原剧情中,破元殿会审后,男女主初见,携手查出试炼中的叛徒,扬名衡元宗,正式开启修仙之路。由此,衡元宗乃至修真界共同讨伐大魔头,仙魔之战正式打响。
纪媱也是在这里被男主顾玄舟弃之如敝履。
不过这件事好像和她没什么关系,沈行秋盯着她做什么,还把她从温暖的被窝中揪出来。
白妙正欲躺回去,沈行秋喊住她:“给本座爬起来,跪下。”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白妙:我从来没跪过这么多回。
见白妙跪好,沈行秋坐在软榻上,摸着他怀中的香炉,冷眼盯着白妙。
白妙看见他身后那一团乱糟糟的被子,鲜明的反差感让她觉得有点好笑。
“还笑得出来?”沈行秋质问道:“你堕魔一事,被检举至破元殿。你是如何让人知晓的?”
白妙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不再玩闹,说道:“我并未和其他遇害弟子一道,也从未遇见门中弟子。”
“随我来。”
白妙提拉上软塌前的白色绣鞋,被沈行秋拎去破元殿。
破元殿。
白妙属实被这场面震惊到,沈行秋说得是五位长老会审,可这各峰各山的主事、门中的弟子多到远远望去,乌漆嘛黑的一片。
原来被称之为殿的,可以小如白妙的小破屋“杂事殿”,大如可容纳上千人的“破云殿”。
白妙跟在沈行秋身后,目不斜视,盯着他发间的琉璃玉冠。
沈行秋引她走至殿前,身影一散,瞬间端坐在高高的玉座之上。
众人原本在激烈地辩论,看见沈行秋,下拜齐呼:“拜见蕴和仙尊。\"
这时一道浑厚的声音自高位传来,“白妙,跪下。”
白妙抬眸看见一个白胡子老头坐在沈行秋身旁,那是衡元宗大长老。
她没跪,若是跪了,古板的大长老便会扣她一个心里有鬼的大锅。
白妙站得更直,似有铮铮傲骨,辩驳道:“为何要跪?大师兄是已经定了白妙的罪吗?可笑的是白妙连自己什么罪名都不知。”
众人见日常唯唯诺诺、动不动就下跪的白妙性情大变,瞠目结舌。
昨日听说纪媱也在她跟前吃了亏,灰溜溜地走了。昨夜她又宿在寒光殿,今日同仙尊同来,莫是仙尊要和上任仙尊一般自此亲自教导她?
他们只盼今日白妙能定罪伏法,堕魔的白妙和身后有仙尊的白妙哪一个都惹不起。
白妙越过人群看见纪媱,纪媱站在众弟子的前排优雅而得意地微笑着。
就知道和她有关系。
见几位长老面色不好,尤其是大长老吹胡子瞪眼睛的,沈行秋开口打破僵局,“白秒。”
白妙明白他的意思,恭恭敬敬地行礼,说道:“白妙拜见仙尊师兄。”
她目光如灼,缓缓看过五位长老,语气疏离,“大师兄、二师姐、三师兄、四师兄、五师兄。”
“够了!”大长老猛拍扶手,气到站起来,指着白妙问:“试炼中勾结魔族,构陷同门,你可认?”
此次仙门试炼中,遇害弟子几乎都是世家子弟,今日半个修仙界齐聚于此,要为自己子弟讨个说法。偌大的衡元宗,必须要有一个人出来担下所有的罪名。
“我不认。”白妙反问道:“自古刑罚,讲究证据二字。我问心无愧,你们尽管拿出证据来。”
有一世家的主事义愤填膺,大骂道:“妖孽,魔族早已踏平试炼地,占领魔窟,哪里还有证据?”
“那你们如何认定我是罪魁祸首,只凭一家之言吗?”
殿中议论声此起彼伏。
修仙界对妖魔没有怜悯之心,宁可错杀,绝不放过。
“是与不是,一验便知。”大长老吩咐道:“来人。”
纪媱不知何时出去的,现下捧着两个精致的瓷瓶来到殿前。
“诸位,这是两种不同的冼清池水,一为活水,二为死水,可辩妖魔。”
【解锁关键剧情:死水为寻常的冼清池水,而活水纯净数百倍,修仙界一滴难求。】
白妙:系统,我有余地不测吗?
【】
又装死。
“好。”白妙拿起一瓶,咬咬牙全部倒在左手上,是死水。
纪媱难以置信,差点打翻手中的活水。
白妙怎么会毫无反应,她明明是堕魔啊。
试炼之时,纪媱亲眼看见白妙走进魔窟,白妙的双眸沾染上魔气,浅墨色的瞳孔变得黝黑。
可是为何啊?难道是有阵法护体?还是用了灵器。
纪媱诡异一笑。那又怎样,昨夜冼清池旁,她看见了一切。
既然白妙知道自己的秘密,那白妙必须得死。
纪媱的神色突然缓和,她靠近白妙低语说:“仙尊向来铁面无私,对待妖魔绝不手软,狗可保不住自己。”
白妙不以为然,直到纪媱不小心将手中的瓷瓶打碎,活水蔓延一地,白妙突然觉得纪媱没那么蠢。
纪媱装模作样地说:“师父,媱儿并非故意,实在是害怕小师叔,媱儿这便重新去取活水。”
白妙:我去你妈的!
纯净的灵气在地面上蔓延,众人见状露出唏嘘之声,大长老也可惜道:“活水常人一滴难求,弃之可惜,媱儿不必换水。白妙,你褪去鞋袜来验。”
一胆大的弟子附和道:“就是,看她刚刚倒得那么随意,手上不知道带了什么灵器。”
白妙看向高处的沈行秋,他目若寒秋,遥遥望着她,神色没有一丝起伏。
她又在心中呼唤系统:系统?系统救命!!!
长久的沉默让她明白,求人不如求己。
见白妙雪白的右足缓缓踩入活水,纪媱就快要压不住唇边的笑意,补刀道:“白妙小师叔,即是如此,双足一并验了吧!既能自证身份,还能更好地吸收这活水的灵气,一举两得呢。”
白妙忍不住骂艹。
这一模一样的笑容!昨夜为她引路的小弟子渐渐与纪媱重合。
他看见了她左足下的伤口,在溃烂中渗透着魔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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